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姓霍的!你对我儿子干什么了?!”
看着她的傻虫宝哭得眼皮都肿了,盛子瑜简直要气炸了。
她只觉得自己和这个姓霍的之间梁子算是结大发了,真不知道什么怨什么仇,他这么大个人,偏偏动不动就要来欺负自己三岁的儿子。
霍铮慢慢地站直了,就站在盛子瑜的对面,隔了几步之远。
他就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被盛子瑜护在身后的虫虫悄悄拽了拽妈妈的手指,小家伙的嗓子还是哑的:“妈妈,是这个叔叔帮我找到了小花生。”
盛子瑜一愣,然后回过头看儿子,只看见他摊开小手,手心里赫然正躺着那个圆润可爱的小花生。
盛子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因为小花生掉了才哭得那么伤心的。
她忍不住瞪儿子:坏胖子怎么不早说?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盛子瑜另一只手还气势汹汹地指着对面沉默的男人,此刻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妈妈。”见妈妈还指着对面的叔叔,虫虫又抱住妈妈的手臂,“你不要欺负这个叔叔了,他——”
盛子瑜眼明手快地一把捂住傻儿子的嘴。
她看着对面的霍铮,大脑飞速运转着,她在思考用哪种方式道歉能少丢点人。
就当盛子瑜还在苦苦思索的的时候,霍铮突然向她走近了一步。
盛子瑜吓得拖着虫虫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你干嘛?”
霍铮看着她良久,很奇怪,他的眼神里竟慢慢漾出了几分笑意。
他低声开口:“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是什么怪问题……盛子瑜一脸警惕地闭上了嘴。
见盛子瑜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再问,只是低头去看依偎在妈妈脚边的虫虫,“虫虫,你的大名叫什么?”
被问到大名,虫虫有些害羞,但因为眼前这个叔叔刚才帮他找到了小花生,他很喜欢这个叔叔,当下便扭扭捏捏答了:“我的大名叫王虫宝,虫虫的虫,宝贝蛋的宝。”
盛子瑜在旁边扶了扶额。
其实是因为当初盛子瑜被送去国外生孩子,虫虫生下来就是外籍身份,护照上的名字就是Lawrence,后来回了国,盛谨常翻遍字典也没有找到合他心意的名字,又因为虫虫还没到学龄,是以并没有正式的中文大名。
她有一次坏心眼,故意骗他说他大概不姓盛,有可能姓王,因为他爸是个王八蛋。
当然,后半句话盛子瑜并未说出来,于是从此胖家伙就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叫王虫宝。
不过她实在搞不懂胖家伙为什么要管自己叫虫宝,虫虫就虫虫,叫虫宝真是好肉麻。
盛子瑜不想解释,因为只要一解释就会暴露她这个妈妈当得实在不称职,于是她只能抬头望天装傻。
霍铮的目光一遍遍描募着眼前这个孩子的眉眼,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软了:“我姓霍,叫霍铮。你记住了吗?”
虫虫咧嘴傻笑:“霍叔叔好!”
盛子瑜觉得事态发展简直莫名其妙,这一大一小还聊上了?
她只得插话表态:“霍先生,真不好意思,刚才误会你了。”
她的眼睛望着他,剩下半句在心中没说出口:我都道完歉了,你怎么还不滚蛋呢?
只不过,没等她开口撵,霍铮便先和虫虫告别:“虫虫,叔叔下次再去看你。”
虫虫笑眯眯地挥手,“霍叔叔来我家玩哦。”
霍铮抬手重重揉了揉虫虫的脑袋,然后又直起身来,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盛子瑜。
先前冤枉了人,盛子瑜原本就底气不足,被他一看越发虚,好在他的目光只在盛子瑜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便转身走了。
盛子瑜偷偷松一口气。
虫虫拽了拽妈妈的裙角,奶声奶气道:“妈妈……”
盛子瑜蹲下来看他哭得红肿的大眼睛,“你看你,哭得像个小傻子。”
“妈妈。”虫虫吸了吸鼻子,“我的西瓜汁呢?”
