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姗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暗暗已猜出宁枫所欲何为?但她自信峨眉剑法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无上剑招,便是她自己曾得一高人传授,也不过能徒具其形,不得其妙。刚才若不是梦慧大师心中惊讶震怒,有违其所炼玉女素心诀的至妙之境,自己哪能这般轻易胜出?她细思片刻,心中确信已极,口中却淡淡道:“这是当然,这剑法虽然威力平平,但却也不是那般容易学去,怕是满山的峨眉弟子也没几个会的。而且你又非我门下,又怎可能学会?”
她言语之中暗含对峨眉派的讥讽嘲笑,不少女弟子闻听顿时面有怒色,妙目圆睁,却又不敢出言反驳。
宁枫心中大喜,若是妖后非要改口称她也教授过自己,那这一番施计便如江水东流,不能派上用场了。他哈哈大笑,叫道:“如此甚好!那若是本公子说我会使峨眉派的无上剑法,你们魔门又将作何解释?是不是又要说我厚颜无耻,在妖后大人练功之时偷偷观摩了?”
他此言一出,暗讽魔教中人狡辩之态。峨眉众人莞尔之余,却又是心头大惊,峨眉剑法乃是派中镇教之法,除了梦慧大师之外,也唯有二峨峰、三峨峰的两位师叔能够使出,其余弟子纵是天赋过人,也只是能使出一招半式,断然不敢说已经掌握。此时这少年竟然敢声称自己已能使出峨眉剑法,当真叫众人心头怀疑、轻蔑,兼而有之。
便连对宁枫极其信任的宫雨儿也是娇呼出声,心中暗暗担忧,她知晓宁枫才登上峨眉山不过数日,连峨眉剑法也是今日第一次得见,如何能够尽数学会这等精妙剑法?
李夜姗见峨眉派众弟子脸上神情,心中更加确信,当下呵呵娇笑道:“我神门海纳百川,宽容之极。若是你真能用出峨眉剑法,便准你离开神门,归入峨眉派又如何?”
宁枫微微一笑,转身向梦慧大师躬身拜道:“小子斗胆,请借大师灵剑一用。”
梦慧大师面色平静,将剑柄递向宁枫,淡淡道:“此乃云歌之剑,剑身上刻有道佛两派铭文,威力无穷,还望小心!”
宁枫点头道谢,接过云歌剑,但觉触手轻如云烟,却又有一股强沛剑灵轰然由右手太阴肺经、少阴心经涌入周身奇经八脉、十二经络之中,进而游走全身,似是与自己融为一体,当下便轻抚剑身,赞叹不已。
宫雨儿见师父竟然当真把灵剑借予给他,不禁担心焦惧,走到梦慧大师旁叫道:“师父……”梦慧大师摆摆手,在其耳边轻语几句。却见宫雨儿面色转缓,竟似露出喜色。
李夜姗见梦慧大师师徒故弄玄虚,宁枫又是忽而惊叹、忽而沉醉,心中不耐道:“宁枫,你不是想显露峨眉剑法么?还在迟疑作甚,若是害怕了,便随本后回去。”
宁枫得其急言催促,便执剑跳下场中,笑道:“本公子的峨眉剑法乃是师父妙应仙人所传授,自然比不得峨眉派梦慧大师这般娴熟精妙,不过比妖后大人的应该是要强上几分的。”妙应仙乃是道佛两派领袖,通晓百家之法,而且宁枫早已猜测师父与梦慧大师关系匪浅,如此说来便是峨眉派众人也不会怀疑,连一旁的梦慧大师与宫雨儿也是疑惑焦急之色尽去,嘴角含笑。不过若是她们知道妙应仙除了凝心法诀之外,从未教过宁枫半点剑法道术,怕是此刻便无法这般心存幻想了。
李夜姗心中对那传授其剑法之人敬重之极,此时被宁枫一顿讥讽,心头震怒,目光之中闪过厉色,呵呵冷笑道:“小子徒作口舌之争,你若是能接过本后三剑,我神门定然任你归去,绝不干涉!”说罢手中又凝起七尺气刃,绽放蓝光紫芒,灵波吞吐荡漾,修为稍弱之人不禁浑身漱漱发抖,便连四周的花草绿叶之中也是如霜打一般蔫菸枯萎,边缘凝结出淡淡白色冰晶。
宫雨儿见状大惊,她原以为只要宁枫能够熟练使出峨眉剑法七式,便能过关。不想李夜姗竟然不顾长幼之别,全力以赴,其身为魔门妖后,修为早已达到天道之境,便是与神州九仙、大唐五佛相较也不遑多让,而宁枫不过是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子,虽师承玄门神帝妙应仙人,但他却不会术法、武功,空有一身强沛灵力不会运用,怕是连妖后一招也难以接下,更何论三招?
