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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你们满意啦!”
珞薇放下手中已经冷透了的茶,神色复杂。品书网
云雎刚刚在他们的逼问下才不情愿地说出了事情的始末,简言之就是一位女子在未出阁前爱上一个男人,两人偷食禁果私相授受,可女子嫁给了这个男人的哥哥,这个男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弑兄夺帝又把女人抢回来,女人觉得对不起自己丈夫也对不起这个深爱的男人,后悔无奈之下只好选择自尽来结束自己的罪孽。
这个男人就是现任鬼君琰鸢,这个女人就是小鬼的生母。
小鬼在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就分外排斥琰鸢,三月三那天跟着其余小鬼一起跑来人间玩,然后就上了刚出生就被闷死的云雎的身,几年后因为一场大火又召唤来几个随从把项府上下都变成了活死人。
“那个……姑姑不是故意的啊……”
珞薇神色愧疚,她知道这样一种身份,就算鬼君有铁血手段让人不敢妄论,但始终是孩子心里的一根刺。
“哼!别跟我装!我知道,你们马上就准备把我送回去了!”
“不是,我只是希望项府能变回以前的样子,这对我们大家都好。”
珞薇试图向他解释得更清楚些。
鹤九弹弹衣角的灰,站起来。
“怎么办?”
“明日把其他人安置好,后天我们去会会鬼君。”
珞薇刚刚问鹤九用的是传音,鹤九却是直接回答,一字一句让小鬼听得清清楚楚。
“呃,我们去和鬼君好好商量商量!”
珞薇朝鹤九递个眼色示意他别这样,鹤九却当没看到直接把珞薇拉出房间,让云雎一个人留在那里。
“我知道,你们想要真正的云雎回来!可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砰!
门被大力合上。
珞薇能感受到鹤九因愤怒而压抑到僵硬的身体。
“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的手覆上他的手背。
“只要我一离开他马上就会死!你们别想再见到云雎!”
房间里,稚嫩的声音如此突兀尖锐。
那只覆在他手上的手也在一点一点便僵硬。
……
“爷!爷!我们姑娘忙着呢!”
豆大的汗珠从丫头的鼻尖落下来掉到唇瓣上,她一张口就把它吸进嘴里,尝也来不及尝就囫囵咽下去。
腾腾腾!连上五级台阶!
“爷!爷!姑娘说了今日不见客!”
纸扇一合,项一帆不耐烦地一把把丫头从自己面前推开。
“枚姑娘谁也不见那是应该的,因为今日要临幸她的是这儿的主子!”
丫头身子有些臃肿,此时一着急居然能绕过项一帆身侧跑到他面前,双手双脚张开一个“大”字,大义凛然道:
“对不起,爷!姑娘吩咐过,今日不准任何人上楼!爷可以找别的姑娘!”
项一帆脸拉下来了,“你是新来的吧?敢挡我的道儿?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我……”
丫头显得有些局促,汗珠顺着鼻尖唇瓣又落在嘴巴里。
“我是项一帆!浮玉堡堡主!别说你们姑娘。整个百花乡都是我的!你敢跟我说不字?”
“我、我……”
“我什么我?想在这里待下去就给爷让开!”
“我不!”
丫头脚下用力一跺,整个楼梯竟然晃了几晃。
“什——么——”
两个字从项一帆牙缝里挤出,从小到大还真没有人跟他说过一个不字。
丫头反正也豁出去了,脖子一抻,道:“就算这里的姑娘都是爷的,但我是枚姐的,我只听枚姐的话!枚姐说不见客就是不见客!”
“你——!”
项一帆居然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也会被一个小丫头呛得说不出话来。
“阿星——”
清丽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枚姐我知道了!我这就把坏人赶走,不让他打扰您休息!”
说着还双手拤腰大眼睛像是要掉下来一样瞪着项一帆。
“不,除了他,你让他进来吧。”
啥?
阿星差点没站住脚跟,姐姐今早明明特意吩咐不准让人上来的,怎么又变主意了?
“哼!你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项一帆鼻孔朝天,一脸嫌弃地用扇子把阿星挡开,上楼。
“阿枚姑娘,我要来喽!”
“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阿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腾腾腾跳下楼梯,末了还是回头看一眼项一帆进去的背影。
鸡皮疙瘩哗啦啦掉一地。
阿星摇摇头,满脸悲戚,“这家伙都十几个老婆了,长得也不怎么样嘛,难道姐姐是为了钱看上他的?可姐姐都能把百花乡买下来怎么会缺钱呢?”
再看一眼,人已经进去了,门哐当关上。
“咦——枚姐眼光真不怎么样!”
项一帆方才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整整衣襟,自我感觉真是文质彬彬一表人才。
“阿枚姑娘,在下有礼了。”
抬起头——咦!不是这么个打开方式啊!
“项公子。”
阿枚坐在桌前颔首道。
按理来说,以项一帆的身份应该是阿枚向他行礼,她如今坐着不动,面露难色,身边又背坐着一人,莫不是被人挟持了吧?
“不知这位兄台有何难处?如若需要在下帮忙,一帆必定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有钱人就是底气足,从小的教育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没什么他办不到的。
“如此,先谢过堡主了,小女确有一事相求。”
那人转过身来。
——啪!扇子掉到地上。
别误会,这不是被美色惊艳,而是被吓的。
“墨姑娘,呵呵,缘分啊!”
