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完成盟约刚回到账内,项庄便慌忙闯了进来,不待项羽责罚,谁知项庄率先开口道:“大王何至于如此耶,今日手足相近,斩杀胡亥轻而易举,百年时机,竟毁于一旦,日后若要接近胡亥,难于九天揽月啊!”
“荒唐!”
旁边的项庄不敢言语,霸王则是紧接着说道:“如今秦楚两国盟约尚且定好,天下不久将知,此番礼仪丧失之事,贤弟欲要天下尽皆知晓乎?”
“况某见秦君知书达理,并无庸才之相,此次前来虽说合盟,必然有所防范,岂是数千兵马能够解决的,一旦失利,日后有损我大楚威严,今日之事暂且如此,明日班师回彭城,楚帝的事情也该解决一下了。”
项庄知道霸王很难听从自己的意见,便不再多言,反正彭城还有范老先生,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应该会安排好的。
且说当日盟约之事完毕,胡亥便立即回到咸阳,整体来说楚国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了,现在要解决的就是后方的赵国了,当初三晋阻断秦国与齐燕的地界,使得秦之统一的注意先放在三晋。
时至今日,亦是如此,三晋中韩魏已经不复存在,如今将赵国搞垮,中原之地可复为秦国,再取齐燕,轻而易举也。
赵国之地井陉易守难攻,因此可先智取,而后在强攻,背水一战方可制胜,咸阳太史院内,诸多儒生皆在此处,教育平民百姓中好学者。
胡亥无事,便邀请陈平韩信扶苏三人于院内饮茶品酒,秦学宫乃是管家子弟学习之所,胡亥素来不喜,所以才会来太史院这种清静之地。
四人饮茶毕,扶苏有些坐立不安道:“启禀陛下,太史院乃是博士著书立说之地,吾等在此闲饮清茶,未免惹人非议啊。”
“他们著书立说,吾等饮茶议事,两不相干,有何非议,况此等学院甚大,这等小地方,不会有人察觉,故而来此商议。”胡亥若有所思地说道。
韩信和陈平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胡亥的意思,此番楚国平定,秦国兵力强盛,自然不会这般休战养民,况且有些地方应当早做安排。
于是乎,陈平首先开口道:“启禀陛下,现如今楚贼讲和,吾等坐以待毙,未免有些不合时宜,虽盟约议定,诸事还需慎重,虽霸王不发兵,若是逼迫楚帝退位,吾等将为之奈何,此番楚可元气大伤,然三家归一,更难处理啊!”
“楚国不可能三家归一,况南有刘邦,吴苪妥协霸王,则刘邦危矣,故而其必会从中作梗,趁此机会,陛下应拿下赵地,再图齐燕!”韩信颇为认真地说道。
胡亥在旁,脸色大喜道:“卿深得我心!深得我心矣!”
“如今楚国盟约既定,一时半会儿可相安无事,所以赵王歇、汉王邦可徐徐图之。”
话音落下,院内寂静无声,这话说得虽好,终究是大计,若是细作来,恐怕有些难处,因此也没人敢接下话茬。
良久,陈平才开口道:“启禀陛下,刘邦可不用管,毕竟他乃偏隅之地,此番楚王退兵,他若没有打算,岂能继续立足,故而依微臣之见,先解决赵国才是,陛下以为如何?”
不待胡亥开口,扶苏却抢先说道:“赵国武侯尚在,两境相安无事,可先缓之,微臣以为,今天下无兵,休养生息倒也不失为一条良策也。”
“秦国有兄长,犹如古之周公,耕战可两不误矣,重言兄初来乍到,需一些军工,方能稳住军心,故而朕择日将武侯召回,另做安排。”胡亥胸有成竹地说道。
扶苏微微发愣,“那赵国交给何人?”
“朕以为重言、陈平可定,两位爱卿以为如何?”胡亥转而对着两人说道。
韩陈两人反应极快,立即行礼道:“微臣愿效犬马之劳!”
再言彭城,项羽突然班师回朝,使得众将士大惊,最为恼火的当属范增,本来平定荥阳,大功可成矣。
就算退兵陈留也无妨,找好时机也可再战,后方会稽兵精粮足,秦国未必能敌,可现在却回到了彭城,而且还立下盟约,使得范增有些来气!
殿内,霸王执酒高歌,楚女起舞翩翩,君臣不亦乐乎,唯独范增在旁有意无意地饮酒,面色极为不快。
项羽见状,颇为好奇地问道:“亚父为何这般,自此天下祥和岂不美哉,锦衣玉食,夫复何求耶?”
范增冷哼一声,“锦衣玉食虽好,然犹如吾等在舍内,院外群狼环顾,纵使山珍海味,亦是实难下咽,大王如此镇定,不知是否有御狼之计,况群狼岂会与之共舞,不早做打算,残羹剩饭日后亦难图得!”
“亚父勿忧,一虎震山林,何来群狼,在本王看来,不过是中原之鹿耳,早晚必图之,士卒劳累,休息半载也无妨。”项羽说罢又开始饮酒作乐。
范增沉默不语,虽口口声声称自己为亚父,但是意见几乎不听,战事虽立于不败之地,诸多小胜,便忘乎所以,自楚相去世之后,霸王愈加骄横,不知天高地厚,故而忧虑。
季布在旁,高举酒杯缓缓走向范增,“老先生,今不与秦战,攻齐也可,何必忧愁,大王有英雄志气,无非时间长短而已。”
“某年过古稀,时间长短对汝等无妨,殊不知,吾等这般岁数,惜日如金,焉能不急也。”言罢独饮一杯。
“老先生多虑了,明日宴会结束,吾等便劝谏陛下攻打齐国,虽不为上策,但也不失为良策也。”季布继续劝慰道。
范增长叹一声,“明日事明日再言,老夫累了,大王意气风发,却不思安危,吾所忧也,大王治军,首屈一指,然行事,未免儿戏,今观大王所言,不求御与中原,只求保全一方,然天下诸侯并起,守者欲守一方,攻者未必只在一地,故而攻欲为帝,守欲为王,如此悖论,大王岂不知耶!”
季布闻言,若有所思,向着范增行礼之后,便讪讪退下,只觉得老先生执念太深,不宜深谈,免得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