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场地由迎宾宾馆转到了康红楚和褚燕红的“新房”。而康红楚家和潘建国家居然都在“半边街”,他们是邻居。
大家二麻二麻地来到康红楚家。进到屋里,木一就发现这康红楚的家和自己的家还大不相同。这不同之处不是说房屋的好坏,而是单纯地说结构。
木一也好,徐英雄也好。他们算是“农村娃儿”。他们的房屋虽然只是土坯房,但是一般都是三开间的,一楼一底,有间两楼的碉房。而康红楚他们的房屋结构并不是这样的。首先他们的房屋是连体的木板房或者竹笆房。只是门脸是用砖砌起来的。邻居间的隔墙其实就是木支柱,然后在支柱间用木板或者竹笆隔起来。如果是木板的话就只需要刮上一层涂料或者糊上一层报纸装饰“墙皮”。是竹笆的话就要用泥巴拌上猪毛加水调和成糊状,然后糊到竹笆上去,竹笆的两面都需要糊。糊好之后,还要用泥掌抹平整。然后等泥皮干透稳固后,再涂抹上石灰涂料。
楼顶一般也是用木板隔起来的。人走在上面就会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也有用竹笆隔起来的。只是竹笆的话,人走在上面发出的声音“嘎吱、嘎吱、嘎吱”的。
不过他们的地面,却都是用水泥打了地坪的。
康红楚家沙发、各种组合家具一应俱全,大彩电、冰箱、洗衣机、功放机、影碟机、音响一样不少。大红的囍字,还有拉花加气球装饰的“洞房”更气彰显着大喜的气氛。尤其是洞房里的大大的席梦思床,还有高组合衣柜、梳妆台,无不显示出康红楚家的强大“经济实力”。
就在他们的床头上方还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那是一幅十分幸福十分诱人的巨幅照片。照片中的褚燕红化了精致的妆容,穿着雪白的婚纱,酥胸半露,红唇微启。而新郎康红楚着的是白衬衣外加黑色小马甲,打了一个黑色的领结,一脸幸福的环抱着娇艳欲滴的新娘。
在大家“参观”完“洞房”后,许是因为“洞房”被“嫁妆”塞得太挤了吧。再加上马灯煤油燃烧的气味儿实在是太浓郁了。里面的空气质量并不是很好。再加上人多屁多,就更糟糕了。
大家退出“洞房”,回到“堂屋”,开始“集体娱乐”——翻牌喝酒。只是刚喝了白酒,大家提议喝点儿啤酒“解解酒”。
很快几件啤酒就下了大家的肚皮。这啤酒吧,虽然酒精度数是要低一些,但是它的量大啊!这喝到肚子里去不仅涨肚皮,它还涨膀胱。用大家的话来说,那就是“喝通了”。“喝通了”意味着要上厕所。于是厕所就变得紧张起来了。
于是,潘建国家的厕所自然而然就成了“应急厕所”,以解大家的“燃眉之急”。
这啤酒把大家“摆不平”。康红楚使出了终极“杀手锏”。抱出了一坛据说泡了二十年的“板油酒”。
康洪泰:“给大家说一哈。酒是陈的香,朋友是老的好。今天我们成了新朋友,以后我们就是老朋友。这坛‘板油酒’,也算得上是‘老窖’了。这还是我小的时候,有一年我老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女儿红’的典故。他也心血来潮,整了这么一坛酒。泡的时候是六十度,加了一副猪板油,还有七八斤冰糖。然后密封着说是等我长大了结婚了拿出来干。今天我就把它拿出来招待大家。希望大家敞开了喝,喝个痛快,喝个高兴。”
当酒坛的“封盖”一打开。那奇异的酒香,顿时溢满了整个房间。在场的宾客,无论年长,还是年轻,都被这绵延甘甜醇香所吸引。这酒味儿,通过鼻孔,直浸心脾,让人实在是馋得受不了。
不知道是谁递了一个“酒提子”过来,康红楚直接提了一提子出来。呵。这一搅动,那酒香更是如熊熊烈火人事搬激烈地散发出来。更是把众人馋得吞了几口口水。
这酒被提出来倒到了一个大搪瓷碗里,众人端起大搪瓷碗小心翼翼地匀到一个个小碗里。一边提,一边到,一边匀......众人都分到了小半碗。木一也不例外。
这哈好了。酒量好的,喝了这小半碗“本份”就去打别人的主意了,他们要“多吃多占”。酒量不好的,比如木一。还是舔吧舔吧把自己的本份喝完了。
酒憨耳热夜已深,春宵一刻值千金。大家也不去“闹洞房”了,各自散去。头重脚轻,醉眼迷离,木一跟着众人跨出了褚燕红和康红楚的“家”。
此时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地上的雪差不多积有一拃厚了。踩在雪地之上的木一,借着屋里照出来的灯光,看见外面的雪还在下,只是小了许多。不是那种飘飘扬扬地鹅毛大雪。
这时不知道是谁启动了一辆灰色的面包车,他大喊了一声“有上龙中的不”。木一虽然醉了。但是他还没有丧失意识。甚至可以说此时他的意识还是很清楚的。他听见好些人都在喊:“我要上,我要上”。
他也赶紧大喊了一声:“我要上。”他知道此时此刻城关没有他的栖身之地。他的裤兜里的钱也不够去住一晚上的旅馆。所以他要搭这上龙中的“顺风车”,到了龙中再走回大塘吧。反正也不远,也就两三公里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小小的面包车挤了好多人。在趁上面包车的那一瞬间,木一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昏眼花,耳朵也鸣叫了起来。他赶紧努力地控制的心神,努力克制胃里翻江倒海想吐的冲动。
木一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吐”。
这“意志”暂时算是战胜了“酒精”。这面包车也不知道是哪个师傅开的,反正醉眼迷离的木一已经看不清楚师傅的脸了。他看谁都是有重影的。
估计这师傅也喝了不少酒吧!面包车开得那是一个晃,感觉就和滑船差不多。木一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喝醉酒的不是自己,而是这辆面包车。
突然面包车一滑,师傅大喊到:“车开到沟沟里去了。大家快下车。”
被酒精麻醉了人,手脚是不灵活的,行动是迟缓的。完全就是一种动作跟不上思维的状态。木一觉得自己动作很快。其实他的动作很迟缓。他以为自己走下车了,其实他才跨下一条腿。结果,摔雪地上了。
烫呼呼的脸就这样硬生生地杵到了冰冷的雪地上。大家见木一摔在地上了,赶紧快速,其实是缓慢地把他拉了起来。然后大家围着面包车,居然有这么多人,还把面包车给围了一圈。大家喊起号子:“一二三,起,一二三,起......”
嘿嘿!雪地抬车,居然把车头开掉到路边边沟里的面包车给抬了出来。然后大家又爬上车去,摇摇晃晃,居然开到了龙中。
下了车的木一,好像也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疼”,更不知道“冷”。大步流星(翩翩倒倒)地走回了大塘,走到了“家门口”。
木一透过院门的门缝晃眼看见堂屋里的灯光还是亮起的,他就大声地喊开门,突然堂屋里的灯光就熄灭了。无论他怎么喊,反正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
木一不明白,是自己喝醉酒了,产生了幻觉,还是自己虽然意识到自己在大声地喊,其实喉咙里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自己就这样站在家门口却进不了家。
忽然,一瞬间,莫名地悲从中来。木一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他莫名地就想到了,如果就这样冻死在家门口的话,不仅是一个“笑话”,还会让家里活着的人永远生活在“阴影”中。
于是,他漫无目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