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是呀,是呀,我是要封郡王,君远,叫声殿下来听听!”玄月岚听得此话,不由得意。
“还殿下?我现在也是圣星教的巡星使,小岚儿,你叫声上使来听听。”昭君远看他一脸骄傲的臭屁样,大笑起来。他去了南方瀚海之滨,匆忙回来,玄月岚获封之由他也只听别人说了个大概,今天说到这,当然要详细问问。
“怎么回事,突然要封你?”
“君远,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路上我慢慢说。”
玄月岚换了便装,一路解释。原来,他早早把宫中的藏书都读完了,前阵子实在无趣。便去街上寻觅,只是市面最多的便是为了诵念时拿在手中的简版《星经》,找遍了京城书厮,也没有什么收获。不过都是些常见经典,其他的类书就算有个一本半卷的,也都是看过的。
玄月岚最后才恍然明白,凤玄这里书籍是有印制的,不过用的整副雕版,成本实在高。因此除了圣星四书,其他书大部分都是手抄的,流传在外的很少。书籍基本都藏在世家大户里,而凤玄皇室传自太古,本就是第一古老的世家,宫中没有的,其他地方更不可能寻到。他想在大街上找见什么没看过的,无异于做梦。
玄月岚明白过来也是恨自己没早点没注意这茬,再想想原先世界古代的活字印刷技术,当然要做一番变革,不过他知道毕升发明的活字之法用的是胶泥做的模子,极易损坏,用的排字法也不甚方便,效率低的不行,直到晚清后西方教士传来铅字版的,又改良了排字方法,印刷术才真正推行开来。玄月岚既然知道那些历史波折,自然没选泥印,而是直接上了铅锡合金的,只不过一套下来,成本是真不小,但印出来的效果杠杠的!
试印之后,正值玄帝万寿,玄月岚就将整套设备加印好的祝寿文当做生辰礼献给玄帝。玄帝自是满意,大加赏赐,不但封玄月岚为郡王,还特封了朱雀州首府燕城为他的采邑,虽然玄月岚将将十岁,但他是嫡子,所所创这活字印刷之法可兴教化,因此也没人能说什么。
玄月岚上疏请旨于全国推行此法,让那些教士、文士可以将自己的著述也用此法印制,又自己出钱做了五套设备分送五州首府,更是博得称赞。
再后来玄月岚又去求了玄帝,将他分的郡王府划了一半的地方布置成了书馆,玄帝近几年颇为宠爱六皇子,索性赏了连街的园子给他胡闹。
这样,玄月岚的府坻基本等同亲王的规格,各府那能不认真对待这变化。
他们说话间便到了康平道,二人下了马车。
昭君远抬头,就见朱红门楣上是玄帝亲赐的匾额,上书‘书香茶’四字。而左右是一副对联,上联为“清茶一盏清人心”,下联为“观书万卷观自在!”看这字,是月岚自己写的。
玄月岚边请君远进门,边向他解释。
这书院是五进院落,一进名为辩贤处是登记鉴别待客之所,想入内读书的人,需要在此登记下,并回答一些问题。若是答得出便可直接去三进广博堂,若是答的好,答的妙还会有玄月岚所创的清茶奉上。而若是答不出,还想入内观书得,也只需得做上一段时间洒扫之事,就能进去读了。只是所读之书便仅限于二进的经典堂。待把这二进所藏两千册读完,或是能答出问题,才可再入下一层。读书并不需一文银钱,有才学者可入,有诚心者亦可入。
玄月岚带着昭君远直接到第四进,不过这里没有书,只是一处占地极广的荷塘,亭台回廊绕湖而建,四面各有一长桥直通塘中水榭,复道凌空,月岚指着那高处明堂说,那处名为‘风荷洗心’乃是讲学之地,辩论之所。
两人一路行来,二进里人头攒攒,但却不见喧哗,见得玄月岚纷纷行礼避让。三进里人虽不多,却几乎都是知名的饱学之士,毕竟这里的书本是宫中珍藏的印刻本,外面可见不到。
而这第四进却风景优美,等人们读累了书,来这里逛逛也是不错。书院禁喧哗,这里却可于花木扶疏间相互印证探讨,不得不说是处好地方。不过书馆初开,大家忙着看书,此处暂时还无人问津。
他两人走到一个亭子旁,玄月岚便请了昭君远坐下,亲自奉了杯茶来,又做出一副哭泣状“君远,我这次可是赔大了!”
