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认为自己比叶潇潇多了什么,或者少了什么,或者那所谓的“意志力”够坚定。须知在评析师行业,谁能比他们还更需要时刻保持头脑清醒?
罢了罢了,得以幸免是天道怜我,是好事!若在这个时候发生其他状况,那叫雪上加霜。她不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人看守?会不会定时查看?又什么时候来巡查?
一切都未曾可知,他们可随时都会暴露,届时仅凭叶潇潇一介文弱之人,势必束手无策。
“这里既然种植着‘尸灵’那说明他们的养尸之地应该不远。兴许就在这附近。”叶潇潇说完,对凤臻道:“臻上可对苏府了解?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水池,或者更隐秘的地方?”
凤臻点头,指向杜鹃亭外的竹林方向,好奇道:“为什么一定得是水池?”
“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此地不宜久留。”叶潇潇默默抹了把汗,仍心有余悸地转头看了眼尸灵。
两人一道转身往竹林走去,期间边压低声音的同时,不住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环境,是否有人潜伏,有没有人发现。
叶潇潇告诉凤臻,用来做尸灵肥料的尸体,须得经过多道工序和固定时间来培育。只在尸体的处理上便得花上三十多天来特殊处理。
也并非什么尸体都能够用来养成尸灵,经过三次严格筛选过后,首先须得保证它的不腐烂性,之后是抽干水分形成干尸,之后在腹中送入花种进行培育,等到生根发芽后方才能正式转移到土地之上进行生长。
这过程很是缓慢,严格来说只在花种培育环节上便需要大半部分时间。后人为了缩短周期,改良了滋养尸体不腐的用药,养成之后会直接把花种放入尸体腹中,以尸水直接开始培育,同时再一起进出脱水处理。
等尸体彻底变成干尸,花种也培育得差不多了,可以直接入土。
说话间,两人已步入竹林。因为竹子耐旱,长青不倒,依旧还是绿油油的模样。
然不知为何,凤臻总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高处低落到自己身上,头上,甚至脖颈处。用手一摸,黏黏糊糊,还带着股怪异的腥臭味儿。
她刚想抬起头去看是什么东西,叶潇潇又阻止了她,道:“臻上莫要抬头看。”
“……怎么了?”
叶潇潇沉默了一会儿,期间牵着凤臻不住加快脚步,几乎快要走出去了,才道:“这片竹林之上挂满了尸体,我粗略估计,至少得有六七十具。想来他们便是以此来进行最后风干的。看来,他们是想把整个苏府都变成阴尸之地。”
听闻,凤臻不禁又倒吸一口凉气,脚下不住发软。
因为人体比例的缘故,一般若要高高挂起来,须得采用捆绑腹部或者腿部姿势,决计不会套在脖颈位置。因为那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一颗头颅不足以支撑起一整具身体的重量,遂他们会采用倒挂的捆绑方式。头一定向下。
她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已经能想象得出在那一百多个窟窿眼,面目狰狞的注视之下,盯着他们缓缓走过的场景。
那之前滴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会不会就是从他们口角处流淌出的尸液?
想到这儿,凤臻忍不住一阵抓狂,严重的洁净心理使得她疯了似的拼命以衣服擦拭被滴到的地方。边擦,边忍不住阵阵干呕。
“臻上这是怎么了?”叶潇潇满脸担忧。
“尸水,尸水!”
边叫着,伸手就要去解下夜行衣,幸得叶潇潇及时拦住,仔细替她看了看,都用手抹了一遍,道:“并没有。”
疑惑不解的神色,眉宇间还透着凝重。
许是已经被她自己擦净了吧?如此,凤臻才逐渐缓下心来,忍着心理洁净之癖再穿它一段时辰。
但叶潇潇身上为何没有被滴到?
对了,方才说到他们培育尸灵的方式也在不断改进,这便意味着花种产量也在不断增加。然而按照叶潇潇的说法,对尸体要求可谓十分严苛,并非随便刨座坟偷具尸体都能用。
须得看尸体的腐烂程度,越新鲜越好。有的时候甚至前脚才安葬进去,家属一走,他们后脚便会整个挖出来,再把棺椁放回原位,恢复坟墓原样。
遂有的人家每逢中元节上坟祭祖,上的是座空坟,他们根本不知道其实已经被偷走了。
这般说来的确十分变态,可恶至极。天下间能行此等恶事的,已经属于大奸大恶之徒。若有朝一日抓住他们,凌迟处死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不过,不知道是否触景伤情,凤臻不禁联想起古慕寒的坟墓。他……是否真的入土为安了?
来到后院门后那塘荷花池前,两人均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再一次头皮发麻。
荒废的缘故,此刻塘中自然也早已不再鲜花盛开,没有脸盆般大小的荷叶,也没有成群结队的鱼儿。
此刻的水面上插满了一根根细长的,类似竹竿或者木棒之类的东西,笔直立着,密密麻麻。而每根竹竿顶部,都挂着一个小布囊。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粉末,正透过布囊细缝,一点点无止境漏出掉入水中。
许是积少成多的缘故,此刻池水也不再清澈见底,而是乌黑一片,深沉得诡异。
远离了“尸灵”,清香的气息自然也一同不见,取而代之的越发怪异的腐臭,腐臭中又带着些许异香。
这异香来源于那些粉末,很像某种植物的花粉。但说全部都是从花蕊中提取出来的,也不尽然。其中还参杂着某种药物气息,似有似无。
至于腐臭之气,则是来自那水池面上,以肉眼可见横七竖八漂浮着满满一池的尸体!
个个面目狰狞,死不瞑目。
凤臻只觉得一阵胆寒由内而外,连带着汗毛都一瞬间竖了起来。
还不等她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便见叶潇潇突然走到荷塘石栏前,转动着脑袋左右看了一圈,又突然从袖兜中拿出块方巾,摊在手掌上,便扬伸着手臂往最近那根木杆子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