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这等好事你们居然不告诉我!”张馒听闻陈卿说完王贵一事,心里满是气愤,可惜没见到那王贵怕媳妇的惨淡模样。
徐一闪解释道:“当时你不当值呢嘛,也走不开啊。”
张馒点点头,不再计较,“说的也是,不过卿姐,你怎么当时就知道找刘氏管用呢?”
还不等陈卿回答,徐一闪接过话去:“还不是多亏了我,当时我和陈卿在后面练兵场打扫,我正和她说着那刘氏,人们对她倒是赞美颇多,性格豪爽、为人也是正直磊落,还没来得及说王贵入赘一事,陈卿便被人叫走了,我可和你说,当时陈卿就算不和我说,我也肯定会去找刘氏的!”
张馒道:“你?得了吧,就你那脑子,也就能认出个桂花糕来,还……哎!你敢踹我!徐胖子,别仗着你比我多几斤肉就动手动脚,我张馒也不是吃素的!你给我看招!”
两人旋及打了起来。
陈卿:……
时间一晃,陈卿也已经在王府呆了一段时间了,国葬已过,京城里的白绫也大都撤下,街道上也渐渐缤纷了起来,人们身上不再是黑白二色,姑娘家的身上也变得五颜六色,众人出门游览,心中竟生出了一种这座城重新活过来、唤发了生机的感觉。
陈卿在王府倒也乐得自在,吃喝不愁,作息还很是规律,醒了到练武场打扫打扫,没事就和张馒打声招呼出去玩玩,不仅知道了这古代的钱财价值几何、如何使用,还能用俸禄在集市上买点小玩意儿。
陈卿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乐于分享,说话也幽默风趣讨人喜欢,王府里的人也都对陈卿不错。
当然,除了大早上见过几次的温凉寒,他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不过这一段时间下来,陈卿竟还生了一种不愿回去的感觉。
又是一天中午,徐、张二人又在厅堂和陈卿碰面。
张馒对两人喊道:“大事!大事!”,边喊边往陈卿这边奔来,声音直冲云霄,震耳欲聋。
厅堂其他下人不以为然,已经习惯了张馒的大喊大叫。
徐一闪一掌挡在张馒脸上,把他往后推了推,说道:“你想吵死我啊!有话好好说!”
张馒一下子打掉徐一闪的手,对着陈卿急道:“怎么办啊卿姐,大事不好了!”
未等张馒反应,陈卿脸色一凛,满是鄙视的看着张馒,一脚轻轻踢在他小腿上,道:“你倒是快说啊,咋咋呼呼的,没啥大事都快被你吓死了!”
张馒一愣,就听见徐一闪的阵阵嘲笑,倒也没有计较,连忙说道:“这次是真的!我刚在王府门口当值,看见阿玄了,阿玄和我说,明天府里要来一位贵客!”
这就是大事?!
陈卿登时没了听下去的**,徐一闪倒是一脸好奇的问道:“谁啊?谁啊?”
“南安公主,尹寒熙!”
徐一闪满脸震惊,转头看向陈卿,只见陈卿拿着自己的饭食,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徐一闪和张馒领了自己的饭食,和陈卿来到后院的石凳上一同用膳。
这三个人,要是盘算什么事情,一般都会如此,边吃边说。
徐一闪先说:“陈卿,你说公主她不会是来找你算账的吧?”
张馒连忙说道:“完了完了,我那天还嘲笑她,卿姐,都怪你!把我带坏了!”
陈卿咬了口馒头,自动忽略张馒,缓缓说道:“我又没做什么错事,找我算什么帐。”
徐一闪道:“你明知这公主对王爷有意,还多次出言刺激她,这不就把她惹怒了,现下国葬一过,这不,就追到家里了。”
陈卿嘴角一笑:“亮晶晶,你这脑子啊,该好使的时候不灵光,该装糊涂了,怎么就和开了光一样?我什么时候知道公主对王爷有意了?那天在皇宫我对公主所言,只是表示了表示我知恩图报罢了,至于她怎么领会,我上哪知道去?”
徐一闪嚼馒头的速度都慢了下来,还是不解道:“可是你都说…”
“吃饭吧你!”
说着,张馒就把徐一闪手里另一半馒头塞进他嘴里,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这么笨啊!卿姐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揣着明白装糊涂懂不?那公主要是怪罪下来,就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啊,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为了报恩,管他三七二十一,就是不认!”
