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的绑架事件中,由于受害人的家庭背景特殊,犯人极有可能再度谋划犯案,情况较为严重,需要立即跟进处理,故而谢云葵次日在警察局报道后,马上就拽着邵丛去往医院问询笔录。
他们到达时天刚蒙蒙亮,等着看病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
两人吃力地挤过人群,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住院部,总是在摸鱼的邵丛又开始出鬼主意,忽然一弯腰夸张地叫唤:“哎哟,我肚子好疼,可能早晨吃坏东西了……”
云葵面无表情的瞅着他。
“你先忙,我马上来。”邵丛也不管自己演技烂到什么地步,立刻探头探脑地找厕所去了。
对他已然无语的云葵只好自己前往小混蛋的病房,敲了敲门,进去看那家伙奄奄一息的趴在床上,不由问道:“好点没?”
“不好,疼……”明笙哼唧。
认真的云葵很负责任,昨晚是等着医生看完CT片子出了诊断才走的,此刻才不想搭理他装虚弱,又问:“吃早饭了吗?”
明笙可怜巴巴地摇头。
小谢警官从一直拎在手中的袋子里拿出保温盒:“我早晨做的,你凑活吃吧。”
“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明笙立刻爬了起来,打开见是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和煎饺,便幸福地在床边盘着腿大肆朵颐。
“昨天你到底有没有看到袭击你的人是谁?”云葵打开笔记本,严肃回归正题。
“没看清,我走着走着,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就被敲晕了。”明笙边吃边说。
“男的还是女的,几个人?”谢云葵问。
“一闪而过,好像是男的,我感觉就一个,但是真的没看清。”明笙倒也配合:“后来在车里清醒,也没接触到绑架犯,挣扎了好久,感觉车被停了下来,又没人管我,我赶紧去开后备箱,然后就被警察找到了。”
这情况描述和现场侦查的信息倒是吻合,由于至今也没提取到指纹之类的证据,谢云葵感觉很苦恼:“所以对于是谁动的手,你有什么想法?”
“我哪里知道啊?我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笙随口说。
“认真点好不好!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死了!他没灭口真是侥幸!”云葵忽然间把本子一摔,发了脾气。
明笙被吓得忍不住咳嗽起来。
感觉自己就像对着个不知轻重的小孩子在讲道理,云葵很无奈:“难道你就不害怕吗?”
“不是有怀疑的对象了?偷了你手机的,大概就是模特公司那几个女的,我没碰过她们,也没怎么得罪过,所以绑架多半是图财吧。”明笙这才认真的说出自己的猜想,转而又笑:“但是你发现得太快,把坏人逼的手忙脚乱就临时逃脱了,我这不是没事儿?”
“再有下次怎么办?”云葵问。
“那你保护我啊。”明笙恬不知耻。
谢云葵低头把本子和钢笔收起来,又小声说:“别和心术不正的人浪费青春了,谁也没办法每分每秒都在你身边保护你,你要自己懂事。”
“和我暧昧过的,我早就都断了,以后也不会了,你可不可以不介意?”明笙瞬间就把话题转移到别的方向,两只眼睛满怀期望地问道。
谢云葵愣了愣,转而扭开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笙立刻沮丧了起来。
刚好值完夜班的医生准备回家,临走习惯性再瞧一眼病人们,撞见他俩在讲话,便敲门进来说:“注意休息,病人脑部可能有血块,随时准备手术。”
“啊?您昨天不是没事吗?”谢云葵闻言,急着站起来问道。
“我又看了看片子,这也只是初步怀疑,还是叫他通知家属。”医生熬了两个熊猫似的黑眼圈,系上围巾就要走。
“那您再给好好检查下吧,这么大事,怎么能含糊其辞?”云葵追着说。
“谢警官,我已经连续工作十五个小时了,再有多大事,也得让我喘口气儿啊。”医生自带威严光环,撒起谎来毫无痕迹:“等我明天上班再说。”
“喂!喂!”谢云葵眼睁睁的看着他逃之夭夭,便只能忧心忡忡的走回病房。
奸计得逞的明笙吃饱喝足,虚弱地倒下哼哼:“头好痛……”
云葵脸色发白,走过去说:“那我再找别的大夫给你看看,这个人太不负责任了。”
“不用,你多来探视我就行,反正我人住在医院里,还能出什么问题……”明笙偷瞄她的手,果然纤细的手指还是弯曲发红,显然昨天冻得很惨,他从枕头里摸出半夜去药房买的维E软膏护手霜说:“给你。”
朴实无华的包装,没有任何浮夸做作的痕迹。
云葵愣愣接过,对这小子破天荒的细心感觉不适应。
“叫你担心了。”明笙又说。
“这是我的职责。”谢云葵回过神,淡定回答。
“你要不是警察,会不会去找我?”明笙充满了期望。
谢云葵拒绝回答,装好空掉的保温盒,嘱咐说:“我该回去上班了,还有好多事要做,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绑匪抓出来的。”
“你要走啊?我就一个人,我姐我爸都不理我,饿了都没饭吃……”明笙开始装可怜:“万一我头痛,要做手术,没人管怎么办?”