这种时候还不忘吃,盛子瑜简直被他气乐了,她将西瓜汁打开,递到胖家伙面前。
“妈妈。”虫虫一边吸着果汁,一边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你不要对霍叔叔那么凶嘛。”
霍叔叔霍叔叔,叫得好亲热哦。
盛子瑜叹口气,无奈地捧住儿子的脸,“妈妈漂不漂亮?”
“漂亮!”虫虫扑闪着大眼睛用力地点头,说完还搂着妈妈的脖子在妈妈的脸颊上响亮的“啵”了一下以示诚意。
“可他觉得妈妈不漂亮。”想起这人在咖啡厅里下自己面子的事情,盛子瑜依然觉得难以释怀,“你说他过不过分?”
这么一说,虫虫立刻捏着拳头和妈妈同仇敌忾:“霍叔叔坏!”
他已经全然忘记了刚才就是这个坏叔叔帮他找到了小花生。
盛子瑜拿过他攥在掌心里的小花生,看了一眼,“小花生怎么会掉呢?”
“我没有不乖。”虫虫立刻撇清干系,“但是刚才我想看看小花生,小花生就不见了。”
“哦。”盛子瑜将红绳从他脖子里拉出来,这才发现绳子都烂了,她亲一口傻儿子的胖脸蛋,“不关你的事,回去我们换一根绳子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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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铮坐回到车里,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他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摸出一根烟来衔在嘴边,却迟迟没有点火。
见他这样,大史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刚才那一幕大史全都看见了,他隐约猜到一点,但也不敢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霍铮终于发话了:“开车吧。”
大史觑着他的神色,试探着开口了:“队长,刚才那人是小公主?我没看错吧?”
霍铮突然转头看他,“为什么叫她小公主?”
大史被他的目光冻了冻,都吓得语无伦次了:“这这这、这可不是我对她的爱称啊!她不是自称木樨地小公主吗?”
有些事情,大史是看在眼里的。
他知道从前那一段队长被伤得狠,可知道归知道,他没想到,这都过了三年,原来队长的心底是真的还没放下。
大史讪讪的笑:“没想到人家都结婚了啊,孩子都——”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霍铮突然出声打断他,“是我的。”
大史傻眼了,他疑心自己听错,“啊?”
霍铮又一字一句的重复:“孩子是我的。”
大史不说话了。
他和霍铮认识的时间也算是长了,霍铮不但长得好,还样样拔尖出挑,全营区上上下下,从小卖部售货员到高冷女军医,哪一个雌性生物没暗恋过他?
只是霍铮对着外人,无论男女,都是一以贯之的客气疏离,哪怕是有军中之花美称的叶医生,也没能得来他的青眼。
后来盛子瑜将他拿下,大史有点惊讶,但也没惊讶太久。
毕竟是个长得美又会撒娇的小姑娘,又持之以恒的倒追,哪个男人抗拒得了?
可大史还是低估了这个漂亮小姑娘的威力。
那会儿飞行大队里有一个去兰州军区进修两年的机会,人人都挖空了心思想要得到这个名额。
飞行大队里的队员都是层层选拔上来的,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哪怕是像霍铮这样天分高的人,要想在这样的队伍里脱颖而出,也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长达三个月的马拉松式考核下来,霍铮是当仁不让的第一。
那会儿大史还打趣他就要和他的小公主分隔两地了,异地恋有得煎熬。
没想到不过一个礼拜,霍铮便主动找到上级打报告,说是要放弃这个名额。
路政委那么好脾气的人,在听到霍铮说不去兰州的时候,也气得当场就要揍他,后来好说歹说被人劝下来了,却还是指着霍铮的鼻子恨铁不成钢的骂他“自毁前途”。
大史也闹不明白,队长不是那种眼里只有儿女情长的人,所以他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放弃这个去兰州军区的机会。
不过才两年的分别,同前途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只是霍铮像是铁了心一般,任谁劝也劝不动,只是固执地要留在北京营区。
可就算队长这样牺牲重大,最后那位小公主同他分手的时候不还是眼都不眨么?
