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圣上这样对你,举办了春日花都宴,你定是爱他的。”鹤庆说。
酒楼来往的人很多,消息也灵通。
有一商人坐在桌上与他的同伴吹牛,偶然间提到近日京都的戒严。
“我看是因为那伙未央来的人,圣上怕他们行刺,所以这样戒备。”
“我看未必,我们成汉国力与日俱增,那伙蛮子怕是怕了,来向我们低头求饶!”
“近来应该是圣上诞辰,不知道圣上玩出了些什么花样。”
“先皇在的时候,那叫一个穷酸,听宫里面的老嬷嬷说,先皇面前摆碗面,就算是过寿。”
“这可未必是寒酸,听说那面是德嫔亲手做的,可实在跟寒酸沾不上边。”
“今年我可听说了,新皇在他的诞辰上,为皇后准备了好多奇珍异宝哄她开心,就那皇后绣鞋上的珠子,有这么大!”说话的人用手比划了一个碗口那样大的珠子。
“你这样说,我信。今日里京都有名的杂耍班子一个也见不着了,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愿意?”
“你倒是说呀,也好让哥几个长长见识。”
“是被皇上招到宫里,去哄娘娘开心。”
“听说今儿个宫里面可是热闹,圣上精心准备的春日花都宴,那叫一个叹为观止,就是太祖在的时候也没有这份气魄!”
“这春日花都宴,实在是高,往日里先皇和德嫔的佳话都被比下去了。”
“这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能让圣上这样费心思?”
“若是能让我见皇后一面,我倒是愿意倾家荡产。”
“若是个丑妇,那你可就亏了!”
“这话不对,能叫新皇只她一人,这女人肯定不简单!”
隔壁桌上的吹牛皮传到了智伯瑶与鹤庆的耳朵里,着实叫人脸红。
“姐姐,他们都说姐姐是百年一遇的美人,圣上是万年一遇的痴情种!”鹤庆与智伯瑶耳语。
智伯瑶只是把酒喝下去,两只耳朵火烧一样滚烫:“说这些做什么,真叫人难为情,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让你大开眼界。”
智伯瑶口中的好地方,自然不一般。
道隐尾随她们一路,看到智伯瑶在花楼前面停下,心里顿时一惊:“娘娘,不可,这三教九流之地……”
“我偏要。”智伯瑶拉着鹤庆便进去了,两锭银子扔进老鸨怀里,十几个貌美女子便站在他们面前搔首弄姿。
“这不好吧?”鹤庆脸上发红,那些女子的拉拉扯扯让她十分不适。
“来京都,不喝花酒,不从风流胡同里面走一遭,那就不算来过。”
丝竹渐起,歌声曼妙,鹤庆这才自在一些,不过她看着左拥右抱的智伯瑶,眼珠子依然是要掉下来。
两人脸上印满了红印子,这才心满意足朝楼下走着。
下楼时,一个满身酒气的醉汉撞在智伯瑶身上,智伯瑶的火气登时就上来了。
她一把将那醉汉推倒在地上:“怎么走路都不长眼睛的?”
那醉汉抬起头来看她:“智兄?”
智伯瑶一怔,仔细一看,谁能料到这不修边幅的醉汉竟然是往日里对自己严格要求,洁身自好的高景行,他的一身白衣已经沾染了污秽,看上去有好些日子没有清洗,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让高景行自甘堕落。
醉汉随后摇摇头,突然趴在地上,叩拜。
将智伯瑶吓了一跳,她冲周围人赔笑:“这位兄台许是喝醉了。”
鹤庆觉得他们两人应该是认识的,便问智伯瑶:“这是谁?”
智伯瑶看了看高景行一眼,答道:“一个不值得做朋友的人。”
高景行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智伯瑶不理他,拉着鹤庆便往外走。
“这花酒也喝了,这长街也逛了,”智伯瑶挠头,“接下来去哪里玩?”
“全听姐姐的。”
“我有一个妹妹,她暂居在京中,不如你随我一块儿去拜访她?”智伯瑶问。
鹤庆便说:“那是极好的,我也想结识结识姐姐的姊妹。”
智仲灵住的地方不大,里面下人也很少。
但是智伯瑶去的时候,屋子里面的人很多,都是些商铺的老板,来跟智仲灵报告经营状况的。
智仲灵见智伯瑶来了,便要那些人先回去,改日再商量。
“妹妹这里倒是很热闹。”
智仲灵说:“不过是按照姐姐之前说的,找些事情做做,忙起来,也就没有那样思念长阳了。”
几个女孩子便一边聊天,一边嗑瓜子。
磕了一地瓜子皮的时候,道隐又冒出来:“娘娘,该回宫了,天都黑了。”
智伯瑶见智仲灵也乏了,便起身告辞,还对她说:“长阳的事,你就包在我身上。”
“那灵儿先谢过姐姐了。”
回宫的路上,鹤庆告诉智伯瑶:“她的夫君卫长阳听起来不像个男子汉,把妻子一人丢在京都,自己先跑到封地花天酒地去了。”
智伯瑶摇摇头:“这样想他,你可就错了,他这人虽然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可他心里却念着我的妹妹。”
鹤庆也不是愚钝的人,仔细一想,便明白卫长阳为何一人先行,朝堂之争瞬息万变,没有人会让自己心爱的人冒险。
这样一想来,鹤庆又觉得卫长阳似乎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鹤庆便暗暗发誓,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见一下这位长阳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夜深了,在路上撞见了淑太后。
淑太后本来就因为今日盛大的花都宴对智伯瑶有所不满,只是碍于鹤庆在场,不好拂了智伯瑶的面子,只是嘱咐她要保持一国之后应该有的样子。
智伯瑶明面上点头称是,等淑太后一转身便朝她做鬼脸。
回到自己的宫内,智伯瑶找出那书匣子来,看了有关春雨夫人的那一本。
大致故事,跟智伯瑶所了解的春雨教有惊人的相似,不过故事的最后,春雨夫人没有死,而是逃走了。
是什么人写下这本书,他的目的又在哪里?
智伯瑶不知道,但鹤庆也一定不知道。
难道她的娘亲没有死?还好好地活在未央?
把这本书倒扣过来,书封底上的一首诗句吸引了智伯瑶的目光: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什么样的母亲,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鲁且愚?
只有因为自己的过分聪明而吃到苦头的母亲,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智伯瑶想的是那样入神,以至于卫永昌从身后抱住她时,她都没有察觉。
“想什么呢?这样入神?”卫永昌的眼神瞥到桌子上的那本老旧书籍。
智伯瑶迅速寻了个话头:“今日我去见了灵儿,她什么都好,不过是想长阳王想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