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朱利安的高度负责,教会保镖团的三大巨头——普罗米斯、马格曼和奥格托,谁都不敢离开他的身边,只好在同来的圣堂武士当中,挑了一个看上去最没用最无关紧要的家伙,带着齐格前往县城。
当朱利安他们来到斯坦福桥的时候,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只见桥北侧的空地上,挤满了等候过桥的人群,即便是县里举办丰收庆典的时候,也没有看到这么多的人。
嘈杂声远远传来,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咒骂、抱怨和哀求;走近些看,可以发现许多人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甚至赶着牲口,有些家境比较好的则驾着马车。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虑的神情,无论大人小孩,都是眼巴巴地看着前方。
斯坦福桥一年到头都难得的如此生意兴隆,看上去贝氏家族已然是全员上阵,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认真收取着雷打不动的通行费。
因为过桥的人实在太多,而且没钱或者不愿交钱的人也多,局面随时都有失控的危险,贝启托等人赶紧上前帮忙。
“这么多的难民?”奥格托诧异地说道,“我们临出发的时候,听说宾夕法尼亚发生了暴乱,甚至有蔓延到西弗吉尼亚的趋势,难道是科比特男爵和索姆亚当爵士控制不住那里的局势,造成了大规模的逃亡?”
“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规模吧。一两个乡镇,能有多少人口?,难道会全部逃亡到了这里?”马格曼凝神倾听,“嗯,听上去大多是兰开夏郡那边的口音,莫非是兰开夏郡发生了什么变故?怎么没听伊斯特拉侯爵说起呢?”
说话间,他们已经离逃难的人群不远,有人听到了他们的议论,一个坐在马车上的贵族高声叫道:“是地下的黑暗种族杀过来了!”
马格曼等人闻言齐齐色变,而朱利安更是咬紧了嘴唇。
逃难的人们原本就处在惶恐之中,听到这话更是哭喊连天,好像地下种族已经杀到了眼前。
“都别慌!他们离这儿还远。”那个贵族以他高贵的气质和高亢的嗓门,遏制了行将失控的局势。然后转过脸看着朱利安一行,疑惑地问道,“难道你们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在森林里呆了很久。”马格曼说道,“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贵族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吾主保佑!”
这时朱利安说道:“您不要慌,有什么事慢慢说。有我们尤其是有教会的这么多教士在这里,即便他们此时真的出现了,我们也不怕。”
“那是你们还没有见识到地下种族的可怕。”那贵族嗤笑道。这家伙和朱利安之前所见过的贵族完全不同,他不像索总或者朱汤达男爵那样英武坚毅,而是显得极为浮华。头上戴着假发,一张干瘪的老脸甚至还扑着香粉。
朱利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来没有见过不会骑马的贵族男子,可他身为一个男子,却坐着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不过看上去这辆马车已经跑了很远的路,难免有些破损。
“您是为兰开夏莫里斯第隆公爵的宫廷效力的贵族吗?”马格曼端详着那个家伙,“从您的服饰来看,您是一位伯爵?”
“不错,我就是宫廷贵族菲罗塔奥伯爵。”那家伙将干瘦的腰杆挺得笔直,傲然说道。
原来是个没有封地,只能托庇于大贵族的宫廷贵族。朱利安心下鄙视,但还是客客气气地说道:“原来如此。我是佐治亚男爵朱汤达的次子……”
男爵?次子?菲罗塔奥的表情变得更加倨傲。
“……亚特兰大、玛丽埃塔、萨瓦那和奥尔巴尼爵士朱利安”
讲道理的说,朱利安也不想这样。但这套繁文缛节,是贵族之间打交道,尤其是和除了繁文缛节之外几乎一无所有的宫廷贵族打交道,所必须的程序。
果然,在听完朱利安后面这段话后,菲罗塔奥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从您的头衔来看,可见您是一位屡立奇功的勇士。”菲罗塔奥客气地说道。
“您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朱利安往桥那边看了看,知道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他们。
“八月二十六号的深夜,莱斯卡纳城的黑暗精灵,率领着大群的奴仆战士,突袭了守卫在风栖谷的人族卫队。”菲罗塔奥用一种略带夸张的惊恐的声调说道,“那里的八千守军全军覆没,只逃出了几十个人……
“然后,那些从地下冒出来的恶魔,到处杀人放火,先锋部队已经突入到兰开夏郡的境内。”
“这么说,您并没有亲眼见过他们啰?”朱利安问道。
“当然没有了!”看上去菲罗塔奥都快哭出来了,“见过他们的人都死光了!”
他这句前后矛盾的话,顿时引发了一场更大的慌乱。
原来是群闻风而逃的家伙。朱利安很快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那么,莫里斯第隆公爵殿下呢?”马格曼又问道。
“废话,当然是出征了!”菲罗塔奥是真的哭出来了,“我早就劝过他了,费朗斯林特公爵作为皇帝陛下的干女婿,都赖在阿颇顿城没有动窝,他又何必这么上劲?可殿下就是不听啊,如果他在的话,怎么会闹成这样呢?呜呜呜……怪就怪那个天杀的老家伙……”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慌。”奥格托对着逃难的人群喊道,“风栖谷离这儿有三百多公里,中间隔着一个兰开夏郡呢……”
“你晓得个屁!”人群中一个妇人骂道,“那些恶魔全都骑着怪兽,一个个神出鬼没的,在黑夜之中,随时会出现在任何地方。三百公里算什么?”
“既然这样,你跑什么呢?”奥格托怒道,“乖乖呆在原地等死不好吗?又何必弄得自己这么辛苦狼狈呢?”
那妇人愣了愣,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至高无上的吾主啊!连您的仆人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世界末日真的要降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