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见梁舒闻看了眼水杯,立刻懂了他的眼神,赶紧狗腿地给他倒水,问:“昭部尉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啊?”
梁舒闻给她讲了半天她还在问,内心有些不耐烦了,他不想继续解释下去,便说:“与你何干?”
“我好奇问问。”
梁舒闻不乐地说:“你每日好奇的事情太多,你这样下去万一问出不该问的问题,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她知道自己有时候问的问题太多,但是不至于要送命吧,喃喃道:“那我不是故意问奇怪问题的呀。”
梁舒闻想了想,道:“关于皇家的问题,一律不能问,关于战争,特别是我们现在地处北方边塞,你也不要知道太多!”
“知道了。”
梁舒闻见她难得乖巧,随口与她闲聊道:“还有,我见你去厅中翻过几次各类竹简,是为何?”
“我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书可以打发时间,可是翻开发现那些字我都不认识。”林心赶紧为自己辩解。
“你知道自己不识字还去翻?你知道里面有多少军报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她听了一下着急了,说:“我不是不识字,只是那些上面都写的小篆我不认识,怎么没有隶书啊?”
梁舒闻打量了一番林心,问:“你认识隶字?没想到你还识字。”
她点点头,小时候学书法,最喜欢汉隶,矮矮胖胖最可爱。
“隶书只是佐助篆字所不达,现今已不似从前秦篆,不过用隶书之人有之,甚少。”
林心听了云里雾里,问:“意思是篆字是秦朝的字体,现在和隶书结合,变成其他的字体了?”
“非结合也,篆字确实繁杂些,所以才会出现隶字作为辅助。”
“哦,”林心不想听这个,问道:“那你和昭部尉都是侯爵的儿子,所以你们从小一起玩的吗?”
“昭部尉的父亲现任右内吏,与家父是挚友,黎侯昭泽志士仁人,品行高洁,很受人爱戴。”
林心听了直点头,附和道:“难怪生的儿子也这么厉害。
她想了想又说道:“就是一家人的名字都好奇怪啊。”
梁舒闻严厉地对林心说:“你离昭部尉远点。”
林心嘟嘟嘴没理他,原来北部都尉姓昭名觇,字辰齐。
就像轵侯,姓梁名薄,字舒闻。
晚上林心自己理解着昭部尉的名字,她幽幽念道:“烂昭昭兮未央,与日月兮齐光”。
昭是他的姓,又代表了日光晨曦。齐来自屏翳,象征了卷舒云团。可是东方七宿的意思她就想不出来了。
代表了日月星辰的名字,林心觉得真是太有趣太浪漫了。
林心翻个身,她有些伤心,她永远也不能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了,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可是还是有些遗憾。
————
那日昭部尉和夏是知从成乐回来,风尘仆仆,梳洗过以后还有大把要处理的公务。
她不想去打扰他,直到晚上都一直在房里呆着。
快到睡前,有人来敲门了。
阿宽正在给梁舒闻梳头发,林心正在把自己的小窝布置得更舒适。
进来的正是昭部尉。
梁舒闻架子大,一定要把刚放下的头发梳好了才过来见客。
她赶紧给昭部尉倒水。
他对林心说:“你前几日提起司马相如,你知道他?”
“你知道?”她不确定他是知道还是认识,司马相如现在是厉害还是默默无闻,她还不敢说太多。
昭部尉轻松地端起水杯,说道:“我见过他,他是皇上身边的郎官,并且近日正有他的消息。”
“什么消息?”
昭部尉轻轻将水杯放在案几上,道:“大行令王恢发现夜郎国后,唐蒙上书建议开通夜郎道,皇上已经批准,并任命唐蒙为中郎将,但是唐蒙杀了巴蜀大帅,皇上已令司马相如前往巴蜀。”
她惊讶地问:“要去杀唐蒙吗?”
“自然不是,此行主要是为安抚巴蜀百姓。”
林心得意地说:“司马相如是成都人嘛,派他去正合适,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梁舒闻此时梳好了头发,终于出来了,他问:“巴蜀之地路途遥远,多山难行,唐蒙如何与大军行至夜郎?”
“唐蒙已从巴郡与蜀郡调兵一万,准备走水路牂柯江,到达夜郎。”
昭部尉说完,加上一句:“此为机密。”
林心立刻跳起,道:“那你还说!”
昭部尉见她如此激动,赶紧说:“这已是前几日战报,早已不是机密。”
林心赶紧坐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脖子,道:“我刚才反应有点大了。”
此时昭部尉与梁舒闻都不出声,她更显得尴尬了。
昭部尉看着低着头的林心,思量再三,低头对她说:“下次不逗你了。”
她抬头,见他两人皆是打量自己的眼神,心里很是不舒服,原来大家都在试探自己。
她直截了当地问他们:“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奇怪?”
梁舒闻也直截了当地回答她:“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她此时觉得失落,一部分因为得不到信任,一部分也为自己融不进环境而难过。
她知道不能怪他们,是自己的行为举止实在无法时刻保持与他们一致,自己稍微放松就会表现出不一样的行为。
比如坐着,自己实在受不了每日这样跪在腿上,可是这是唯一的坐姿,原因很简单,因为里面穿的是开裆裤,她觉得要跪坐就是因为怕露腚。
她早就把自己的裤子改良过了,不想像个三岁小孩一样穿开裆裤,而且穿起来特别繁复。
可是坐,依然只能跪坐。
她现在就觉得腿麻了,挪了挪屁股,使腿放松些。
昭部尉开口道:“你知道司马相如,可是因为他的文章?”
林心想了想,除了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八卦她再想不出别的了,她问:“他的什么文章啊?”
昭部尉认真为她解释道:“狗监得意也是蜀地之人,与司马相如相交,他向县官举荐司马相如,便是用了那篇著名的《子虚赋》才得以被县官赏识。”
“什么《子虚赋》,子虚乌有的子虚吗?那不就是没有的意思吗?”她没听过这篇文章,喃喃地继续说:“当代皇帝的新衣?”
这下三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