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班已经解散了好久。
直到日落渐黄昏的时候,三十七连的教官终于大发慈悲,也宣布解散了。
加燕雀在内,仅剩的七人,那根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顿时身子一软,都瘫了下去。
他们傻傻呆坐,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身子痉挛的抽搐着,打着摆子。
郭兴冲,许帆,纳兰秋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在了燕雀那儿。
此时,燕雀一动不动的静坐着,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风一吹,只觉清凉,浑身没劲。
他的嘴唇干裂,呼吸稍微有些急促,由于身体缺水,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显得虚弱。
“你们怎么看?”纳兰秋抱着膀子,饶有兴趣的轻声问道。
“还真是没想到,这群小子,居然挺能忍的。”这是许帆给的最中肯的评价,说明今天每个人都合格了。
“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其实我们早该解散的。”郭兴冲觉得做了无用功。
可不,看燕雀的样子都知道,就算是所有人都倒下了,他也会站着,而当所有人都倒下那一刻,他也一定不会站着。
“话也不能这么说,经过今天的训练,他们骨子里的那股子韧劲,毅力,不服输,集体荣誉感等都已经慢慢体现出来了,并会在接下来的训练中慢慢深入骨髓;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被我们成功的激怒了,人,只有在愤怒的时候更容易产生恨意和斗志,在接下来的训练里,只要我们牢牢抓住这一点,整场训练就会变得轻松许多。”
纳兰秋笑意盈然,他不会让燕雀好过的,从纳兰建军的话里,纳兰秋得知亲妹妹对燕雀有意思,纳兰倩与燕雀事情他不会多加干涉,但作为亲哥哥,给妹妹‘把关’是在所难免的,‘捶打’也是很有必要的嘛。
别看燕雀现在有些虚弱,可纳兰秋觉得,还不是敲打的时候,他有种强烈的预感,此刻,哪怕是他们三个联起手来,都未必能占到便宜。
听纳兰秋这么一说,郭兴冲和许帆都点了点头,考核燕雀只是任务之一,他们还要让三十七连大放异彩。
他们三个训练一个班,这要是都不能拿下第一,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接下来,三人又聊了几句,等医疗小组给七人做过检查,确认只是个别有肌肉轻微拉伤的痕迹,三人又扫了几人一眼,才转身准备离开。
可纳兰秋刚迈出去一步,燕雀却突然间抬起头来,一脸微笑道:“纳兰教官,我突然间想起来了,我好像跟你的确有过一面之缘,不如,我们找个地好好聊聊?”
闻言,纳兰秋脚下一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燕雀要干嘛,不就是多站了几分钟嘛,这么快就想报复了?
回过头微微一笑,纳兰秋果断拒绝道:“燕雀同学,叙旧嘛有的是时间,今天都站一整天了,我觉得当务之急你还是先去把饭吃了吧,然后抓紧时间清洗一番,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的训练可不比今天轻松。”
说完,不等燕雀继续说什么,纳兰秋就在郭兴冲和许帆诧异的眼神里,匆匆的离开了。
再看燕雀的时候,两人的眼神里饱含深意。
看着三人走远,燕雀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
“今天是第一天,但愿别出什么岔子。”燕雀不动声色的举目四望,深深地叹了口气。
又过了两分钟,才嘶着嘴站了起来,还是无法彻底站稳,腿还是麻的僵硬。
“都起来了。”
“哎哟,你让我再躺躺会儿。”
“我特么感觉这是我这辈子最累的一天。”
“浑身都散架了,别拉,又麻又疼……”
燕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最终才将他们三个拉起来,最后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离开的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燕雀并不知道,不远处,那对微微泛红的眸子,在看向他的时候,满满的都是心疼之色。
他也不知道,某个角落里,被压低的帽子下,男子的嘴角浮现出冷冷的笑意……
他们三个原本是不打算吃饭的,甚至连澡都不想洗,就这么睡了。
但燕雀说了,洗澡可以缓解疲劳,只有填饱了肚子,才能等待时机,报今日之仇。
一听要恢复实力搞教官,几人就算累成狗了,也坚持去食堂吃了晚饭,并洗了个热水澡。
回到宿舍后,他们三个说了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要搞教官之类的狠话,就跟班里的大多数男生一样,往床上一躺,早早睡下了。
今天的训练对燕雀来说就是小儿科,充其量就是在复习功课,他记得很清楚,十岁前在老家伙的棒子下,他可以不吃不喝的坚持站两天两夜。
就现在,傍晚七点半,天还没黑的情况下,即便也有点乏,但他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毕竟是在军训,在这个年纪,穿着迷彩服就以为自己是名军人,燕雀为了不影响不破坏整天气氛,所以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背靠棵大树坐下来,这才燃起了一棵烟。
一闭上眼睛,他满脑子都是沈妃儿的影子,既然教官是战虎的人,别班的训练肯定也会慢慢的加大难度,他做不到不心疼。
但一想到都这么久了,连一条短信都没有互通过,他又觉得很可笑。
他缓缓睁开眼睛,像前几天一样,掏出手机翻来通讯录,找到她的名字,然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有几次手都快触上去了,但最终还是没能摁下去。
不错,男人有时候是该主动点,可他对待感情却也矛盾,或者说成是复杂,她那天的眼神和泪水,仿佛是对他最有力的嘲讽,让他潜意识的自卑,配不上她。
如果她真要离开?
燕雀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当然不愿意看到那画面,结局无法接受。
但他更害怕,到时候会傻到连挽留都不会,反而会做出某种决定:既然给不了幸福,那就不再束缚!
他低着头,走在人来人往的路上,不知不觉间,天渐渐黑了。
突然微微侧头,嘴角扬起了诡异地弧度:他们之所以把军训地点选在战虎的实战训练基地,就是觉得最近的气氛不太对劲,可没想到还真有人不怕死,既然你们那么想我死,希望别让我失望!
这样想着,燕雀快步朝厕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