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马车中的风涤宇轻笑,感叹一句他的女儿果然深得民心后才掀开车帘。所有人拭目以待,只见那浑然天成的容颜暴露于众人眼中,一头雪白发丝,似是粉刷了日光,将周遭变成灿烂的白,那眉心一点艳红朱砂,又似点燃了心头之火,潋滟生辉。
“平身。”
他站在马车,颇有登高一呼驾驭天下的感觉,那些官员不由心生喟叹,这等风华气度,该是他现尽忠的正坐于九层高阶龙椅之上的皇上也不免略逊一筹。
官员起身,而所有百姓却依旧跪着,他的话,让他们几度想要起身,只是,似乎还有一个未曾出来,他们的目的还只达成了一半!
而后,轿子摆上地面,青鸾执手掀开轿帘,风浅柔出现,霎那间芳华百度,眨眼虚度了年华,过眼所有烟云,皆不过眼前那一张秀丽无双容颜。轻眸一眨,更胜却春风数度,展颜一笑,已凌越百花齐放。那与风涤宇眉心一模一样的朱砂,美绝人寰,似火?不对,那是一种清艳!似水?不对,那是一种绝尘!
风浅柔走到风涤宇面前,柔和浅笑,眼眸轻眨间似有无数潋滟光华,似有让所有人着迷的能力,但那不是亵渎,而是发自内心的向往。
“众百姓平身。”
“谢涤王爷……”
谢郡主!
而后的三个字,所有人聪明的只从心里吐出来。从何处可以看出?那言语中的意犹未尽,那略微迟疑一下的身形,众人——心知肚明!不知为何,他们就是有这样一种直觉,此刻,那一句“谢郡主”不该出口。
的确,涤王回京,他才是那个须绽放万千光芒的人物,郡主再深得人心,断不能暄宾夺主,否则,往后的路会很难走。
“涤王、郡主,皇上听闻王爷回京,涤王府也修缮好,王爷和郡主马上就可以入住,晚上皇上在宫里设晚宴,替王爷和郡主接风洗尘。”
“有劳吴大人了!”
“这是下官应尽之职。”吴大人的脸色有瞬间的难看。他没有吐露姓名,也涤王却称他一声“吴大人”,这分明是在告诉他,涤王回京之前,做了不“功课”啊,如此,此番回京,怎能简单了,只怕这平静许久的北翌国又要风起云涌了!
“涤王请,郡主请。”
风涤宇走在最前,风浅柔落后半步跟在风涤宇左侧,而吴大人则落后两步跟在右侧后头,无仙阁的人紧随其后,如此一来,吴大人带来的那一众官员竟排在了最后,这是赤果果的下马威!
涤王府路程不短,而他们却是将风涤宇和风浅柔迎下了车,步行回去,这何尝不是风凌宇的一个下马威,早从他们大张旗鼓回京就站在了对立面,表面的平和底下,暗地里已是势成水火,而今之所以还未完全撕破脸皮,终不过一个商乐尚在风凌宇手中而已。
她是风凌宇手中一张王牌,有她,风涤宇和风浅柔就不敢轻举妄动,而这张王牌,惟一的作用也只是牵制,他们步步逼近,就是想让风凌宇自己露出马脚,如今的北翌京城已是两分天下,两方势力都在寻找一个契机,那就是只要商乐的下落一出,立马——改朝换代!
按道理,这一路,风涤宇该是走的屈辱的,只是风涤宇至始至终神色不变,而越走,吴大人额际的汗就越多,路途遥远,他这个没吃过苦的自是坚持不了多久,可最多的,还是心惊!
他及他所带来的几名官员,顶着越升越高的太阳,个个汗流浃背,反观风涤宇、风浅柔和他们所带来的人,个个挺胸收腹,精神饱满,无言中散发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凛然气势,如此明显的差别,丢脸不是他们一众官员,而是他们的顶头上帝——皇上!
而且,吴大人一边抹汗一边观望四周如潮水的人群,这一路同行的,这热忱到赤诚的眼神,别说是他们皇上,细数天下,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做到?
这是赤果果的打脸!
