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结束后,朱利安从演播间返回住处,洛丽塔·赫斯特陪在他的身边。
“朱先生,您对遇到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在路上,洛丽塔问道。
朱利安停下脚步,陷入了深思。
四下里灯火通明,他的身边就只有这小姑娘一个人。她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或许是因为她实在太小了,小得根本无法对朱利安构成威胁,所以警卫人员都散布在远处。
在更远的暗处,可以清晰地听见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不,不意外。”朱利安摇了摇头,看着隐没在黑夜中的大海,“地球上七十亿人,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有。以正常的眼光来看,那样的想法当然是有些荒谬,但是真的产生了,却一点都不奇怪。”
“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人们统一想法呢?”洛丽塔又问道。
“你觉得呢?”朱利安有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这个小姑娘。
“我觉得不应该。”洛丽塔背着手,低着头,在原地兜起了圈子,“如果那样的话,人类就不成为人类,而是变成了一堆机器。”
她忽然站定脚步,凝视大海的方向。虽然除了一片黑暗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但至少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或者说,现在还不应该。”
“见鬼,你又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朱利安忍不住又是好笑又是诧异。
“相信您也看出来了,问出这个尖锐问题的人,是节目组事先安排的。”洛丽塔说道,“不过,您也可以把这看做是一个……”
“一个警告!”朱利安背着手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去,“我知道。”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洛丽塔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快步追上前去。
“朱先生,您放心,世界上绝大数人,都是您坚定的支持者。”
朱利安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笑道:“真的是‘我’的支持者吗?”
洛丽塔一时语塞,小小的脸上露出一副坚毅的神情,“至少我肯定是。”
“那谢谢啦。”朱利安伸出只手,想摸摸她的脑袋,伸到中途,看到她那少年老成的样子,却停在了空中。
洛丽塔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露出了俏皮的笑容,突然上前一步,在朱利安的腰上搂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跑开了。
朱利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时还没回过神来。这时他已经走到所居住的别墅前,台阶上传来张教授的声音,“朱先生,您回来了?”
朱利安走过去,见张教授他们三个都还在。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休息?”
“还休息?”张教授苦笑道,“刚刚又收到了外星人的消息。”
朱利安示意张教授先不要说话,然后他走进客厅,喝了一口水,坐在沙发上点着了雪茄,然后再示意继续。
“我们又有一位对手,进入赛场,并且公开了身份。”邵慕寒严肃地说道。
“现在才进入赛场?”朱利安扑哧笑了,“这都两个多月了吧。他们的科技水平,该有多么的落后啊。”
“估计,是处于我们的中古时代。”张教授说道。
“嗯,看起来哈比内斯大陆更适合他们。”朱利安点了点头,随即他又叹了一口气,“无论是处于现代的我们人类,还是处于古代的他们,就算是科技比我们先进许多的文明,在那些外星人眼里,全都是低等文明。”
他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这次又是谁呢?”
“萨克森亲王世子,罗德斯夏维克!”邵慕寒一字字说道。
朱利安噗忽睁开了眼睛,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又笑了,“看来,我们要衷心祈祷罗德斯费托曼亲王殿下长命百岁咯。”
张教授他们三个神情复杂地互相看了看,眼神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惊讶和欣慰。
“朱先生,跟从前比起来,您真是大不一样了。”孙浩轩忍不住赞道。
“要是还跟从前一样,岂不是糟糕了。”朱利安笑了笑,又挠了挠头,“有关于我们那位王子对手的事情,我们了解多少?”
张教授说道:“不要说他了,就算是那位亲王殿下,我们几乎也是一无所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比起另外两位对手,他离您要近上许多。”
朱利安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将自己笼罩在浓浓的烟雾之中,“看来,我要加快向宗教靠拢的步伐,以寻求庇护了。”
“正是如此。”张教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现在时间还不是太晚,还来得及上一堂有关于宗教和信仰的课程。”
“没问题。”朱利安掐灭了雪茄,“让我们开始吧。”
这次负责授课的是一位身材矮小的宗教界人士。
“朱先生,无论是过去,还在现在,以及可预见的未来,人在宇宙当中都是极其渺小的,这一点无可置疑。即便如此,但是人类一直没有放弃对宇宙的探索,可在探索的过程中,又难免感到无力。包括我们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科学家,也不例外。
“而对未知的事物和莫测的命运,感到畏惧,也是所有人的本能。”讲师看着朱利安,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我想,其中也包括了您……”
“这样一来呢,人们就难免会相信现实世界之外存在着超自然的神秘力量或实体,使人对该一神秘产生敬畏及崇拜,从而引申出信仰认知及仪式活动体系……”
一个小时后,口干舌燥的讲师期待地看着朱利安。
“朱先生,说了这么多,我能否有幸将您引入到吾主的光辉之下呢?”
“恐怕不能。”朱利安抱歉地说道,“但是您让我比以前,更加尊重信教的人。”
“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讲师告辞后,朱利安又点燃了一根雪茄,默默看着窗外。
他的内心根本不像表面这样镇静。就像表面风平浪静的大海,下面却是暗流汹涌。
对未知的事物和莫测的命运感到畏惧……那未知的事物,或许突破了人类的想象,至于命运……他肩负的是全人类的命运!
就在这时,一个曼妙而高挑的身影,缓缓走进了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