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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人事反复那能知(1 / 1)

很精彩的故事,智伯瑶看完之后,自然明白这故事讲得是谁。

只是这本书,讲的故事,不就是现下发生的吗?

智伯瑶仔细一翻,书匣子里面,其他书都是旧的,唯有这本书,有些新的样子。

是有人塞在鹤庆公主的书匣子里的,可这个人是谁呢?

智伯瑶思来想去,觉得一定不是皇宫之内的人,这本书涉及人物过多,又是当朝炙手可热的人物,深宫中人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能来去自如而又知道她在想什么的人,那就只有一个。

智伯瑶喊了一声“李不言!你出来”。

话音未落,已经有人站在了智伯瑶的背后捂着她的嘴巴,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心,隔墙有耳。”

“你来做什么?”智伯瑶警惕地握紧了匕首。

“放心,来这里,我可不是为了杀人的。”李不言摊开手,一颗圆润硕大的南海珍珠躺在他的手心里,“你和艳雪姐姐,骗的我好苦。”

“那是你好骗,怪不得我。”智伯瑶说,“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我,愚弄我,你好手段!”

“不及你万分之一。”李不言说,“以后,怕是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回去做你的梁上君子吧,就当从来都不认识。”

李不言说:“此言差矣,既然相识一场,怎么能装作不认识?”

“你有话要跟我说?那就快说,不要磨磨蹭蹭的。”

李不言说:“我见不得你活的这样开心,所以想要送给你两个好消息。”

“若是我不要听呢?”

李不言笑笑:“你不要听,可你却不能阻止我说。还记得在高景行家中时吗?你是不是夜夜做绮梦?”

智伯瑶面上一红,腹诽,她心里的事,怎么李不言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一定在想,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可我要告诉你,我不仅能猜到,我还能看到。”李不言淡淡地说。

“你不如就敞开了说,虽然我不会相信你说出的每一个字。”智伯瑶回应。

她的回应,激起了李不言的好胜心,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因为那不是梦,他早就探知到你的藏身处了,如果不是高景行打草惊蛇,他会一直跟着你,像个影子一样,暗中与你交好。”

智伯瑶心下一沉,觉得李不言所说不假,不然也不会有那样的巧合,她气恼卫永昌,气他这样子对待自己,但毕竟这是两夫妻之间的事,智伯瑶并不想在李不言一个外人面前露出异样的表情,那样会让李不言如意的。

于是智伯瑶不动声色:“如果你要说的只是这个,那么很不好意思,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并不计较这点儿小事。”

“如果刚才我说的,不能让你满意,那么我接下来说的这一条,绝对会吓你一大跳。”李不言笑笑,看来他早就有准备了,知道第一条消息并不能让智伯瑶怎么样。

心里带着隐隐的期待和不安,智伯瑶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倒是说,我也听听看。”

“你还记得江水寒吗?”李不言问。

智伯瑶说:“江水寒那样的女孩,我怎么会不记得?”

“你以为她现在在哪里?”

智伯瑶说:“她现在不是应该出宫了吗?在她的江府,也许已经另寻人家嫁出去了。”

“如果我告诉你,江水寒不但没有另寻人家,反而就在宫中呢?”

智伯瑶摇摇头:“那不可能!”

“怎样叫做不可能!”

智伯瑶说:“江水寒若是还住在宫中,为何我回宫这些日子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

“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的永昌,封锁了这些消息。”

智伯瑶觉得古怪:“没道理的。江水寒我又不是不认识,他要把她藏起来作甚?”

“因为他们两个做了卫永昌不想要你知道的事情。”李不言终于把这最大的秘密吐露出来,脸上写满了得意。

“你框我,我不信。”智伯瑶说。

“你可以欺骗你自己,但是,你不会满足于一直被欺骗的,而且,”李不言说,“很快,江水寒那边就没有办法继续瞒下去了。”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你不想知道原因吗?可我偏偏要告诉你,因为江水寒有了身孕,她的肚子早已经显了怀,再过几个月,她的孩子可就要生出来了,到时候卫永昌有心瞒你,也无力回天了!”

李不言带着孩童恶作剧被满足的笑意离开,他的眼底捕捉到了智伯瑶脸上一丝的惊惶。

一丝便足够了,种子在心底种下,自己就会落地生根,最终冲破束缚势不可挡!

智伯瑶如同掉进了冰窟,李不言所讲的是事实吗?虽然智伯瑶非常不喜欢李不言,可她知道李不言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李不言也没有编造出那样的谎言骗她的动机,是吗?会吗?

一边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跟别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

智伯瑶不是小气的人,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跟人分享的。

比如师父的爱,比如卫永昌的爱。

卫永昌会骗她吗?

那个为她举办了名动天下的春日花都宴的男人,会是在骗她吗?

用可耻的花言巧语将她蒙蔽在鼓里?

智伯瑶那夜辗转反侧,一直无法入眠。

她新找到的大树,原来也是空心的吗?

师父临终前最恶毒的诅咒,如梦魇一样缠身。

智伯瑶反复问自己,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要有个人爱她,有个人真心对她,那便足够了。

卫永昌是真心爱她的吗?从前智伯瑶可以很确定地说,是爱的,可现在,智伯瑶觉得自己不认识卫永昌了,他所做的一切,出于爱,却又不全是出于爱,还有一部分,大概出于恨吧,恨她的冷酷无情,恨她的反复无常,所以他也不敢把全部的真心托付出来。

他也要在自己的心上蒙上一层厚厚的盔甲,刻意地远离,才能保证不会太受伤。

他是这样想的吗?

智伯瑶从前是不愿意的,不愿意跟别的女人有一个丈夫。

可眼下的困境,确乎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而造成的不是吗?

再加上,那个女人是江水寒这样的女子,智伯瑶心里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她会原谅卫永昌吗?

不这么说也不对,还没有弄清楚谁该为这场闹剧承担责任。

该被谴责的人是谁?是江水寒?是卫永昌?或是智伯瑶她自己?

谁又能该被原谅?

一切都是雾里看花,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想。

可它确实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为了卫永昌,放弃自己的信念,迁就他,迎合他,这就是智伯瑶此刻在做的。

一首年少时读过的诗词,忽然在智伯瑶脑海中回响,从前她年岁小,不明白那首诗,现在她有几分品尝到了诗的滋味:

槿花朝开暮还坠,妾身与花宁独异。

忆昔相逢俱少年,两情未许谁最先。

感君绸缪逐君去,成君家计良辛苦。

人事反复那能知,谗言入耳须臾离。

嫁时罗衣羞更著,如今始悟君难托。

君难托,妾亦不忘旧时约。

智伯瑶暗叹一声“君难托,妾亦不忘旧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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