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起身整理衣衫,对林心拱手回答:“我希望可以看到我大汉的大好山河。”
林心十分开心,司马迁那么能写,说不定能当第一代徐霞客。
司马谈却悻悻然道:“可惜我俸禄低微,没有能力让他周游我汉,我也一直希望可以游历山川,搜集遗闻古事,网罗放失旧闻,可惜财力不足,现今更是老矣。”
林心见司马谈失落地摇头,她对司马迁说:“我可以资助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司马谈立刻离席跪在地上,表明自己只是一时抱怨。
林心让人扶起他,道:“我一路走来,现今更想要稳定的生活给自己充能,但是先生与令子之情让人钦佩,我虽不能至,却心向往之,若令子能放开眼界,也算是我的一份贡献。”
林心告诉司马迁,等他做好准备,新桥闾里的酒垆每年的收入都用于他游历学习,直到他回长安任职。
林心拉了昭辰齐的手,对司马迁道:“希望你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多思考,不要为了迎合世俗而失去自我,实事求是地做人做事,像你的父亲一样,用批判的眼光看待问题和世界,不能人云亦云。这是我夫妇二人对你的期望。”
司马迁对林心和昭辰齐行了大礼,久久不肯起身,他缓过情绪,对林心道:“只怕无法超越前人,让夫人失望。”
林心道:“浴不必江海,要之去垢,马不必骐骥,要之善走,只要你肯去观察,去思考,就够了。”
梁舒闻在一旁一直不说话,这右中郎将夫人熟悉得仿佛是她在旁喋喋不休。
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与司马谈这样年近不惑的男子也能说出如此多话,他心中疑问更重些了。
晚上林心与昭辰齐两人收拾妥当,在房间聊天,林心见他还一直戴着自己以前做的香囊,说:“我前段时间学着绣了一只容臭,要不要把旧的换了”
昭辰齐握了一下林心的手,对她道:“不必了,这只我习惯了。”
他见林心没说话,又想了想,问:“不然两只都戴着”
林心说:“那只旧的也不好看,要不就挂在床上吧,别带出门了。”
她说着就拿去挂在床头上,昭辰齐匆忙去床头取下来,欲言又止地看了林心两眼,最后说:“改日吧,我先两只都戴着。”
新的这只是林心绣了好几次终于有样子的葫芦,里面她装满了花椒,葫芦和花椒都象征多子。
昭辰齐从此将新的这只香囊挂在腰带上,有人问起他便得意地说:“夫人亲自绣的。”
虽然林心绣了新的容臭,可那只旧的毕竟陪伴他多年,以往夜里失眠,他便将容臭拿在手中,特别是头疾犯了时,他将容臭紧紧攥在手心。
这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林心缝制,哪怕已经破损泛白他也还是觉得如此珍贵。
越是想起这一路走来,他越珍惜现在,虽然林心不肯提起在外这两年的事,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因为太过坎坷不易她才害怕说出来让自己难过自责。
林心睡觉时总要牵着昭辰齐的手,他默不作声当做是应允了,其实他心中不知多开心。
他想要二人如此牵着手入睡,第二日她又总是在自己怀里醒来,便是做神仙他也是不去的。
这晚二人又牵着手准备入睡了,林心将头凑过去,下巴放在他颈窝里,恨不得全身每一处肌肤都要在一起。
“我好像得了重度肌肤饥渴症。”林心一本正经地说:“就是觉得很需要你的拥抱”
昭辰齐将她手拉过来些,轻抚她的肩膀,问:“这又是什么稀奇的症状”
林心紧紧贴着他说:“不是什么稀奇的病,就是你抱着我就能好了。”
昭辰齐没有立刻伸手抱她,而是说:“那改日去狩猎,我一直抱着你,寸步不离。”
林心这会儿瞌睡来了,迷迷糊糊也没听清,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狩猎了”
昭辰齐这才伸手搂住林心说:“等休沐时便去,秋时山中景色更是宜人,金风飒飒,你一定会喜欢的。”
两人一只左手一只右手十指紧扣,刚好合成了一双手,林心已经靠在他怀中沉沉睡去,他这才抱紧了她一同休息。
九月初时皇上在上林苑举办了角抵戏比赛,比赛前几天还邀请君侯百官带着家人到上林苑狩猎。
现在天气转凉,四周呈现一片肃杀之气。
林心与庄抒语站得远远地看,有些胆子大的姑娘跟着逐禽左的车去狩猎,林心一时间竟然也有些跃跃欲试。
庄抒语打趣她,道:“夫人怎的头探如此高,不如叫右郎将也带你逐禽左。”
林心摇摇头,虽然她很感兴趣,但她对这车的安全系数还是有些担心的,更何况他们要在车上放箭狩猎。
远处还有一些百姓,为了看皇上带着那么多官员及家眷狩猎,从上林苑的另一头走很久进来,躲在远处看着。
林心担心野兽伤了百姓,便着人去寻昭辰齐,昭辰齐亲自骑马前来,林心看着他带着人骑在高头大马上驰骋。
马头上的当卢和节约在阳光下闪烁,昭辰齐身姿矫健,与林心四目相望,林心竟然有些羞涩起来。
昭辰齐来到她身边,告诉她:“不必担心,百姓不敢靠近,林中百兽被圈养久了也已失去野性,不会随意攻击人。”
林心开心地看着他,他问林心可想去逐禽左,林心摇摇头,说:“今日人多,怕惊了猛兽,你还是做好本职工作,以皇上安全为第一。”
昭辰齐牵着她来到帘幕下坐下,道:“皇上已经骑马去了很远,自然有人跟着他。”
林心有些好奇,问:“你们不用都跟着皇上我以为皇上是要所有人跟着他,彰显他气派呢。”
昭辰齐悄悄对她说:“皇上才不想所有人都跟着他,否则丈人又该责怪皇上了。”
“父亲”
林心是汲黯的义女,但是平日里两人接触不多,因为汲黯很忙。
昭辰齐告诉林心,汲黯时常给皇上脸色,他要求皇上随时要正襟危坐,可是皇上平日与臣下都很随意,有时不戴冠帽便出来与身边人闲谈,一日汲黯突然谒见,皇上赶紧躲进帐中佩戴冠帽,否则迎来的定然又是汲黯的长篇大论。
林心听过汲黯的长篇大论,自然知道他的可怕,因为他说的都很有道理,让你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