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韵惜在书桌边的椅子坐下,缓缓道:“谢皇上。微臣在出游途中遇到一人,想必与皇上这次遇刺有关。”
“嗯,莲妃?”沐渊的表情极为平静,似乎已经料到一般。
“把人带进了。”
就见两名暗卫压着一位穿着白色斗篷的女子走进来,帽子摘下,真是应那句美人在骨不在皮,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标致的美人儿。
“人送来了,那微臣就先行告退。”圣女本就只守护现任君主,不例朝政,这次只是恰好遇到此人,后续该如何处理就是皇帝的事了。
“有劳圣女。”沐渊额首,古韵惜便走了。
这圣女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就是挺冷的,沈意醉心道。
“莲妃,你可知私自返回皇城是死罪?三皇兄可知你回来了?”沐渊轻摇浮萍,不急不慢地等着对方的狡辩。
莲妃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摇摇头,她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一切都没有了,沐天泽死了,舒隽死了,只剩沐润这个儿子,她不断告诉自己,润儿不能有事,只要润儿或者就还有机会。
“这事跟润儿没有关系,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不愧是后宫女子,即便知道结局还是面不改色地应对。沈意醉莫名升起敬佩之情。
沐渊合上浮萍,轻击桌面道:“哦,那你可认识舒隽,三年朕离开皇宫,他随后就被驱逐出宫,这三年朕屡屡遇刺,莲妃你在背后可了不少力吧!”
这时莲妃的脸色更苍白了一分,但还勉强撑着回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就来说说,吃穿用度一向极尽奢华的莲妃,何以在三年前就开始素衣清汤?你说是为了戒掉后宫铺张浪费之风,那为何频频将钱财到已经被驱逐出宫的舒隽手中。”
沐渊抿了口凉了的茶,着宫人换了,端着茶继续盘问。
这三年,沐渊每到一个地方就会遭到一批杀手的伏击,毫不留情地诛杀,他的行踪只有父皇知晓,沐天泽绝不会杀自己的儿子,那就只有他最亲密的人才有可能知道。
要不是沐天泽不放心沐渊一人在外,安排大量精锐的暗卫,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莲妃终于紧张,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我我”
“暗夜楼的杀手可不便宜,为了雇这些杀手,花了不少钱吧。”
“哈哈哈”莲妃突然大笑起来。
阴翳的神情,盯着沐渊。沈意醉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怎么跟个恶鬼似的。
“沐渊,为什么你和伶月那贱人一样,阴魂不散,当年她抢了先皇的爱,现在你又抢了本该属于润儿的皇位,论才情,论容貌,那贱人哪里比得上我,论文韬武略,润儿比你更胜十倍,你就是个废物为什么沐天泽总是那般偏心,”
听到自己的母妃被如此侮辱,沐渊青筋暴起,杀气现,浮萍出手,击飞莲妃,又回到手中,怒吼道:“闭嘴。”
“不要用你肮脏的言语侮辱我母妃,你不配。”
莲妃吐出一口鲜血,狰狞地表情活像一个夜叉。
两名暗卫紧忙跪下道:“皇上息怒。”
也不顾那女人如何。
“哈哈哈,还不能说吗?我偏要说,她伶月再厉害还不是一样死了,本以为能连你一起除掉,不成想那个贱人竟真找到了解药,沐天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落得那样的结局,真是自找的。”女子自顾自说起来,终究还是自己陪伴了先帝这么多年,还是自己赢了。
沐渊冷声道:“母妃与你情同姐妹,处处护着你,你怎忍心?”
“姐妹?真拿我当姐妹,会夺人所爱?沐天泽为了她看都不看我一看,同样是他的孩子,他当你是个宝,润儿呢?他瞧都不瞧一眼。”
眼前的女子痛哭着,泪水夹杂着血流下,是那样凄凉,爱而不得,因爱生妒。
沈意醉忽然感到窒息,这就是后宫中女人的悲哀,君王之爱,雨露均沾,用一辈子守着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女人最美好的青春就只为了用来等待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像笼子里的金丝雀,运气好的,想起来了,逗一下;运气不好的,就这么孤独终老,一席草革包裹,了此残生,这样的一生有意义吗?
人生短短几十年,被束缚在这高高的宫墙之内,勾心斗角,只为了留住一个男人的脚步,而这个男人他,不爱你,最终沦为生子机器。这是时代的悲哀,是他们的挽歌。
她还在诉说着:“哈哈哈,所以,我给他下来一种慢性的毒,连御医都察觉不出,这么多年,病痛一直折磨着他,看着他这么痛苦,我就开心,哈哈”
她已经进入了癫狂状态,两名暗全身戒备着,唯恐她发狂,误伤沐渊。
莲妃虎视眈眈地盯沐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他以为死了就能赎罪?不能,他死了,还有你,沐渊。所有人都向着你,润儿也向着你,我要让你痛不欲生。”
“这三年,沐天泽每天备受煎熬,拖着苟延残喘的躯体只为等你,在临死前都还在念着你,可你误会他,看着你们父子反目,真是大快人心,后悔吧?难过吧?可这些跟我受过的痛苦又算得上什么?哈哈”
沐渊忍着一掌拍碎她的冲动,而是拍碎了书桌,奏折散落在四处。
“皇上。”
沐渊摆摆手,怒视着她,要不是因为她说,父皇为了皇位牺牲了母妃,自己又何以至此。
那时怎就信以为真了呢?那时,母妃过世,悲痛欲绝,是她时时来陪伴自己,安慰自己,母妃生前一直与她交好,自己也就相信了她。即便这三年连遭追杀,都没有怀疑过。
“可是我机关算尽,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儿子不理解,疏远我,甚至为了你忤逆我,我这一生,算是输了,愿来生,不再相见。”
说完话,莲妃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玉瓶,迅速倒入口中,缓缓倒下,两名暗卫根本来不及阻止,连同沐渊都没料到她会突然寻死。
沐渊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跌坐在椅子上,两眼空洞,没有焦距。悔意?恨意?一起涌上心头,交织折磨着他的灵魂,自己一直以来无忧无虑的生活,是父皇这么小心翼翼呵护而来的。
究竟谁对谁错?该恨谁?恨父皇吗?若不是他,就不会有莲妃的妒忌?
还是恨莲妃?若不是她母妃也许不会死,父皇也许不会死,自己也不会因愧疚遗憾终生。
这是沈意醉真的很想抱抱他,他没有错,为什么到最后所有的痛苦都让他来承担,所有的人都解脱了,只有他一个人苦苦支撑着。
“来人,将她送去曲中,让三皇兄好好安葬她。”
偌大的书房回荡在着无力的声音,沐渊慢慢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向外走去,不然任何人搀扶,就这么走着,走着。
不知不觉走到了沈意醉这儿,沈意醉早先一步回到房内。
推开门,沐渊就这么倒下去,沈意醉扑过来接住了他,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换谁都会奔溃吧,若是有一天,自己面临这样的事,怕只会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