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大喜,扑了上去,不想“啸山林”已从沟中跃起,飞起一脚,踢掉了他手中的宝剑——其时众喽罗已呼啸着涌了上来。刘邦虽吃了一惊,却迅速稳住阵脚,不假思索,跃上前去,眼疾手快地抱住“啸山林”,顺势一倒,结果二人滚到山坡下去了,而后又拳打脚踢,互不相让地斗了起来。众喽罗忙贴了上去。
刘邦笑道:“以众敌寡,不算好汉!”“啸山林”叫道:“小的们,滚一边去,不可近来!”又笑道:“壮士,我若赢了你,便跟了我,如何?”“哈哈,赢了再说。”“好,看招!”一拳击去,刘邦身姿一晃,轻盈闪过,接着大腿一扫,又迅猛地扑出一拳,全被对方不失时机地避开了。众喽罗见状,齐声喝彩。又斗了几十个回合,但见草地上的两条黑影潇洒地飘来飘去,却始终固定不下来;而众喽罗早忘记了叫好,一个个的都看得目瞪口呆了。
又不知斗了多少个回合后,两人忽然仰天大笑,接着都住了手。刘邦笑道:“似我们这般,只怕从早斗到晚,也分不出胜负呢。”“啸山林”点了点头,“壮士武艺高强,令人钦佩。”大叫一声,“拿酒来!”随即两壶酒飞向二人,各自接住,而后就地坐下,开怀畅饮,诉相见恨晚之意,发慷慨激昂之语。
豪饮了几杯后,“啸山林”抹了抹嘴,两眼放光,欲言又止。刘邦笑道:“有话但请直言,不必遮掩。”“壮士器宇不凡,为人豪迈。我见了,心里欢喜得很,特有一个不情之请,想与壮士结为异姓兄弟,不知尊意如何?”刘邦大喜道:“求之不得。”说完便自我绍介了一番。“啸山林”欢喜不尽,低头行礼,“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刘邦忙扶他起来,笑问:“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兄弟呢?”
“小弟姓纪名信,乃巴郡阆中人(1)。父母都已过了百年,家中也无甚兄弟姊妹。”“啊,你是秦国人?”“是的。”“为何千里迢迢至此?”“唉,一言难尽。因秦法规定,贫而无行,不得推举为吏。小弟乃孤家寡人一个,在秦地怕是难以有出头之日了,心有不甘,便四处游荡,欲出人头地,以求光耀门楣。不想天不遂人愿,连连碰壁,辗转之中,来到伏虎山,碰到了一伙好汉,为首之人姓陈名仓,因被我制服,甘愿将位置让我,就这样,小弟在此落了草,并取了一个外号,曰‘啸山林’。”继而呼唤陈仓前来拜见刘邦。
(1)巴郡阆中:今四川省西充县——秦时属阆中。
刘邦见陈仓面相厚道,也很欢喜,便客气地还了一礼,又笑问:“初见之时,兄弟追着一群人跑,是何缘故?”纪信笑道:“那些人乃一贼官府上的宾客,押送一批钱财从此过,被小弟劫了,本欲再害其性命,不想碰巧遇到了大哥,真是三生有幸。”“既已夺人钱财,就不必伤人性命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哥教训得是。”“还有一条,切记:不可骚扰平民。”“谨遵大哥教诲。”说着纪信朝陈仓使了一个眼色,陈仓会意,一齐下拜,“我等愿尊大哥为长,任凭差遣。”
刘邦忙扶起二人,笑道:“无甚功劳,怎敢僭越?”纪信诚恳地说:“大哥英明神武,且又与小弟长得相似,理应为长。”“兄弟客气了!不是我执意推辞,实在是有要事在身。”于是刘邦将寻访信陵君遗踪之事道出。纪信笑道:“既如此,那我陪兄长走一遭,如何?”“此去或数十日,或三五月,久则只恐陈仓兄弟独力难支,如此就不美了。”“这?”纪信觉得有理,便不再坚持,笑道:“兄长可有代步工具?”刘邦莞尔一笑,摇了摇头。纪信急道:“如此这般,几时才能到大梁?不如我送兄长一匹好马,再赠一些盘缠,如何?”“这?”刘邦摸了一下已快布贴布的口袋,心想:“囊中羞涩,权且收下,日后再思报答。”因而欣然同意,真心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