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皆震惊,王祖手制的三样木活儿,无论胡大匠这样的内行,还是外行如金老爷等人,都看出不凡之处。
至于旁边看热闹的乡人们,全都窃窃私语,看着王祖的眼神,如同看着传说,他们没想到,先前还混在一处的后生,竟掌握如此精湛的木工手艺。
王祖神情淡然,对众人点头,目光落到胡大匠身上,“接下来两样的比试,胡大匠您想怎么比?”
胡大匠听了,看着两个弟子,尚未出战的两个徒弟,纷纷低下头,比不过啊,怎么比?
“这个小哥怎么称呼?”胡大匠的语气变得无比客气。
“鄙姓王!”
“哦,原来是王匠师!”胡大匠客气拱手,“不知师承何处?”
王祖临时编造个身份,“我不是大越国人,是从南陀小国过来,家师籍籍无名,大匠你未必知道!”
胡大匠心下一松,果然不是本国人物,难怪他没听过,但随即又紧张起来,无名小国出来的年轻人,就有如此精湛的记忆,同样不容他小觑。
“金老爷,我替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认输,不用比了!”
胡大匠一言出口,如同大石落水,激起千重激浪。
这是主动认输,对胡大匠这般人物来说,可是自打脸面的事儿。
金老爷勉强笑道,“胡大匠,小小比试,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庄园重建的事情,还要多仰仗您!”
胡大匠摆摆手,“金老爷,真神就在眼前,何必求我?”说着用手一指王祖,“这位王匠师技艺出众,胜过我许多,由他重建您的庄园,必定坚固耐用,流传千年!”
金老爷哪里肯信,虽然王祖的木工胜出,但建造庄园需要的工种太多,只有胡大匠才能撑住场面,若他撂挑子不敢,自己先前的苦心准备,岂不是付诸东流?
王祖谦虚道,“胡大匠,小子狂妄,这重建庄园的事情,还是以你为主?”
胡大匠听得心里舒服,一来是王祖给他颜面,二来是果然如他所想,建造庄园的事情,还是非他不可。
心里这样想着,胡大匠嘴上还是客气,“金老爷,先前你百般来请,我定金也收了,人也带来了,也不好中途离开。”
“这样吧,庄园营造,以王匠师为主,我们打个下手!”
金老爷听了微微皱眉,对方这是要把王祖架起来烤啊!
果然,胡大匠心里记仇,不忘刚才王祖击败大弟子,想要趁机落王祖的面子。
主持庄园重建这件事,需要统筹所有工种,材料成本量入为出,非几十年的老匠师不可,换成个年轻人,纵然脑子再聪明,也不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胡大匠嘴上客气,实则要将这个难题,推到王祖手上,等真的上手了,他和一帮弟子不说暗中拆台,只需在旁边撒手不管,王祖必然状况百出,最终落得失败收场。
“这,胡大匠,是否在考虑下?”金老爷请求道。
倒不是金老爷心疼王祖,而是这庄园是他的啊,还要急着重建入住,怎能成为二人怄气斗法的工具。
胡大匠却是铁了心,谦让道,“金老爷,我本事有限,这件事情非王匠师不可!”
一旁的徒弟们,也纷纷鼓噪。
“金老爷,刚才比试过了,咱们甘拜下风。”
“这庄园交给王匠师来做,必定胜我百倍!”
金老爷见对方决议如此,知道事情再难挽回,瞪了身边金管家一眼,言下之意,若不是你把王祖请回啦,怎么会有现在的事情。
金管家心里发苦,暗自诅咒发誓,以后再也不请来历不明的外乡人,只求这关能平稳度过,受点罚也认了。
双方正僵持着,王祖这边发话了。
“金老爷,既然胡大匠瞧得上我,那在下当仁不让,三天之内,把庄园的样子先搭建起来。”
听到样子二字,金老爷的眉头稍微舒展,“王匠师懂得造样子?”
所谓样子,就是建筑的微缩模型,用胶泥、木块等制造,算是最原始的三维图纸,对造型比例、彩画漆工要求严格。
王祖开口就是样子,显然在建筑营造这块不是外行,这让金老爷心里放宽松,或许可以让对方一试。
换种说法,样子若是不行,也给了拒绝的说法。
胡大匠见状心想,这小子果然适合吃这行饭,做事滴水不漏,只是样子是那么好做么?
但凡是有些要求的建筑,都要先做样子,等同于先把房子缩小无数倍,然后从头到尾建造起来。
胡大匠他们做样子,需要师父带着一帮弟子,通宵大半个月才能做好,王祖单身一人,身边没有帮手,怎么可能三天完成?
胡大匠本想开口讽刺,但想到王祖半天完成三件木活,话到嘴边打个转,变成另一套说法。
“金老爷,王匠师这么说了,可以先开始了!”
金老爷张口正要说法,却听到胡大匠说道,“只是,我和一帮徒弟,还有其他事情,只怕不能帮手。”
这句话,堵死了王祖借人的路子,更是让金老爷皱眉,暗叹年纪这么大,心胸却如此狭窄。
王祖不以为意,摆摆手,“金老爷,给我一个清静的地方,各种材料筹备齐全就行。”
金老爷还是不放心,问道,“需要人手吗?”
“不需要!”王祖笃定,“我一人足矣!”
于是,金老爷挑了间整洁的木棚,供王祖造样子,各种材料流水般送进去。
王祖也言出必行,整整三天,一步未出房门。
胡大匠和徒弟们,这三天内,盯着木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稳,头发蓬松、双眼通红,外人见了,还以为是他们彻夜劳作。
“吱嘎!”
三天过后,金老爷带着管家,还有胡大匠一众人,等在木棚前,不管成与未成,今天总要有个结果。
木门打开,王祖走出木门,舒展个懒腰。
没等金老爷发问,胡大匠就开口,“王匠师,样子做好了吗?”
王祖看向金老爷,拱手,“幸不辱命!”
金老爷一招手,对管家说,“开不快去,把样子搬出来,小心不要弄坏。”
片刻过后,四个壮丁分执木盘一角,小心翼翼抬着木板走到门外空地上,上面用红布盖着,面积足有八仙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