陈卿闻言,笑着冲张馒竖了个大拇指,让张馒眼里多了几分神气。
徐一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旋即说道:“不过这话说回来,这公主的情意啊,可就是那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啊。据说韵妃娘娘当初生下她,一见是个女儿,本是颇为恼怒,可后来一想,皇帝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咱们王爷也刚出生没几年,能傍上温家王爷比生个皇子都两句了,要我是韵妃娘娘,我还是觉得生皇子有用。”
徐一闪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皇子皇子,可不见得就是太子,可咱们温家,自立国之日那权力就比皇上的亲弟弟抚恩王尹止高那么多,你想想,现在大皇子孩子都快和王爷一般大了,可这太子之位还是没定下,这当今皇帝,都七十多岁了,还是守着自己的龙椅不肯让位,如今这朝堂之上也皆是年老之臣,可咱们老爷一去找皇帝求情,这王爷爵位就加到了我们少爷身上,你说,要是真能嫁给王爷,那韵妃娘娘,可就真比那皇后娘娘还要光彩。”
陈卿不住的点点头,赞叹道:“果然,亮晶晶的脑子又亮堂了。”
徐一闪继续说道:“所以啊,这韵妃娘娘,自小便对那公主管教甚严,琴棋书画、描龙绣凤更是请全京城最好的老师来教,而且极其看重礼仪,立容、坐容、行礼,要求都非常之高,据说连走路都是款款玉步、矩步方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温润如玉。”
陈卿还是不住的点点头,赞叹道:“这倒是真的,那天我刚见她,只夸了她一句琴声精妙,她便率先向我这等奴才欠身,刚开始和我说话的时候,也是像你所说,轻声细语,确是极重礼仪。”
徐一闪把最后一块馒头往嘴里一塞,边嚼边说,“这韵妃娘娘还是觉得不满意,连自己女儿名字还特意添了咱们王爷的字,对外就放话,这公主生来便是要和咱么王爷相配的,久而久之,这坊间便传闻两人自小便定了娃娃亲,就等王爷长大便迎娶公主进门,可现下一拖再拖,王爷绝口不提此事,王府上下也都听王爷的,倒急坏了韵妃娘娘,一再向皇上商议此事,可偏偏皇上让王爷自己做主,这才弄到现在这个局面。”
陈卿问道:“你说那韵妃娘娘,想来现在也一把年纪了,已经是妃子了,还这么急着把自家女儿嫁出去,图的啥呢?”
张馒连忙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韵妃十六入宫,那时才运鸿二十五年,算算现在也就三十多岁,还能图啥,一个字呗。”说着便伸出一根手指。
徐一闪接道:“贵!”
张馒又接道:“这韵妃和韵贵妃,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啊,那韵妃娘娘日后还有好些日子呢,得趁着皇帝在时,赶紧把自己等级提上去才行啊,这南安公主,就是那张最后的杀手锏!”
陈卿出了神,算算时间,那韵妃入宫之时,皇帝已然五十五岁了,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可怜公主,才十几岁妙龄,自家爹爹便是七十高龄了。
再往深处想想,纵使人家父皇再年迈,也好过自己这个无父无母的啊,陈卿想着,便也自嘲的笑了笑。
徐一闪见状:“陈卿,你还笑!这情敌都杀到家门口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陈卿一秒回了神儿,问道:“什么?!情敌?!你胡说些什么?”
徐一闪一脸认真,“不是你自己说的嘛,你为了报恩,要当牛做马、常伴左右。”
陈卿当即一掌拍到徐一闪的脑门上!
气道:“你这脑子啊!又落灰了!怎么还就解释不明白了呢,我给你拍拍灰!”
后院内,只听见徐一闪的阵阵哀嚎伴着张馒的大声嘲笑,冲破了层层竹林,不绝于耳。
睿泽堂,温肃和温凉寒相对而立。
两人长得倒是相似,都是俊美模样,哪怕温肃上了年纪,却仍能瞧出年轻时的风姿。两人一时都未说话,气质却全然不同。温肃眉宇间尽是和气,给人以温润之感,而温凉寒却是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给人以冷俊之感。
温肃率先开口道:“南安公主此番前来,你作何打算?”
“未作打算。”
温肃继续说道:“之前就传言你们自小定亲,虽说荒谬,可这南安公主怕也是一番真心,她此次直接向皇帝求情来王府小住,怕也是因为我们王府一直拖着没回应。”
温凉寒眼里闪过一丝烦躁,回道:“祖上仙去,南安公主怕您忧思过度,特意求皇上前来逗您开心。”
温凉寒把南安公主的那套说辞原封不动说给温肃听。
温肃道:“你明知…”
温凉寒直接打断:“孩儿不知,只知道传言无根无据,王府未作回应,便是给了回应。”
语气坚定又冷淡。
温肃低头一笑,略微摇头,“也罢,这儿女情事,我从不插手,偏偏这次被迫做了中间人。”
温凉寒看了一眼父亲,缓缓道:“爹爹年事已高,不喜人打扰,最多三日,便得闭门谢客。”
温肃无奈,笑着点了点头。
七年来,这样不以激怒对方为结尾的谈话,父子间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