“那不是有呼救铃吗?”云葵无奈:“吃饭的话我给你送来好了。”
明笙这才稍微满意,装得病恹恹地望着她离开,而后蹭地精神坐起,打开了萧姐送来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敲打论文。
——
丢手机的地方和情形让模特们根本无法洗清嫌疑,但经过调查取证,警察们发现昨晚那几个姑娘里,有些压根和明笙没瓜葛,有些与他关系很不错,唯一稍有过节的可能只剩下王希恩。
但这姑娘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劲儿,再被叫到警察局来的时候,已经敢于满口抱怨:“哎,和谢警官这饭可真不白吃,真把我当绑架犯了?我都说了,昨晚大家一直在一起,我也没偷她手机。”
邵丛呵呵:“你说有什么用,你有证据吗?”
王希恩有点火了:“这要什么证据啊,那你们怀疑我,你们有证据吗?”
邵丛拿出个小塑料包,里面有颗闪亮亮的假钻:“这是从云葵书包里发现的,你看眼熟吗?”
王希恩愣住,而后猛地攥住自己夸张的美甲:“你们诬陷我!”
“老实交代你的问题!之前是不是你在网上散布谢云葵的消息,因为明笙跟你当众吵架,所以你就伺机报复!”邵丛早就不满她之前干的好事,所以特意去联系了网络部的同事调查关于云葵网络文章的来源,又盘问了相关的新媒体营销公司,这才对两人纠纷稍有眉目。
提到证据确凿的恶行,王希恩的气焰少了八分,沉默半晌说:“我要找律师。”
“美国电影看多了吧?找什么律师也得好好回答问题。”邵丛哼道。
刚巧云葵查完了运动馆的监控,过来看情况时,拿起她的指甲瞧了瞧。
王希恩抗拒地把胳膊抽回来。
“她那个钻已经掉了好几处,大概粘得不牢,被有心人利用也是有可能的。”谢云葵不偏不倚地分析道。
“就是。”王希恩翻了个白眼。
邵丛看了眼时间:“哟,午休了,你干嘛去?”
“我再去素食餐厅了解点情况。”云葵戴好警帽,回头嘱咐:“车我先开走了啊。”
“小心点儿,路滑。”邵丛答应了声,转而又对王希恩疾言厉色:“看什么看,你的事儿还没交代完呢!”
——
太子爷被绑架又进了医院,平日稍搭得上关系的人们几乎排起了探望的长龙,但小混蛋哪来的精力应付,统统无情拒绝,也只有冯立和柳雅这种熟人敲门,才勉为其难的接见。
“哎,请谢云葵吃饭就是可儿的主意,早知道会惹出这种事,我说什么也不答应。”柳雅坐下就气道:“云葵本也跟她不是一路人,那饭吃得我都尴尬癌了。”
“兄弟,你没事儿吧?”冯立站在床边坐看右看。
“大难不死。”明笙翘着腿躺在那儿:“妈的,不要让老子知道谁是始作俑者。”
“相信很快就会查出来的,警察把我们问得可仔细了。”柳雅拍了下冯立:“都怪你那晚电话里跟我吵架,害我全程心不在焉,也没注意到不对劲儿的地方。”
“还不是你……”冯立反驳。
“住嘴,不许在我面前秀恩爱。”明笙皱起眉头:“看来王希恩就是个祸害。”
“哎……”柳雅好像很郁闷,若有所指地说:“萧姐一早把我们领队找去发火,最近的工作都停了,估计以后是要进冷宫了。”
“你去跟冯立忙新公司不就好了?”明笙在人际关系上并不弱智,更不可能为了外人去跟亲姐姐强出头。
“那是他的公司,跟我有什么关系?”柳雅翻了个白眼。
“我的不就是你的?”冯立一直很待见这个风情万种的女朋友,不管怎么花心,最终都还是会绕回她身边。
明笙呆望着天花板,并没有注意他们两个,反而喃喃自语:“我曾经做过那种,非要人置我于死地的错事吗?”
“不至于吧,哥们儿。”冯立失笑:“你真被吓着了?”
明笙愣愣地不回答。
柳雅点起只烟来,看到床头禁止的标记,转而轻轻掐掉,望着这小混蛋漂亮又无知的侧脸,笑颜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