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室山山势陡峭,山道却是一长列宽大的石级,规模宏伟,工程着实不小,传说是唐朝太宗为临幸少林寺而开凿,共长八里。一黑面长须中年汉子骑着大黑马委折而上,只见对面山上五道瀑布飞珠溅玉,奔泻而下,再俯视群山,已如蚁蛭。
顺着山道转过一个弯,遥见黄墙碧瓦,好大一座寺院。瞥眼只见一块大碑上刻着唐太宗赐少林寺寺僧的御札,嘉许少林寺僧立功平乱。碑文中说唐太宗为秦王时,带兵讨伐王世充,少林寺和尚投军立功,最著名者共一十三人。其中只有昙宗一僧受封为大将军,其余十二僧不愿为官,唐太宗各赐紫罗袈裟一袭。
这人看着连绵屋宇出了一会神,心想:“少林寺向为天下武学之源,藏有不少武功秘籍,问天神僧也是出自少林,我现在内功修为已至武道最高境界金丹期,半只脚已经跨入仙道之境,差的正是对真元力的运用技巧,这少室山应该有我需要的东西。”
此人正是一月前离开山村的吴天,他原想去陇州找七玄镖局报仇,顺便回家看看那对老年夫妇,但刚刚进入陇州地界,他发现有高手跟踪他。跟踪他的人尽管只有天元期,吴天即使缺少武技,凭借高深修为也可灭了他。在绝对力量面前,最好的武技也是白搭,但在修为相差不远的情况下,高深武技就能发挥很大作用。
吴天认为黄如海作为中原四大高手之一,手中势力一定不小,黄如海要调查他的身份是很容易的事情,只要找到孙笑天待过的监狱一问就清清楚楚,那跟踪之人说不定就是黄如海安排在陇州监视的人。吴天不敢与那人交手,怕暴露了身份,马上退去了陇州地界,连家也不敢回了。
在路过吴山县时,吴天顺手牵羊抢了一个大富翁几百两银子,易容成现在这个样子,进入了河南道境界。在一个茶楼喝茶时听到有人说起问天神僧在少林地位如何显赫,吴天才知道问天出自少林,又听那人大夸“天下武术出少林”。吴天认为“天下武术出少林”的话语或许过份了,但前世他也知道少林寺武术高超,今世的少林也差不到那里,武术绝技应该不少。他便向那人打听了少林寺的方向,骑马上了少室山。
吴天下了黑马,缓步走向寺前,只见树木森森,荫着一片碑林。石碑大半已经毁破,字迹模糊,不知写着些甚么。心想:“便是刻凿在石碑上的字,年深月久之后也须磨灭,有些事情如何刻在我心上的,却是时日越久反而越加清晰?”
他神驰想象:“当大唐之际,少林寺武功便已名驰天下,千百年来精益求精,这寺中卧虎藏龙,不知有多少好手。像问天神僧那样的高手定当不少。”
正出神间,忽听得碑林旁树丛后传出一阵铁链当啷之声,一人诵念佛经:“是时药叉共王立要,即于无量百千万亿大众之中,说胜妙伽他曰:由恨故生魔,由恨故生恶,若离于恨者,无恶亦无魔,……”吴天听了这四句偈言,不由得心中默默念道:“由恨故生魔,由恨故生恶,若离于恨者,无恶亦无魔,那什么才是魔呢?”只听得铁链拖地和念佛之声渐渐远去。
吴天低声道:“我要问他,什么是魔,这世间真有魔吗?”随手将马缰在树上一绕,拨开树丛,追了过去。只见树后是一条上山的小径,一个僧人挑了一对大桶,正缓缓往山上走去。
吴天快步跟上,奔到距那僧人七八丈处,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那僧人挑的是一对大铁桶,比之寻常水桶大了两倍有余,那僧人颈中、手上、脚上,更绕满了粗大的铁链,行走时铁链拖地,不停发出声响。这对大铁桶本身只怕便有二百来斤,桶中装满了水,重量更是惊人,再细看,此人修为已至金丹期圆满之镜,决不差于问天神僧。吴天暗想:“这少林寺果真是卧虎藏龙之地,连个挑水的和尚都有这么高的修为。”连忙叫道:“前方高僧,请留步,晚辈有句话请教。”
那僧人回过头来,点了点头道:“老僧不是什么高僧,法号问心,少林寺一犯戒和尚。施主到少林有何贵干,可至大厅找知客僧觉远即可。”微微一笑,合十行礼,并不答话,转身便走。
吴天感到疑惑,就追问道:“是谁用铁链绑住了你?如何这般虐待你?”问心左掌伸到脑后摇了几摇高声道:“老僧魔心太重,犯了戒律,才受此罚。”不再答话,几步走出了吴天视线。
吴天初来咋到,不敢再追问,拾阶而上,到了院门,见两个小沙弥正在门前清扫落叶。吴天上前抱拳作揖道:“请问两位法师,我欲在此当俗家弟子,当找那位高僧?”
其中一个小沙弥道:“当去大雄宝殿找方丈,但他今日不在寺院内,施主明日再来吧!”
吴天听说要明日再来,又听到小沙弥和那带铁链和尚说的不一样,不知道要入少林到底该找哪个主持,心里有些急噪,便道:“我想今日留宿在寺中,明日便去见方丈,可行?”
另一沙弥道:“只怕使不得,寺院不留外客,施主还是快些走吧!”
吴天微感心浮气躁,也不想就此下山,于是坐在院门悬崖边的栏圈上,观看四下风景,但见少室山层崖刺天,横若列屏,崖下风烟飘渺,风景秀丽,寺中钟声随风送上,令人一洗烦俗之气
那两个小沙弥见他不走,摇了摇头,不再理他,各自扫地。突然院中走出两个灰衣僧人,一高一矮。那瘦长僧人见到吴天喝道:“你是何人?在此作甚。”吴天连忙说明来意。
瘦长僧人道:“天将黑了,你快下山,这晚上若还有人在山上,我寺便会将他作歹人抓起了,我寺也不再收俗家弟子,你明日不要来了。”
吴天急道:“不收俗家弟子了?那正式弟子收不收?”
矮个僧人接话道:“这段时间什么弟子都不会收,你真想入我少林,明年再来吧!”
吴天听了,满脸失望,沮丧地道:“为什么要到明年才收弟子,大师能说说理由吗?”
瘦长僧人道:“院内出了大事,少林寺从明日起要闭门一年,这段时间不再接待任何外客。”
吴天疑惑道:“什么大事,要闭门谢客一年?”
矮个僧人道:‘我院大事不是能让外人知道的,你快些下山,明心、明静快快收了东西把山门关好,明天起,山门不再开启。”说完四僧进了山门,关了寺院大门,将吴天一人凉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