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就开始计划有一天要带敏敏过来,让老中医给她瞧瞧,针对性的治疗她那易感体质。于是我在那小镇上买了块地,又请了瓦匠工盖房子,因为如果要到这里来治病,又是中医,势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所以先把家给安置好是为上策。
只是当时的我没想到,计划是好的,实行起来却难,而一连串发生的事根本让我招架不及,直到这一刻,才蓦然想起这个一直未成行的计划。仰起头看夜幕中的星空,心道是时候该将计划成行了,只是要怎么说服敏敏跟我前去呢?这是个难题。
而这个难题在敏敏忽然打来电话,把我当成陆向左告知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不见不散时,我的心中下了狠意。就是到了如此地步,敏敏你还要跟着他走是吗?那么就别怪我罔顾你的意愿了。
非常事,用非常手段。我狠狠盯了眼大宅的门,转身而走。先去拿回了车子,然后再有条不紊地开始安排布置,心越沉性子就越定,这时候我不能乱,我要将所有可能都设想好,包括事后苏暮年可能会有的反应。
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这事得知会苏暮年,否则哪怕我带了敏敏去天涯海角,都会被他找出来,并且将我们分开。我绝对相信他有那个本事,而他又是那种专断独行的人。但知会是要知会的,必须是在我带走敏敏之后,换句话说就是先斩后奏。
待一切安排周全后,我开车回到大宅门前,天还刚蒙蒙亮,差不多才六点钟左右,气定神闲地敲响了门。慧嫂来开得门,看到我时很是惊疑,我冲她微笑着问:“敏敏醒了没有?”她愣了一下后,迟疑地看了看里面道:“还没醒。”
从她这表情,我就赌敏敏一定没告诉她我们离婚的事,要的就是不告诉,这样我才有可乘之机。慧嫂很好搞定,只需随意杜攥个理由,将我对敏敏的爱意与呵护表现出来,她就什么都信了。说要赶飞机去国外度蜜月,订的是七点半的班机,需提前一小时抵达机场。
慧嫂一听立刻说要去喊敏敏,我自然拦住她提议自己上去喊,并拜托她把敏敏的行李整理一下。慧嫂不疑有他,转身去准备,我则缓步上楼。
推门走进卧室时,目光定在那沉睡的小脸上,有些咬牙切齿地想,这个小女人瞒了我这么多事,竟然还想跟着别人一走了之,我怎会允许?从兜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浸有安定剂的手帕,放轻脚步上前,没有迟疑地压在了她鼻尖。这安定剂特意咨询过医生的,对人身体不会产生副作用。
等将她抱在怀里时,心痛地惊觉她瘦得不成样子,真想恶狠狠地打她一顿屁股,在我看不到的角落,她将自己糟践成这幅样子。俯首在她额头印了轻轻一吻,恰好慧嫂整理好行李来到门前,看见了这一幕。我假意宠溺之极地压低声音说:“敏敏睡得沉,不想吵醒她,就让她睡到机场再喊她吧。”
慧嫂抿唇而笑,眼中尽是满意,高高兴兴地帮我把行李提下楼并送上了车后箱,又目送着我驱车驶离门前。于是,我堂而皇之的,就将敏敏从大宅内掳走了,没有任何阻拦。
回头飘了眼兀自睡得香甜的人,万般恼怒都化成了柔情,终于,我又亲手夺回了她。在驱车两个小时后,我将车停靠在路边,走下车到路边拨通了苏暮年的电话。这时候不用说,他应是已经知道我将敏敏带走这件事,果然电话一接通,对面就传来咆哮:“许子杰,你将小敏带去哪了?”
早晨我六点多钟走进大宅,差不多六点半从屋内出来,两小时后,是八点半。上午离H去美国芝加哥城的班机是十点,时间上算得刚刚好,正是苏暮年开车到大宅接敏敏去机场的时候。也就是说,他刚刚从慧嫂口中得知了我先他两小时把人接走的事,还没来得及追查。
这就叫凡事把握一个度,将度控制得刚刚好。
沉吟了下,将早就准备好的腹稿道出:“敏敏的情况你一早就知道了,也一定费尽心思想要为她医治,可至今都没更好的办法对吗?既然西医不行,为什么不试试中医呢?我带敏敏走,就是想带她去看一位医术极高的中医,之前我也曾将敏敏是易感体质的情况跟那老中医探讨过了,他建议是带人亲自走一趟。所以,”有意顿了顿后,深吸口气,语声委婉:“姐夫,请给我这个机会,为敏敏做些事好吗?”
