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寒一下子接过陈卿扔给他的东西,是一个小小的白玉瓶,瓶身还是温热的,身上带着陈卿的体温。
“王爷,我刚才去找徐一闪要的,这是他那里最好的药了,你晚上让人敷在伤处,据说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温凉寒将小白瓶握在手中,低头看她:“为了这个,一直在这等着?”
陈卿使劲儿摇了摇头,“我就是刚来,也就一会儿。”
她的双颊透着绯红,身子却在不由自主地抖,嘴唇上几乎几乎也被冻得毫无血色,一看便是在风中守了好久。
温凉寒眉间微沉,也不忍心戳穿她,拉过她的手往门里牵。
“怎么不进去等着?”
陈卿却是死拖着不肯进去,放开王爷的手,一个劲儿拒绝道:“不了不了,王爷,我不进去。”
方才去徐一闪那里寻药,陈卿才知道,下午张馒坐王爷的马车回来的,幽兰殿的人瞧见了,便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王爷没回来,结果张馒也是随口一说,说王爷陪陈卿去街上玩了。
怪不得陈卿刚才在去徐一闪房间的路上,就不止一个下人问她,下午王爷给她买什么好的了,或者去哪玩了?
陈卿这个人,说她心大吧,却是也很少能有让她觉得别扭的,可就是王爷,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一次又一次的觉得别扭,这种别扭,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儿,反正就是折磨人。
见她死活不肯进去,温凉寒便放开了她的手。
手一松开,陈卿便转身想走,便赶忙说:“王爷早些用药歇着吧,徐一闪告诉我今天晚上又会有大雪,你晚上睡觉多盖的厚点儿,我先走了。”
说完,便飞一般的跑了。
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柴房,点上灯坐在床上,陈卿却发现自己把温凉寒给自己的衣服穿回来,忘记还了。
“算了,明日再还吧。”
陈卿起身将衣服铺在床上,认认真真叠起来,嘴角却忍不住笑起来。
脑海里不断想起今日下午和王爷之间的种种,越想心里越是高兴。
陈卿一个激灵,从甜蜜的回忆里回过神儿来,她使劲儿拍拍自己的脸,在自己的小小柴房里来回踱步。
“完了完了,陈卿你彻底沦陷了。”
陈卿直挺挺地躺回床上,看着头顶上的房梁喃喃道。
其实心里还在想着刚刚和王爷的交谈。
忽然,她一下子坐起。
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我刚才是不是告诉王爷要下雪了。”
她还记得,就是从那第一次下雪之后,温凉寒对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之前没事的时候,还能瞧见王爷冷淡的模样,可就是从那次下雪之后,温凉寒看陈卿的眼神,哪还有冷淡一说,非要形容便是热切。
而且徐一闪之前就告诉她,王爷的生母便是在一个雪夜自尽而死。
所以一下雪,王爷便会在母亲自尽的地方站一夜,直到雪停。
“早知道就不告诉王爷了,若是睡着了再下雪,也省得他挨冻。”
陈卿叹了口气,她发觉有时候回答王爷,经常来不及思考,是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事后每每再想,总觉得换一句话说更好。
陈卿从床上下来,打算去外面看看到底有没有下雪。
谁知,刚一打开门,便看见温凉寒在自己门前。
“王、王爷?”
温凉寒将小白瓶给她,颇为低落说道:“给你吧,我用不到。”
陈卿瞅了一眼外面,果真开始星星点点飘雪花,怕他冷,陈卿便将王爷拽进了屋中。
“为什么啊?王爷你看你后背上的伤,这么大一片,怎么还能用不到呢?”
温凉寒盯着她的眼睛,继续用刚才那种口吻说道:“没有给我上药。”
陈卿听的一脸无奈,这王府堂堂王爷,还能缺人给自己上药不成?
“王爷,找阿玄啊,再不行,你的幽兰殿内不还有两个丫鬟吗?”
温凉寒皱皱眉,有些不悦道:“阿玄估计已经睡下了,而那两个丫鬟,是我在幽兰殿配来替你梳妆打扮的,之前我殿中,从没有什么丫鬟。”
“所以,更是不会用她们。”
“为了我?”
陈卿伸手指了指自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本就是个粗使,怎么还能有两个丫鬟伺候,再者,给自己找的两个丫鬟,干嘛不直接给自己,而是要呆在他的幽兰殿啊?
温凉寒淡淡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手上还是维持着递给她瓶子的姿势。
陈卿接过,看着小白瓶无奈笑了笑说道:“王爷,你说我们这么来回送来送去、等来等去,根本没什么变化吗?”
温凉寒一开始没说话,直接绕过陈卿,走到她的大床上坐下,说道:“有不同。”
陈卿转脸看他,面带疑惑。
“你不肯进我的幽兰殿,可我愿意来你的柴房。”
柴房里的烛火照的温凉寒双眸发亮,虽然目光淡淡,却有说不出的温柔明澈。
陈卿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瓶,有些犹豫。
“嘶。”
温凉寒蹙着眉摸了摸后背,一脸的痛苦模样。
陈卿立马走上前,“王爷,伤口开始疼了吗?”
温凉寒点头,仍是摸着后背。
“那、那你要是不嫌弃,要不我给你上药?”
陈卿这句话几乎就是藏在嗓子眼里,可是王爷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如心所愿的话,会格外清晰,又怎会听不清。
“陈卿,你可别忘了,这伤都是为你负的,我又怎会嫌弃你?”
温凉寒语气颇为轻松,脸上也没了方才的痛苦神情。
陈卿慌乱的点点头,直接走到温凉寒身后,小声说了一句:“那王爷就把衣服脱、脱了吧。”
她握着药瓶的手都有些发抖。
“我胳膊也不舒服,你过来帮我一把。”
温凉寒将腰带解下,将外衫脱下,放在床边,示意陈卿给自己宽衣。
可是一时没有人回应,陈卿在他身后闭着眼,心里暗暗下决心:‘没事,不就是后背吗,我又不乱看,也就是上个药而已。’
在心里鼓完劲儿,陈卿长舒一口气,将温凉寒上衣慢慢脱下。
鲜血已经凝固,粘在衣服上,连着皮肉,陈卿小心的一点点分离开,不时问问王爷疼不疼。
即便是眼见着是撕开两者相连的地方,但是王爷嘴里始终就是一句:“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