项一帆干笑,暗骂自己今天出门为啥不看黄历!又吐槽刚刚那个丫头为啥不在门口就给他拦住了还让他跑到二楼来!
项一帆他可不敢揣测为何她现在会这身打扮来逛窑子,还偏偏跟他选中了同一个。
他怕墨盈雪,真要追本溯源,那估计是他上辈子挖人家祖坟了吧。反正那次在弑星城他就被震慑到了,小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暗自告诉自己面前这个女人最好再也不见面,能不得罪就死也不要得罪!
“是啊,在这里见面也真是缘分。”
珞薇也不急,陪着他打太极。
项一帆可是明白了自己英雄救美的算盘落了空,只想着赶紧寻个理由打发眼前的姑奶奶赶快溜之大吉。
“堡主方才不是说若有难事必定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吗?”
“呃……”冷汗从额角滴下来,“好、好像是……”
“好像——?”
珞薇故意把尾音拖长。
项一帆那一下居然腿软得想跪下来,要不是看着还有个美人在他怎么也得撑住面子估计真的跪下了。
“啊!”佯装拍自己脑袋,“我想起来了,是的是的,无霜和我是至交,墨姑娘自然也是我朋友,姑娘有何难事,但说无妨!”
珞薇满意地点点头,好一会儿才悠闲地说:“我听闻,项堡主曾有一个碧海银水晶……”
“姑娘想要,给你了!”
还没等珞薇说完,项一帆就豪迈地把水晶送给她了。
珞薇倒是愣了愣,又说:“可是,我听闻你已经把这水晶送给老夫人了,还能再送给我吗?”
“家母收集水晶无数,多一个少一个不算啥!”
项一帆暗自扶额,母亲那边是有些麻烦,不好解决,可是比起眼前这个姑奶奶实在是太好解决多了!
“如此,就有劳堡主了。”
珞薇十分客气地福身却被项一帆半路扶起来,又被烫了一样收回手——
“不敢当不敢当!”
他是真的不敢当。
“只是……”珞薇略微露出为难。
项一帆想死的心都有了,还是赔笑着说:“还有什么想要的,但我所有都可以给姑娘!”
只怕此前他还从来没跟项府里哪个女人这样说过。
“倒也不是别的。”珞薇掩笑,“只是这个水晶我也是应别人所托,他请我将水晶放在弑星城外的冰山山顶上去,这冰山也不是寻常人就能上的去的,听闻百年来从没有人上去过,不知堡主……”
“你放心!我这就贴状子广招天下能人异士,只要给钱,肯定有人能上的去!”
“堡主不想上去瞧一瞧吗?素说凡是人迹罕至之地,必有瑰丽壮阔奇景,我此番也是想上去瞧一瞧的,只可惜这几日身体抱恙,疲软得厉害,跟那人的约定之期也快到了,这才想麻烦堡主的。”
“这……我……”
项一帆整个人都不好了!都说百年来从没人爬上去过,他怎么可能上的去?!
“堡主不愿意去吗?”
珞薇似有若无地把手搭在阿枚肩上,可怜那张粉嫩的小脸立即吓得花容失色,求助地看向项一帆——
“公子……”
项一帆脑子一嗡!
她、她居然用美人来威胁他!压榨剥削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恐吓这样一个小美人儿!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
“去冰山!”
珞薇轻笑,“那就赶快哦,最好现在立即赶过去,这样两日之后到方不负我与那人的约定之期。”
“行!我这就收拾细软赶过去!”
——砰!夺门而出!
阿枚小心翼翼把门合上,担忧地说:“他不会气极了找人反咬我们一口吧?”
珞薇满不在意地说:“他要是真有这能耐就不会听凭我差遣了。”
阿枚叹口气,“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支走他从而保全项府中人,指不定怎么感谢你呢!”
珞薇脸上却有一丝愧疚,“我只是怕事情会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像这样的天之骄子,如果亲眼看到项府变成一座死宅不晓得承受不承受得住。”
一饮而尽,冷茶入口,煞是苦涩。
可就算这样,等他回来,看见这里已物是人非又承受得住吗?应该会恨她的吧?
“姐姐。”,阿枚突然从后面抱住她。
“怎么了?”珞薇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是她抱着她,可是阿枚却像个小孩子一样依偎在她身上。
“你就是我的珞薇姐姐,之前我虽认出了你,可是你的表情总让我感到一种生疏,我怕我们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掏心窝子说私房话了。可是今天,我发现完全是我多虑了!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会替别人操心,还是那么善良,只是比以前更会隐藏自己而已。是阿枚太笨,迟迟没有发现,还以为是姐姐不再喜欢阿枚了。阿枚错了,姐姐不要怪阿枚好吗?”
“阿枚……”
不知道该怎么说,珞薇只好更用力地回抱住她。
善良么?
多少年,她硬生生把这两个字从自己的生命里抹去。
阿枚觉得自己一直是善良的吗?如果她知道天阴派被灭门;如果她知道有人血洗阴血坛;如果她知道血沙门宗主含恨死去时的表情……
如果阿枚知道,这些都是她做的……
如果她知道……
她会不要她的吧……
“阿枚,对不起。”
“不,姐姐,是阿枚的错。”
傻孩子,还一个劲儿把错往自己身上揽,明明双手沾满血腥,罪孽深重的那个人,是她啊……
“对不起!对不起……”
她虽然不后悔,可如果那一日真的到来,她愿意承受……
阿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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