吴大人顶着无限压力,终于走到涤王府门前,府门前高挂的牌匾上刻着“涤王府”三个烫金大字,威仪不凡,这座府坻乃先皇亲赏,涤王府的牌匾更是先皇亲自所提,只是这风涤宇却是第一次走进。当年,在他们的双方妥协下,风涤宇才能娶商乐为妻,他心底到底是不甘的,没有入住他赏赐的涤王府,而是在住在城南一所僻静的别院中,时隔多年回来,那里该是已化作了一片废墟。
“浅柔,我们回家!”尽管当年不曾入住,但他是把这里当作他的家的,他甚至在想着,有朝一日会带着乐儿和他们俩的孩子一起回来。迟了十三年多,甚至还有一人未到,但到底是回家了,乐儿,他的妻子,他也会将她亲自迎回来!
风涤宇拉住风浅柔的手,在众人的眼神中,一步步迈进涤王府,如果当年,他听他一席话,对那个位置争上一争,那么结局是否会改变。他的父皇,一生以国家为重,一心立自己为储,更多的还是知道他更适合那个位置,可他也是疼爱他的,他膝下皇子众多,归根到底,疼爱的也只有自己一个!
终于将人迎进涤王府,吴大人也该功成身退了,只是他的心并未放松,反而提紧了,这一个迎接,不仅没有尽到他的责任,反而惨不忍睹,他不敢想象回去复命时该受到怎样的惩罚。
吴大人最后看了一眼这涤王府一眼,心中喟叹:先皇亲赐的府坻,惟涤王才有的荣庞,因多年空置,现今皇上命人重新修缮,曾经的亲兄弟,也是敌人,为自己的敌人修缮自己不曾得到过的府坻,多么——讽刺!
风浅柔和风涤宇来到风景最好的院子,风浅柔看着周遭的景色,分外满足。
“爹爹,这真的就是我的院子了吗?”
“嗯,浅柔喜欢的,爹爹都是想方设法为你拿来,何况只是一个院子。”
“谢谢爹爹。”
“只是可惜了,浅柔不能一直住着。”
“为什么不能一直住着。”
“浅柔都是嫁了人的女儿了,哪能一直在娘家住着,即使爹爹肯,你的太子夫君也不肯啊,说真的,爹爹还真怕他杀上门来抢人呢。”
“爹爹,你取笑我。”好端端的怎么就说到这上头了?
风浅柔捂脸,羞窘不堪。她只觉得这一刻快被幸福溺毙了,再过不久,他们就能一家团圆,而且,在她原有的期盼中,还多了一个意外之喜。
未曾见到他时,她心如止水,见到他时,她戒备非常,可即使这样百般防备,还是免不了被他影响,然后一次次做出超乎自己本意的动作和事情来,直到一颗心完全被他霸占,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当然,她也不愿回头,容少卿的爱,她该倾尽一生来回报的!
“看到我的女儿找到良人,你爹爹我也是十分高兴的,等到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就让他也来北翌住段日子吧。”
“为什么要住段日子?”
“既然是一家团圆,怎能把他排除在外呢,他可是浅柔你的夫君,也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风浅柔不禁轻笑出声,洋溢的幸福怎么也掩饰不住,是啊,他也是她的家人!想到这,眼前似乎浮现他天人之姿的容颜,正对她宠溺浅笑,特属于她的温柔。
她想他了!
