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革一脸谄媚之色,双手捧着一沓很厚的银票,满脸笑容横溢低声下气得朝崔羡安奉承贿赂着:“官爷这是我身上所有银票足足比赏格多出十倍不止,还请二位官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我夫妻二人。”
此举也是在朝崔羡安求助,好歹也是黑市商人曹革眼睛可尖的很,他自然看得出来捕快牟岳很是听从那名瓜皮小帽的差遣。
羡安可在这食肆里坐了许久,自然将适才曹革那副对于跑堂伙计那般嚣张高傲气焰尽收眼底,倒也难得竟能一见黑市商人也会低声下气的那一天。
出于对银票的喜爱,羡安还是接了过来还不忘与牟岳说笑着:“怎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又不瞎!”牟岳笑着摇了摇头。崔羡安将那一沓子银票反反复复数了好几遍,眸清似水不过映照出的都是银票的虚影。
好顿扒拉着手指头欣喜道:“这足足三百两银子!”当了四个多月的捕快这般情形也着实见过不少,似曹革这样出手阔绰的倒还是第一次,虽然这些贿赂银款一枚铜板都不能收都要回六扇门登记在册,但是过过眼瘾也是不错的。
“是是是官爷您收好,通融通融放过我夫妻二人……”三百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目,许多人家一辈子赚的钱也都未必能有三百两白银之多!曹革这般忍痛拱手奉上,自然是希望买个活命,哪怕只能放过自己那也是值了。
将银票卷了个卷递给一旁的牟岳,不理会曹革的那些奉承话,眼若流星;清澈明亮,扒拉着手指头、吃吃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月月亏空啊六扇门月俸也就二两银子,城西头那家卖糖水棍的铺子都涨到一根五枚铜板了!”
曹革听着这番话顿时心头升上希望的曙光,连忙拉着棠梨一起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想必平常这卑躬屈膝的事也做了不少若不然怎得如此熟练……?
这副模样在牟岳看来当真是生平仅见的虚伪至极!不笑还好、一旦笑起来曹革那少块肉似的额头看着相当别扭,简直比那哭还要难看上许多。
崔羡安尚歪着头,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半晌后又是一脸的怅然缓缓开口
:“此事若是传出去小爷我势必差事难保可总不能为了这银票将你二人都杀了灭口吧?应该不能吧……?”转而目光笑眯眯的扫过曹革和棠梨。
羡安扭头见桌子上也没什么饭菜了大牟在那里干坐着,这跑堂伙计可真慢遂催促着牟岳:“大牟你下楼去看看怎么这么慢又不是不给银子,若是白米饭太多一气端不上来,那你便帮帮他。”
牟岳是个一根筋的,便点头应了,勤快的很、边行边随口揶揄道:“小爷你的五脏庙何时不是空的?”羡安灵动的眸子里透着几分凶狠狠,余光扫过去大牟早溜下楼梯没了踪影。
曹革刚升出的希望瞬间破灭,大骇连忙后退了几步,一脸紧张的绷着,曹革本就临窗而坐听了瓜皮小帽这话便当机立断转身翻上窗棂,拖着笨重的身体艰难的爬上屋顶脚踩着瓦片摇摇欲倒。
“曹郎……”潇湘阁花魁棠梨着急的呼唤着曹革,言语间略带有几分哭腔倒也当真是娇艳欲滴,任凭个男人瞧了怕是都会为之动心!
怎料曹革就像没有听到一般,头都未曾回上一下,踩着瓦片小跑了几步,纵身跃下屋顶就算是个木屋子却也足足两层高骤然间突响起一声轰隆巨响,犹如巨石落地一般、震得食肆里的房柱都捎带有些震动。
崔羡安依旧稳若泰山自知身手一般但也并不是没有,阻拦曹革逃走的能力而是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有如此打算。
光听着声音都觉着肉疼配合着那声巨响抖了抖肩膀,啧啧叹道:“这还当真是人心难测啊……!”羡安转而笑了笑:“不过这话说回来,棠梨姑娘你那情郎现在只怕是非死即残,他承诺你山盟海誓的时候,你可曾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他死活与我无关。”棠梨涨红了眼眶噙着泪水,手指搅着衣角,崔羡安戏谑的挑着那姑娘的下巴,情真意切的道着:“倒真是苦了姐姐这般美人了,瞧瞧都给累得消瘦了,依着我说那曹革未免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官爷……”棠梨抬起一双泪眸深深的注视着瓜皮小帽。
不大一会木质的楼梯由远至近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牟岳走在最前面手里还提溜着方才跃窗妄图逃跑的曹革看着曹革那模样许是摔断了腿,裤腿处的衣料被浸红,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来
牟岳瞄了眼崔羡安,没好气的说道:
“这都第几次了?小爷以后您再往下扔人的时候招呼一声行不行?”牟岳的身后跟着跑堂伙计端着托盘里面满满的手脚颤抖的放下了托盘,头低的不能在低了,规矩的道句:“客官您慢用。”便一溜烟逃命般的窜下楼去。
崔羡安嬉笑着举起双手:“大牟这次可就是你冤枉我了,这次还真不是我丢的,是曹革他自己往下跳的,她可以帮我作证。”崔羡安指的是正在一旁哭泣不停的棠梨。
两人师出同门,牟岳的爹爹是羡安的师父,本就比崔羡安大,自然也算得上师兄了,必定是站在她这边的,便点了点头目光瞟着曹革:“咋这么想不开呢!”
“谁说不是啊。”崔羡安配合着牟岳,两人一唱一和将曹革扔到长凳上牟岳嫌弃的拍了拍手。
“大牟快来吃还热乎着呢!”
牟岳方才都没怎么吃,夹了一筷子的煨刀鱼入口品了品,便已然细知这碟煨刀鱼的做法了:“这煨刀鱼是用笋汤菌汤和火腿汤,作为汤汁料来煨制的,其实这刀鱼自身的滋味就很是鲜美加入蜜酒清蒸即可。火腿汤把刀鱼的鲜美给掩盖了不说,免不了喧宾夺主之嫌。”
将这桌子上的饭菜一一尝了个遍,不禁摇了摇头,竟没有一道菜是令自己满意的:“豆腐须用井水泡上三次才能去掉这豆腥气,这不过才泡了两次怎么能端上桌呢?”
牟岳虽说是个捕快,却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厨子,每当闲来无事就喜欢整日待在灶间钻研厨艺烹调之道。
羡安讪讪的道:“大牟你说你做什么捕快,当厨子多好,你要开了馆子我一定天天去惠顾!”
“我也是想啊……可是我爹爹。”牟岳叹了又叹,又似是反应过劲儿来:“羡爷我开不开还不都得给你做饭!”
羡安摇头晃脑的道着:“不错如此美的很……。”将自己和牟岳面前各放了两碗米饭棠梨和曹革面前一人一碗,棠梨被伤了心故而扭过头去不理会曹革痛苦的呻吟声。
很快桌子上的饭菜被吃了个精光,主要是崔羡安的功绩,那棠梨一直啜泣粗粗吃上几口米饭,曹革腿硬生摔断了骨头断裂处传来的哀痛欲绝,只顾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压根顾不上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