梦慧大师也是忍耐不住,起身说道:“李施主,道佛魔三教当年立下重誓,不得互相争斗。此番宁枫身份未定,你若是出手伤他,怕是有违当年誓言。”
李夜姗手中气刃灵光流转,周身真气鼓荡,雪白玉足在黑衫之下若隐若现,冷冷道:“峨眉剑法乃是亦刚亦柔的攻击之招,若不是临阵对敌,又何谈能够使用?”言罢不给峨眉众人反应之机,飞身跃出,剑芒之上爆发出强大之极的元阴炁流,如泰山北岳凌空而至,掀起一阵狂暴飓风,直震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宫雨儿指尖掐进玉手之中,溢出丝丝鲜血,面对这声名昭著,辣手无情的魔门妖后,饶是她平日玲珑七窍,机智百变,此时也想不出一点办法,心中打定宁枫一旦陷入绝境,便恳求师父将其救下,只要等到峨眉山其余各峰前来救援,便是魔门万人之众,也不足为惧。
众人担忧、嘲笑、轻蔑、兴奋、叹息之时,宁枫却是感觉自身沉入一片汪洋大海之中,周身寒意彻骨,直欲窒息,心肺好像要迸炸开来,四面八方都是那连绵不绝的冰冷阴炁灵力,而自己体内的灵力却是像被压缩遏制一般凝聚在丹田之中不得出现,全身酸麻剧痛,几乎连手中云歌剑陡拿捏不住,心中震颤惊慌,不能自已。
魔教弟子只道他连神后大人的起手剑势也承受不住,纷纷鼓掌喝彩,叫骂贬斥宁枫之余口中大叫:“神后仙法盖世,你们这些无能之辈赶紧投降,若不然定叫峨眉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梦慧大师不为所动,一面紧紧拉住跃跃欲冲出的宫雨儿,一面紧紧凝视宁枫,体内真气缓缓流转。
宁枫强忍窒息痛苦之感,想要集中神识运灵抵抗,但耳闻周遭呼啸风声汹涌贯入耳膜,直刺得头疼欲裂,意识涣散,哪里还能够调起精神?李夜姗早已看出这小子体内蕴含惊人灵力,而且身法奇特,速度极快,若是被他一不小心逃脱控制,再要制服他怕是更要费一番功夫,是以突然发难,先用狂暴澎湃的真气将其全身经脉穴位全部遏制,令其不得施力,无法动弹,随后再使出峨眉剑法中至快一招“剑气长虹”,务求一击即中,捉住宁枫的同时也能震慑峨眉全派。
宁枫只觉头昏脑涨,浑身骨骼咔咔作响,似是快要被挤裂一般。使出全身力气举起那轻若鸿毛的云歌剑,心中沮丧之极:“魔门妖后既然能知晓我的名字和来历,定然便是以异术感应我体内的鬼灵哥哥得知,这样看来,当年灭杀我父母哥哥和全族的仇人也定然便是魔教了。我此刻连这妖女的半招也接不住,还何谈什么报仇?而且梦慧大师和雨儿如此信任于我,我若是这般便放弃,那如何对得起她们的厚望?”如此想来,顿时精神一振,醒悟道:“我全身上下都被妖后的灵力笼罩,但是我丹田经脉还是由自己控制,怎么能就这般束手待缚?”
他强迫自己集中神识,感应丹田中蛰伏的仙丹灵力,一丝一丝地游走经络穴脉,浑身的酸麻疼痛之感慢慢的消散下去,反而是有一股温暖热流流过全身,便如春冰消融,说不出的惬意爽快。
李夜姗见其眼神迷离,身体放松,还道是他在自己的阴炁灵力压迫之下接近崩溃,心中大喜,手中“剑气长虹”的起手剑势落了下去,转而欲施展隔空凝气将宁枫一举捉住,不然若是峨眉派其余宗派赶过来,便是神门万人也难以匹敌。
“宁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随本后回神门,定当既往不咎。若是不从,我神门之中能人异士也不在人数,定能让你尝到炼狱之苦。”
宫雨儿闻言心头担忧惧怕,魔门中的种种恶行劣迹她早有耳闻,刚才又见百足妖祖随后之间蛊杀百姓,其惨状触目惊心,令人见之胆寒。
李夜姗见宁枫没有回答,以为他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暗暗冷笑,同时指尖翻飞舞动,凝出一线有如实质的灵力蜿蜒而上,将宁枫丝丝缠住,猛地向魔教众人方向拉去。
百足妖祖双眸中闪过厉色,吩咐左右弟子前去接住宁枫,不想突听空中传来一声大喝,本已萎靡不振的宁枫突然全身衣衫爆起,周遭涌出一股雄浑之极的灵力,将妖后的真气之网轰然震散,同时他在空中借势陡转,手中云歌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圆弧,其中真气飞旋,将周遭弥漫云海都吸纳过来,化为一道流云,朝妖后及百足妖祖弟子疾速砸去。
“哈哈,妖后大人,本公子这一招‘剑转流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