此间涉地极广,不说这里所藏书籍价值几何,昭君远这一路走来,看这陈设也知道所费不靡。不过玄月岚真正的钱,又没动多少。这地皮不用钱,营造也是玄帝出的银子,而这些印书的钱用的不过是玄月岚这些年来珍玩赏赐换的,这家伙又向来不在意这些!
昭君远看他虽哭丧着脸,可实际上眼里却是得意到不行,格外想笑:“你还差钱?北塘那片大半不都是你的,咳咳,我的分红你都还没给我呢!”
玄月岚一听这话,撇撇嘴“巡星使,你那个师父不是让你主持巡查这么重要的事吗?你会缺钱?要分红可没有啊,我现在除了给伙计的工钱再没一分多的。”
“不至于吧,这些又不花你的钱。”
“这明面上的当然用不着我出钱,君远你猜猜,本殿下还做什么了?”
昭君远心中一动“这一路回来,我听得各地文人义士感于玄帝赠书之德,燕郡王传法之妙,多有自己印制书籍供人看的。敢情那些书是你印的?”
“是啊,虽然比原先便宜多了,可是我能印多少印多少,花的我肝颤,花的我心疼!”
“这种扬名的好事,你遮掩什么?”
“木秀与林,风必摧之。我已经出了大风头了,不过是因为我无灵,活字印刷又是所谓奇技淫巧。他们也不太计较。那明面上几间赚些零花的铺子,再加这些年的赏赐,送五套设备也不算什么。可若给人知道那些杂书都是我出钱的,谁还不怀疑我底细?万一要让他们查到夜景天那里,知道了真正的利润,后果就严重了!就是皇兄,我也不敢让他知道,我许多想法和他不同,可不想把钱用在他那些支用上,何况他又多疑,知道了总归不好。
君远,总之让他们知道的话,我不但讨不了好,还会被按个施恩买名的罪……所以千万不能叫人知道!”
“哼,那位置,能者得之,你也不是没可能,就算无灵,也可以求我师父为你启灵。”
“君远,当皇帝可没什么好,除非准备做个昏君,否则定是又累又烦。我以后想和你游遍天下,困在凤京可就太没趣了。我兄长他比我合适,他也对我最好。”
“你真不想?”
“我可不想见你师父!”
“哼!真不识好歹!……不过比起他人,鹰王是对你不错。”
“是啊,要不是他,我估计活不过五岁的。”
“真是……宫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还真多!”
“宫廷本来就这样,只有一个男人,却有那么多女人,那能不斗。就算是不为自已争宠爱,也要为了孩子争位置的。只要生在这里,就逃不开这种事。那年我差点淹死在观云寺,皇兄没说是谁,可总和那几位脱不开关系。”
“还不知道是谁?”
“他没说,我这几年太忙,也懒得理会,小心一些也没什么……我可不想把时间耗那上面,烛幽这么大,有趣事多了去!”
“那是!月岚,我前几年在凤京,青鸾州自是热闹繁华。但我这次把凤玄五州都走一趟了,朱雀州的风沙,鸿鹄州的草场,(yuānchu)州的山岳,(yuèzhuo)州的秀丽,真是各有不同。后来我穿过整个凤玄去看瀚海,去了才知道人是多么渺小,天地又是怎样壮阔。那一个浪打过来,简直过瘾啊!”
