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刚出警局就好巧不巧地碰上押着何晋南自首的钟婆婆。她刚刚散去身形,钟婆婆便赶到了。察觉到深厚的至阴至邪的力量,钟婆婆立即撇下何晋南全力追赶洛尘。何晋南见状马上逃之夭夭。
空中一老一少的身影不时交缠在一起。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可谓天地变色。铁拐与短笛相击产生的火花宛如一道道美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释放出惊人的绚丽。就连地上也映得一片明亮。惹得不少人出来凑热闹,争相捕捉精彩的镜头。
市北虹口大道。钟婆婆虽然功力深厚,终究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能够从南边的警局一路追踪到市北的虹口大街,已很难得。她气喘吁吁地盯着对面面色不变的洛尘,骂道:“哪里的小妖,见到婆婆竟然如此猖狂?”她可是妖物的克星。面前小姑娘模样的人见到自己虽然有躲,却并不害怕自己,简直太猖狂了。
显然,年少时的一腔热血并未随着年华的老去而冷却。
洛尘也是思绪万变。虽然表面看起来是她占了上风,若不是及时从冰魄中抽取了力量,她早就支持不住了。可是,一直以来冰魄都只是巩固元神的,她从不知道它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如今,一旦借取,感觉体内力量绵绵不绝地从冰魄过渡到自己身上。引起钟婆婆注意的正是冰魄至阴至邪的力量。吸收冰魄之力无疑饮鸩止渴,最后不但无用,反而会提前激醒冰魄内的亡灵争夺肉身,后患无穷。
然而不知不觉在白天运用灵力的洛尘并没有察觉。
“我不是妖怪。”洛尘纠正道。钟婆婆眯着眼看着洛尘,将信将疑地问:“真的不是?”洛尘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奈和苍凉:“是不是,你用昊天镜照照就知道了。”钟婆婆本就有这个想法,洛尘话未落地,昊天镜已执在手中。她宝贝似地搂着昊天镜,防贼似地看着十米外的洛尘:“你怎么知道我有昊天镜?”
今日凌晨时分那个冒充林雪玉的女人杀了审讯她的侦查员云冲越狱逃跑。赵廷飞有意让她成功逃离,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元凶,便一路跟踪。林雪海释放前,他向局里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事情麻烦了,那个女人抓了很多人,如今他在继续跟踪。洛尘送完林雪海便是要赶去与他会合,岂料钟婆婆紧追不舍。她现在没有时间和耐性跟钟婆婆耗下去。她蹙眉道:“这个不重要。你再不照我就走了。”
若不是发泄过,钟婆婆这般纠缠不休,洛尘也很难控制自己。
钟婆婆心中雪亮,眼前这个小姑娘极有可能是个杀人无数的妖怪,她好不容易才追上。若不是对方愿意,要想逼其现出原形,她可没有这个把握。她一本正经地说:“好,痛快。说好了,你现了真身,婆婆我就留你全尸;若你是常人,婆婆向你赔罪。”语毕,她将昊天镜对准洛尘,口中滑出一串咒语。昊天镜顿时金光大盛,一道耀眼的光自洛尘的眼睛,一直进入她的体内。
一阵哀嚎响起,冰魄中蠢蠢欲动的邪灵被金光的天罡正气伤到,一时安静下来;连那个随时随地都可以一针见血地指出她内心真实想法的亡灵也被波及。
这只能透露一个信息;邪气已然浸透了这个身体。
洛尘“哇”地吐出一口淡红的血。由于周围已经凝固的空气,血花很快结成冰。钟婆婆见状神情极其肃穆,又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哪知道金光过后,昊天镜中显现的仍是洛尘的脸。她看了又看,确认没有看错,只好皱着脸道:“婆婆眼睛不好使,看错了。小姑娘别往心里去啊。”话音未落,立在半空的身子忽而一个不稳,直直向地上跌落。钟婆婆的脸上拧起了无数疙瘩,却没有太多的惊慌。她的确不必惊慌,因为洛尘接过了她,并将她稳稳地放在地上。
确认钟婆婆站稳后,洛尘松手道:“婆婆保重。”刚刚她是半抱着钟婆婆下来的,嘴边已然凝固的血珠竟然好巧不巧地滴在了昊天镜上。“原来那晚跟那个小伙子在一起的人是你。”话未说完,钟婆婆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刚刚与洛尘如此近距离接触,感受到她身上的低温,身体即刻做出了反应。跟遇到赵廷飞那晚的感觉一模一样。
洛尘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念及终究是自己搞错,还被人救了,钟婆婆决定暂不追究。但这并不代表,她相信洛尘不是魔物;若非不想祸及无辜,她绝不会对魔物手下留情。
之所以对洛尘如此穷追不舍,是因为她看到她眼底散发着浑浊的邪恶的气息。
洛尘想了片刻,终于走了过去,将婆婆带到御粥坊门前。“婆婆,你就说是我叫你来的。他们会照顾你的,有什么需要就告诉那个叫菡茵的女孩。”洛尘远远看到正在坊里忙碌的菡茵,指着她对钟婆婆说道。
像是感应到洛尘在看自己,菡茵高兴地朝这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向两人挥手,眨眼便到了二人跟前。“菡茵,这位是钟婆婆。我这几天有事,婆婆就拜托你了。”洛尘道。
菡茵笑盈盈地扶着钟婆婆说:“姐姐,你有事就去忙。婆婆交给我,你放心好了。”
“嗯。”洛尘点点头,转身离开。
菡茵小心地搀着钟婆婆向坊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婆婆小心。”钟婆婆回头望了一眼洛尘已经模糊的背影,目光转向菡茵:“小姑娘,婆婆饿了。”菡茵含笑道:“婆婆别急。坊里有好多好好吃的粥,还有很多好好喝的茶哦。”钟婆婆将已经变小的昊天镜塞进兜里,精神奕奕地向坊里前进。“走,喝粥去。”跟钟昊一样,她也是一听有好吃的便来了精神。
吃饱喝饱被菡茵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钟婆婆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她翻来覆去地看着昊天镜,怎么也想不通身上的阴邪之气如此之重的人为何竟会不是妖怪。忽而看到光滑的镜面上一条浅浅的痕迹,她心中一动:“莫非是时隔太久,昊天镜的神气受到污染神力有损?”她忙用纸巾细细擦拭着镜面,眼前却陡然一亮。“婆婆。没事吧?”菡茵的声音传来。“没事没事。婆婆睡了。丫头你也是。”钟婆婆赶紧拿着光芒大盛的镜子一头钻进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