这些日子,不曾刻意提起,便以为不想,可是现在才发觉,原来他已如呼吸一般融入她的生命,无需刻意,他都在随时随地夺着她的呼吸,霸占着她的心神。
“怎么,才分开几日,就心里不舍了。”
“爹爹,我们去看看你和娘亲的院子,等到把娘亲救回来了,那人生就圆满了。”风浅柔受不住风涤宇的打趣,只得转移话题。
“好。”风涤宇倒也没真一直调侃,两人就朝着另外的院子去了。
彼时,皇宫。
“这是你给朕的结果!没有挫到他的锐气不说,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微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吴大人大气不敢出。
“责罚,是该责罚!来人,将他拖出去斩了。”
话落,便有侍卫进来,吴大人见此,原本就微抖的身体眼下更是颤抖不已了。“皇上,皇上恕罪。”
“父皇息怒。”目睹这幕的风纬只得出面调停,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究根本没有意义,而这吴大人是户部尚书,是支持他的,没了这个人也是一笔损失。
不过,他倒是很意外,想不到一向冷静自持的父皇,竟然因为风涤宇而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可见,他们间的仇有多深。
“父皇,小不忍则乱大谋。”
“朕无碍。”风凌宇经风纬一提醒,就平静下来了,若是换作别人,风浅柔定不会如此失态,只是这人换成了风涤宇,则让他怒不可遏。
他与他一母同胞,很小的时候,他是真将他当亲弟弟的,他本着身为兄弟的身份,尽力保护着他,直到后来他越来越出色,父皇越来越看重他,慢慢地掩盖了原本该属于自己的光芒,而自己却在他越来越耀眼的光芒下显得很平淡,直到父皇的眼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存在,自己就变得嫉恨,嫉恨着他所拥有的一切,然后发誓要将他所拥有的一一夺回来!
风涤宇,当初让你大难不死,这次,可是你自动找上门来的,我必要你不得好死!
……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便是晚宴时间。
接风洗尘宴,无外乎一个推杯换盏间阴谋阳谋滋生,掩藏在那张皮相下的,是难以摆上台面的阴谋诡计。亲兄弟站在敌对道路,可悲吗?是可悲的,可千百年来,上至皇族,下到一般家族,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争得头破血流,权利、富贵,争无止境!
这个宴会,进行到一半,突然来了一名不速之客,当然,那只是在风凌宇看来的……
“启禀皇上,暗域尊主求见。”
公鸭般的嗓音刚落,一个便跨过殿门潇洒而来。黑衣白发,强烈的对比,张狂而邪肆,飞扬的笑意快意人生,那是那些在欲望之海中浮沉的男男女女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说不上羡慕,只觉得两眼,人啊,总是对自己想得到又似乎不喜欢的嗤之以鼻!
任箫对风凌宇不甚恭敬行了一个礼,懒散的态度让风凌宇暗怒于心,却又不好当场发作。
“任尊主请入住。”
风凌宇很想保持自己的风度,但脸上的阴沉怎么也阻不住,因为,早在他开口让任箫入坐的时候,他已落坐到风浅柔的旁边,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任箫坐在风浅柔下首,感慨:她的上首坐着风涤宇,他才有这坐在她身旁的机会,若是换作了容少卿,怕是他明明只需坐一边,却是要将四周都给霸占了的。这般一想,任箫不禁失笑,那家伙事务缠身,比自己慢了可不止一星半点,趁他不在这段时间,他要好好跟她独处一下,等到那人到了,在他面前说道说道,估计能把他醋到半死。
可是,容少卿动作慢却是插入了风浅柔的计划中心,同气连枝不可分割,自己快却只能在她安排好的剧情上锦上添花,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等到这件事情过后,自己是该退位了。容少卿自己的女人,他是该好好守护的!
“不知任尊主前来北翌所为何事?”风凌宇对自己几番告诫,这才能用平和的心态去询问他,跟风涤宇混在一起的人都不顺他眼。
“本尊一厢情愿认的红颜知己好不容易没有被人霸占,所以特来挖墙角来了。”
一语出,众官员只觉得脑门前黑线从生,一厢情愿的话他也说得出口,要知道,这可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而且,把挖墙角说得如此光明正大,任箫怕是天下第一人了。而且,早就听闻凤秦太子对太子妃可是宠爱至极的,他这番话若是传到了那正主耳里,该是怎样的火花四溅?
“任箫,你就不能正经点吗?”风浅柔低声道。
“任尊主真幽默。”风凌宇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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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长亭:浅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安沁妘:都没人要,还想见女主!
徐雨彤:大师兄,你还有我……
唯池:雨彤,你还是想想你的人生大事——找领养你的主人吧!
徐雨彤:哎,说到这个就头痛,想当初,若没有我,男女主能见面吗?一个个忘恩负义!
安沁妘: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