陈骄阳没有在团队内将观心术公布,一般的异能修炼法,她可以说是看到他人摸索得出,反正其他人也没法去找修炼法的原始创立者求证。
然而观心术在未来实在是太有名了,有名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这样必将大放异彩的修炼功法,她如何能解释被公诸于众的一年多前,她就已经得知了其中具体内容?
没有观心术的辅助,其他人激发变异还是得靠撞大运,尤北冥显然就属于没撞上的那批。
变异带给人的是一种本质上的变化,短期内他或许还能凭着其他人不熟悉变异讨些便宜,长远来看,这条在起跑线上就莫名其妙输掉的轨迹,早在易发期结束后就已经注定。
队伍内没有激发变异的,当然不止尤北冥一个人,但他却是地位最高的那个。
陈骄阳称得上是什么都管,不过本质上来说,她不是一个掌控欲旺盛的人,也很认得清自己的能力界限,有更合适的对象,她不在乎将手里的权力分出去一部分,适时的接纳意见和妥协也没什么不可,只要这仍旧是她的团队。
现在团队成分比较简单时还好处理,日后要发展壮大,注定了她一个人不可能干完所有的活儿。
有些人就有笼聚人心、调和关系的本事,尤北冥就是如此。
于川是他的死党,司马少杰也是他的死党,可于川和司马少杰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只是一般般。江南三剑客这个名号已经小有名气,但三剑客的核心既不是于川也不是司马少杰,而是实力相对最弱的尤北冥,甚至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三剑客的存在,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尤北冥心眼是多,陈骄阳倒是不担心他反水,这人固然有积极进取的欲|望,可他也是个有底限又重情义的人,甚至有时候可以说的上是感情用事,与大道无情的司马少飞截然不同。
他以前对陈骄阳的质疑,更多地是对她能力上的不放心,认为一个女性统驭团队太过儿戏,也就是在陈骄阳挺身维护司马少杰过后,他的态度有了根本性的改变,陈骄阳不吝于托付重任,他也就彻底服气了,甚至很多时候还会主动维护她的权威。
尤北冥的逻辑很简单,当你在他圈子之外时候,他当然可以怎么耍贱阴招怎么来,承认你之后,陈骄阳对他和他的兄弟讲义气,他也要对陈骄阳讲义气。
所以他有上进心,她也不介意帮他一把,需要分队行动的时候,陈骄阳往往都让他去负责统领一队,一些简单的事务,也交给他处理,现在说尤北冥是团队的二把手也没什么错误。
但是,这样的位置却可能因为激发突变一事而动摇。
陈骄阳为尤北冥定位的是负责战斗的领队,这个位置的立身根本始终还是自身实力,哪怕未必要谁打得过谁,至少得站在差不多的水平线上。
不是每个人都像于川那么好脾气的,如司马少杰不在意权力地位,要他听话也不仅仅是“团队首领”这个招牌就够了的,还得他承认你才行。
人格魅力这东西听上去挺虚的,但做个类比就能清晰地看出来:如果团队首领是司马少飞那样的人,司马少杰毫无疑问会重复上辈子的轨迹——他没兴趣去造司马少飞的反,但他完全可以脱离队伍自己过自己的。
可如果陈骄阳没有实力,那么她就连展现自己人格魅力的机会都不会有,这就像人们虽然都说重视心灵美甚于外表美,但恐怕没多少人有闲工夫去探寻一个丑女的内心世界一样。
从前可以靠自身剑术混得不错的尤北冥,以后却要屈居于撞上大运的变异人类之下,陈骄阳看得出来,他还是为自己的实力而自傲的,而这也是她最担心的一点。
其他人本来也就是普通队员而已,激发了是意外之喜,不激发固然会有失落,一阵子也就过去了,但是对于尤北冥来说,光是心理落差,就不是那么容易调整得过来的。
一年多之后,观心术的妙用才正式公布,他能等到那个时候吗?就算能等到,也比最先觉醒的异能者迟了一整年。
至少从尤北冥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在这里吹冷风就能看出来,他心里还是在意这件事的,而且是很在意。
“北冥,你会觉得不甘心吗?”陈骄阳问得没头没尾,不过其他两人都知道她的意思。
尤北冥摸了摸后脑勺,“哈!是有点啦,不过出来看到老于我就好过了,反正还有兄弟陪我一起倒霉不是吗?”说着还搭在于川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于川黑线,就算他脾气好也是有脾气的好么?但尤北冥说得那么直爽,反而让他没法生气了。
他本来就是个豁达的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只是剑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可以说他有三分之二的人生与之密不可分,右手受伤,即使豁达如于川,一时半刻也有心结,只是这分芥蒂在尤北冥的话语中似乎也随风而逝了。
……是啊,不管怎么说,反正还有兄弟陪他一起。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司马少杰那略带涩然的声音自屋内响起,片刻后,他的身影也从黑暗中出现。
他本该没什么烦恼,自身突变已经激发,之前平衡系统受的轻伤也已经养好,出现在这里,原因只有一个。
“少杰!”尤北冥扭过头叫了一声,“我靠!脖子好像扭了……你在担心我跟老于啊?”他一边用手按捏被扭到的脖子,一边还不忘取笑。
“看来,我是在白操心。”
司马少杰绷着脸跟于川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尤北冥的两边一边是陈骄阳一边是于川,他没有坐在于川身边的打算。
于川的做派总是让他联想到司马少飞,虽然处久之后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真君子和伪君子的差别,心理上那股别扭却没那么容易调整过来,而于川虽然好脾气,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傲气,以至于即使有尤北冥从中说和,两人的关系也只能说是泛泛。
“还好啦,我已经想通了,大不了以后辛苦点咯,是吧骄阳?”
“我能说不愧是你尤北冥吗?”陈骄阳挑起眉,“这个时候还不忘跟我玩心眼儿?敢情没有尤屠户我们就吃不上带毛猪了?我觉得荆不言也挺不错的。”
如果尤北冥只是个普通队员,那他激不激发突变当然不重要,可如果陈骄阳还想继续用他,他要压制实力可能更在他之上的队员们,这才需要“辛苦点”了。
“他!?靠……好吧好吧,我错了!我不问了,我这人就是嘴贱,你别计较。”尤北冥看到陈骄阳的表情,立刻举手讨饶,也不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