大史是真的替队长不值,可感情的事,外人又怎么好插手。
霍铮突然抬手重重地揉了一把脸,似乎是要将自己揉清醒。
良久,他才将手掌从脸上移开,露出两道浓黑的眉来,他沉声道:“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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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霍铮最终还是去了兰州军区,不过那还是在同盛子瑜分手之后。
在兰州呆满两年后,兰州方面开出了十分好的条件和待遇,希望他能够留在当地。
只是北京方面当初放他去兰州只是为了锻炼,并没有为他人做嫁衣的意思,因此最后还是师长出了面,直接将霍铮的个人档案给调了回来。
霍铮那会儿并不是太想回北京,正好有个借调的机会,他便同上级打了报告申请去保定。
在保定待了大半年,他几乎没回过北京,最近还是外公将腿摔断了,他这才多来了北京几次。
不过今晚霍铮没回保定,而是回了空军大院。
他原本是想睡觉的,可在床上直挺挺躺了一整夜,望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
他睡不着。
身体已经很疲惫,可神经却还兴奋得很,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心脏在胸膛里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声。
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确信后的惊喜,最后又到平静过后的后怕。
霍铮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像是被抛上了过山车,经历无数个猛烈的起伏。
一整夜过去,最初的喜悦褪去后,霍铮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他正应该庆幸盛子瑜当初失忆。
如果没有失忆,那她是绝不会将他的孩子生下来的。
外面的天已经亮起来了,霍铮一夜未睡,此刻依旧没有半分睡意,于是索性从床上爬起来了。
他往常早上起来后都是要负重长跑十公里的,只是今天似乎全然将这习惯抛到了脑后,只是在房子里一圈圈的打着转。
霍铮在部队里待的时间太长,纵然从前是个公子哥,可早就一路往糙里走了,这房子刚到手时是简装,那会儿他并未觉得有太大毛病,相反还觉得装修不错,比营区的住宿强。
可现在他看这房子,却是觉得哪哪儿都不顺眼了。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摆着一组沙发,买回来后到现在还没拆塑封,厨房也从没开过火,锅碗瓢盆一个没有。
这实在是没有半点家的样子。
霍铮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既然觉得碍眼了,当下便将客厅收拾停当,然后便开车出了门。
他去了最近的家居城,先是将家里还缺的家具和电器都买好了,然后又去看地板。
这房子当初装修得十分有限,两间卧室里铺的都是合成木地板,之前只有他自己住倒没什么所谓,可现在却不能再敷衍下去了。
选地板的时候,霍铮一时又想起家里客厅铺的是大理石地砖。
他没养过孩子,但只觉得三岁宝宝大概还是个满地乱爬的年纪,家里没装地暖,大理石地砖恐怕会冻坏他。
这样一想,霍铮觉得,不如索性趁这个机会,将地暖也一并装上。
旁边有一个家居饰品店,霍铮在外面看了一眼,想了几秒还是进去了。
导购小姐十分热情:“先生,您想要买点什么?”
其实霍铮不过是漫无目的的进来闲逛,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旁边的一只玩偶吸引了。
“这是河豚吗?”霍铮指着手边那个挺着个白肚子、圆溜溜气鼓鼓的动物玩偶。
这可问倒了导购小姐,她犹豫半晌,“……应该是吧。”
三个尺寸不一的河豚公仔摆在架子上,小的只有一只手掌大,大的有六七十公分高,足够霍铮抱个满怀。
霍铮越看越觉得这三只河豚简直和盛子瑜长得一模一样,于是他转头对导购小姐说:“麻烦帮我把这三只河豚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