“听你说的我好心痒,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就好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不是说平生所愿是游学天下吗?以后等你加冠封王,能离京了。咱们两个在一起,这烛幽大陆,那里去不得!”
“那也不是想去那就去那的,不过到封地上想溜就容易了。那可说好了!你我兄弟一生不离啊!”
“好!我们先去玄冥岛,让你看看我们圣星教的神殿!”
“路费你掏!我现在穷的要死!”
“花光钱送那些书,你分明开心的很!我又不真要你分红,叫什么穷!”
“本殿下就是高兴,我就愿意这天下人人都是读书人,人人都是爱书人。君远,知识可就是力量!本殿下觉得这世上最珍贵的就是书啦!”
“最珍贵?不见得吧?这次我得了一匹好马,我觉得比你那些破书强多了。”
“谁送的?到知道你爱这些,我还是喜欢坐马车。”
“等你见了踏雪再说喜欢坐马车,还是骑马吧。月岚,我这次出去可认识一个很有趣的人,下次他要来了凤京,我就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你不知道,我那会在瀚海里,游的快力竭了。他却在海里猎虎綦鲸,和那畜生打的那叫一个痛快!嗯,虎綦鲸那么大个,没想到肉细嫩的很,不用酱料,削薄些,吃起来真是鲜!”
“生吃?又血腥又粗鲁,来来,喝茶,喝茶!这可是我亲手煮的。”
“你就是不懂鱼脍的美味,亲手猎的亲手杀来吃,哪里是粗鲁,那叫男人。瞧你那狗腿样,月岚,给本上使捏捏肩膀!今次就不问你讨要分红了!”
“是,上使星君,岚儿听命!”
“哎呦,我的耳朵。”
“你少得意!我让你参股进来是看的起你,你还真摆架子。”
“啊!月岚,放手。别学那些小姑娘,我耳朵要掉了。”
“拧你耳朵疼的是你,要是打你身上疼的是我的手。你说我怎么选?谁让你练的浑身硬邦邦的。”
“去,要跟你似得,白白嫩嫩的,还不如让我去死。”
“你的意思是,我这样子该死?你还不是嫉妒我晒不黑,本殿下天生如此,嫉妒也没用!”
“比个娘们还白,鬼才嫉妒你!小爷才不要!”昭君远一听,就跳了起来,一脸嫌弃。
画风不同,有什么好说?玄月岚也不再搭理他,捧着茶杯想着,自己的人生理想,总算实现了那么一小点点。作为天才玄月岚,赚钱还不容易?千金散尽还复来!下一步可要好好推广下这清茶啦。这凤玄重农轻商,可是人头税,土地税又能收多少,还好铁税归皇家管,可盐却为圣星教垄断。烈阳酒如今算是推开了,只是看司农所报收益,怕是皇兄做了手脚。扩大这茶生意得话,成了气候,怕是茶税也会归了国库,不过在他们看出门道前,还是有的赚。就是看出来,那些人又哪里知道什么叫产业链?自己先剽窃上一把陆羽,整一本《茶经》出来,再弄些花样。茶道不就爱装风雅,等斗茶兴起,不说茶叶,光茶具也有不少赚头。
昭君远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又不好收回说出口的,便决定夸夸他。
“以前本上使不觉得,现在喝惯了小岚儿的清茶,就再咽不下了那加盐加料的啦,玄月岚,你真他娘是天才啊!开始以硝制冰,后来又整出琉璃器呀,烈阳酒呀,还会人工养珍珠,你怎么会这么多?”
“不早告诉你,一切都在书里,偏你学个大概不肯用心”
“是吗?那些书读过的人多了去,也没见谁弄出这些物事!”
玄月岚听的得意,大笑道“上使阁下,你不妨当我是生而知之,天要我成不朽功业,故降我无上才智。可惜以后居然要上早朝,唉,就算可以听政,可多浪费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