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梵和潇余准备了这许多天,东西倒是都准备得齐全,一次性搬完,可直接入住。
墨梨给潇梵和潇余两姐妹拨了两间房住,潇梵是一个套间,潇余是一个单间。如此优待旁人皆无任何异议,主要是因为潇梵干的活儿是个技术工种,这种有特别技能、又尤为主人欣赏的人在古代都能算得上是门客,比如墨不流。
另外,整个牡丹亭仆从的伙食改善可都仰仗潇大厨,谁会为难自己的五脏庙去攀咬她们。
虽然纯王已经让王府的大厨房改变了以往的饮食习惯,不再那么寡淡,据说自此大厨房的饭菜也变得好吃了许多,但毕竟纯王从前并不注重饮食,请厨子也很随便,技术自然根本比不上潇大厨。
所以啊,有真本事还是很重要的。
未出一个时辰,两人的房间便收拾妥当了,家具、被褥、日常用品、衣物等都一一安放妥当。
墨梨很好奇啊,耗时半月有余搬个家,布置成了什么样子?必须去看看。
一进潇梵的小套间,墨梨便感觉到了一种古朴幽雅之气,陈设却很简单。
屋里头所有的家具都是深色榆木材质,自古制作家具的木材便有“南榆北榉”之说,榆树在北方种植普遍,无论从质地属性还是纹理方面都非常适合制作家具,普通的榆木木材虽然不如黄花梨、紫檀那样名贵,却也属于中高档了。再加上考究的工艺,一件流传几百年的榆木家具在现代也是有收藏价值的。即便是在古代,却也是小康人家才能成套使用的。
但就算没有墨允出资,潇梵也是用得起的,也配得上。
内外间的隔帘是紫檀色,里间架子床上的帐幔也是同款紫檀色。这个颜色很深,虽然有个檀字,但看排列顺序便可以看出,这个颜色是以紫色为主,辅以红色。大概是为了应牡丹亭的景儿,毕竟纯王比较讲究,每个院子都有主题色,墨梨作为王妃都要入乡随俗,她便也不好搞特殊吧。
说实话,墨梨倒是很喜欢这个颜色,也不十分违背潇梵的喜好,她平时便习惯穿偏绛紫、黛紫色的衣裳。
而且这间屋子古朴幽静的气质主要也是来自这个紫檀色和深色榆木家具的搭配。
外间右侧门角放了一个盥洗架,靠门边正中放了一张小四方桌,四面各放了一只方凳,贴着右边墙错过四方桌靠里手处放着一张大书案,与小巧的四方桌对比很明显,书案后是一张相当板正的官帽椅,与官帽椅并行靠近隔帘的位置放了一个简单的小书架,上面已经几乎摆满了书。
里间便只有一张架子床,一张梳妆台和一个衣橱。
整个套间的点睛之笔在于书案与盥洗架间的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这是一幅竖轴画,画上有一飞瀑,飞瀑下是一眼幽潭,幽潭边的山林间有一处院落,院落里有一妙龄女正在喂鸡,一只猫窝在廊下睡觉,几只鸭子正往幽潭跑去,潭中已经有两只鸭子扑腾着下了水,而潭边坐着一个男子,头戴草帽正悠闲地垂钓,旁边安静地蹲坐着一只狗。
画中还有些开垦得极工整的土地,应该是种植的蔬菜瓜果之类,有的看着是空地,应该是刚播种,有的已经长出了小苗,看着像是水稻,而有的已经长得颇为繁茂,仔细看时有的已经结了果,有一处好像是黄瓜。
潭边有一条小路延伸向远处没入林中。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墨梨看着画,脑子里自动就蹦出了《桃花源记》的词句,按都按不住。
整幅画虽说不是以工笔画成,每样事物都只由几笔简单画就,但却十分传神细致,而且很生活化,把日常生活所需都画得很写实,仿佛进入画中便可直接过上日子一般,比如房屋都是经过设计的,一眼便能看出哪个是主屋,哪个是厨房,哪个是净室等等。
看来画画的人,是非常认真地设想了画上的田园生活,而且心内必是对这种生活极是向往,才能设身处地地想象自己身处其中时会在什么样的环境,建什么样的房子,种什么菜,养什么家禽,最重要的是和谁一起。
画上仅有一男一女,自是和心爱的人一起了。
都不用看落款,墨梨都能猜到是谁画的这幅画。
这个没良心的,父母兄妹都不要了!
但墨梨还是很认真地看了看落款,“眠心居士”,哼!果然不出所料,墨允在隆国府的院子叫“眠心斋”。
墨梨挑着眉扫了扫墨允和潇梵,潇梵垂着眼,神情淡然,并无波澜,墨允却挠了挠头,“嘿嘿嘿”地笑了两声儿,声音干巴巴的,倒让气氛更尴尬了。
墨梨很嫌弃地白了墨允一眼,没出息的!唉……
为了缓解尴尬,墨梨便走了出去,往潇余的房间而去。
潇余房间的陈设就更简单了,一张架子床,一张桌子四个凳子,还有一个衣柜,不同的是,那张桌子比潇梵房里的要大,是一张八仙桌。
软装和潇梵房里的一模一样,都是紫檀色的帐幔,床上用品也是栗色、檀色,外加酱紫,紫棠之类的颜色,颜色搭配得很有层次,看着舒服,又很低调。
看完潇梵潇余两姐妹的房间,几人都往前院走,便有小厮来传话说纯王回府了,已到了二门。
墨梨和墨允、潇梵潇余等人便溜达着到牡丹亭内院门外候着纯王,未站着聊上两句便见纯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手里拎着几小坛酒和一个大大的荷叶包,顾小洲在身后跟着。
“听说潇大厨姐妹今日搬进府里来,二哥也亲自过来帮着布置,我便去忘忧居里买了几坛‘忘忧’,还有一整块儿的‘酱肘子’,咱们好好喝上一杯!”纯王笑着说,茫茫赶紧带着人把酒和荷叶包接了过去,纯王跟墨允、潇梵姐妹互相见过礼后,便拉了墨梨的手,与大家一同进了院子。
“你哪里是要与我们好好喝一杯,你不过是找个由头给阿梨那丫头解馋罢了!”墨允与纯王并肩而行,笑着打趣。
“呦,说得好像那肘子到了别人家的肚子里一样,今儿这桌子上可都是你们墨家的人。”纯王笑着指了指自己,“就连我,不也是你们墨家的女婿么。”
纯王这话虽未明说,却是点出了墨允和潇梵关系,墨允顿时红了脸,拉了纯王道:“才不几日,你这么个正经的人,就被阿梨那丫头给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