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声音狂躁不安,一团混乱,洛尘的脑袋疼的厉害,几欲炸开,插在炎阙心坎上的手却微微颤抖。她艰难地将目光钉在那处殷红,只要再稍微用力,炎阙就要永远消失了,自己也可以回去复命了,要知道,对于杀了炎阙,师傅可是看得比找到神族后裔更重要。可是为什么,空荡荡的心口,似乎被火煎烤一般,充溢着一阵阵热浪,生疼生疼。
不……可……以。洛尘咬牙默念。
不……可以。不可以。就在炎阙准备再深入一点,洛尘忽而抽出手,一连两掌“啪啪”地击在自己的心口。“噗”的一声,一大口透着一股冰寒的淡红色液体自洛尘嘴中喷涌而出,吵闹不休的声音顿时消失。
没料到她会突然收手,猝不及防之下,炎阙的心窝处一股血箭激射而出。他不由拧起眉毛,对于洛尘自残的行为颇为不解,更多的却是不能看到画面中女子真面目的遗憾。只要再深一点点,他就可以知道真相了,虽然,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令人窒息的压迫力随着洛尘的自残而瞬间消散,赵廷飞甫获自由便飞奔至洛尘旁边,将其小心翼翼地搀住,脸上写满沉痛。
一抹疑色掠过眼底,炎阙觉得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位自见面便一直沉默的男子。虽然此刻他自己已身受重伤,他却更想知道洛尘的伤势如何。因为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痛。
炎阙刚挪动脚步,一阵风起,众人的视线立时模糊起来。只见一抹红褐色飘过,等赵廷飞恢复视力时,却见身边空空如也。他焦急地朝四周望去,更是不见半个人影。
枯树林也好,食人妖树也罢尽皆付之一炬。那样雄大的火势,不过一夜,便在金黄的阳光洒下时委顿。梦中的情景一一浮现,被剜除的心脏,空前的绝望,周身的死气。赵廷飞刚刚有起色的脸上又阵阵发白,然而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只是一手抵在胸前,踉踉跄跄地朝那片焦黑的土地而去,神情焦灼。
“哈哈哈,烧得好,烧得妙。我终于解放了。老妖怪,死得好!”随着一道冷酷的笑,一道瘦小的身影在赵廷飞身前出现,正是将洛尘诱入枯树林的人。名唤小虫,是树妖掳来的,已经有好些年了,一直被树妖当做宠物来使唤。
赵廷飞一把扑上去,焦急地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的姐姐,穿黑衣服,头发很长。”他边说边比划洛尘的身形。
想到那个笨女人,小虫只是冷哼一声,身形一闪,赵廷飞便扑了个空。那个蓝眼睛的男人说的竟然是真的,那个轻易上当的女人果然可以杀了老树妖。本事有点,就是太没脑子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活在黑暗里,没有尊严没有人性;说是宠物,其实连一般的猫狗还不如,若不是他绞尽脑汁地想出新招,变着花样地讨好树妖,早就沦为它的美食,永无超生之机。树妖生性残忍,嗜血噬魂,折磨人的手段更是极其阴毒,这样的环境下,再纯良的天性也会泯灭,变得毫无人性。虽然有点触动,却不会在意别人的生死,哪怕这个人刚刚救过自己。
想起洛尘曾说过,有一个孩子求她救自己的姐姐,这里人迹罕至,除了眼前衣着古怪的人,哪里还有别的孩子?“你一定知道。说,她在哪?”赵廷飞反身又扑上来,这一次快得令小虫来不及闪避。小虫厌恶地一掌拍出,却发现赵廷飞虽然面上惨白一片,身子却纹丝不动,瘪瘪嘴,老气横秋地说:“不知道,你撒手。念在你毁林有功,我不杀你。”
见他一派坦然地迎着自己的审问,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一股倔强,赵廷飞忽而醒悟,松开了手。自己好歹是个警察还是个大人,这是在做什么?找不到洛尘,就要将气撒在一个小孩身上么?真够无耻的。
小虫嗤了一声,大摇大摆地从赵廷飞身旁走过,眼底跃动着一丝寒芒。擦身而过时,一道墨绿的光芒忽而自小虫指尖射入赵廷飞体内,后者立即失去神智昏倒在地。哼,树妖已经死了,还有谁能欺辱他?小虫冷哼一声,身形在原地消失不见。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过,几名黑衣墨镜的人,整齐有序地将地上的赵廷飞抬到车上,动作十分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