那头沉默了,我看不到苏暮年的神情,但在最后我恳求地唤他姐夫,就是希望他能看在姐姐的面上,看在我对敏敏的爱意上,能够成全我这个微小的心愿。另外,我不仅赌的是他对姐姐的感情,还有他对敏敏永远不变的疼爱。
相信只要有一丝能够治愈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良久过后,电话那头传来苏暮年微带薄怒的声音:“你给我好好对小敏,要是再让我知道她因为你而受一点伤,下一次你就是用你姐姐的名义来求情,我都不会再对你姑息。”
面色微赧,我的动机当场就被他给拆穿了,只能苦笑着如宣誓般回:“我会永远守在敏敏身旁,不离她半步。”苏暮年的回应是冷哼加挂电话。
一场斗心之战总算终止,过了苏暮年这一关,我就心中大定,之后就是谁来都阻止不了我与敏敏在一起了。重新回到车上,先是看了看后座的敏敏,见她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覆着,没有任何动静,心道:睡吧,醒过来你的世界就变了。
几乎可以想象她醒来发觉不在自己卧室时的表情,一定很丰富。我已经被这丫头牵着鼻子走太久了,自从在吴市找到她开始,就因为心愧而处于了被动位置。那她掌主权就掌吧,我也不在意,谁让我就是爱她呢,可哪里会想她掌着主权到最后都离开了我。这就不能怪我要夺回主权了,到了小镇后,我会将定下的计划一一执行,让她明白谁才是掌权人。
时间上不急,我开开停停,算准差不多时,就下车到后座,给她灌些营养剂,然后抱着她休息一阵。到了夜里,本想找地方入宿的,可车子开过了头,找不到旅馆了。只好就近找了个加油站,停靠下来,锁上车门爬到后座将她揽在怀里休憩。
不想她太早醒来而跟我吵闹,所以给她又用了次安定剂,足以能让她睡到第二天的下午。睡上几个小时候后就醒来了,将她小心放回座位,在她唇上轻啄了下,没让自己有留恋的机会,就推门下车换到了驾驶座,继续行驶。
大约是在上午九点多抵达小镇的,之前盖的房子一直有请附近的居民帮忙打扫整理,来前我已经打过电话,所以到了就能够住下了。把敏敏安顿进卧室后,我就开始准备煮她醒来后要补充营养的鸡粥,又乘着等候时间,将每天要锻炼的项目做了个日程表。
直到差不多下午四点左右时,我推门进了卧室,果然她醒了,坐在床沿发愣,看到我时眼睛都发直了。如果不是为接下来掌控主权而需要威严,看着她这样滑稽的表情定忍不住莞尔。敏敏总说她脑子不好使,其实她根本就不傻,在看到不同的环境又看到我时,基本已经明白了一切。
反而是一改原来的毛躁性子,能够耐着心里的焦虑,静坐思考。但我很不满意她一冷静下来就去关心陆向左,哼,那陆向左倒也痴情,据守在机场的人汇报说他竟是苦等在那一天一夜,直到今天上午十点,才乘着那班飞机离开。
当时的我决然是想不到陆向左等的不是敏敏的回心转意,而是在等我和敏敏抵达沁镇的消息,唯有如此,他才能真正放心离去。此乃后话。
回到当下,面对敏敏的提问,我见招拆招一一化解,答题时间一过就领着她出门散步。在那之前,我将今后对她的安排,以及会有的态度都表明,警告她莫再动什么念头逃跑。这个小镇,她就是想跑也跑不远,离大城市远着呢,我都开车开了近一天一夜。
牵着她手站在满眼金黄的花海中,心中感慨纷纷涌起,那些被沉淀压抑忽略了的难过,又一次不可避免的翻飞出来,尤其是听到她不想我难过瞒着这些真相的理由,我就再也忍不住将那些背后曾发生的事剖析在她面前,让她看看清楚,我的心口的伤痕是有多撕裂。
而当所有情绪翻江倒海漫过思维时,我吻住了她,狠狠的、重重的、犹如想将她吞噬了般的,挑开她唇齿,勾刮过她唇内每一寸方土。真的是我错,她明明如此渴盼着我,却因我的一再犹疑而差点失去她。
她说这是她的命,我怒声质问什么是命?我许子杰这一生,最不信的就是命运,倒要看看老天爷敢不敢跟我抢人,如果谁要夺走我的敏敏,那么遇神杀神,遇佛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