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姓旬的!果然来报私仇了!”当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他已袭来,我又岂能避而不战!而且与这等好手交锋,怎一个痛快了得!简直求之不得!
老七的刀不亏是用血喂出来的,那清脆的的刀吟为整个琴音曲上了一个高调!刹那间的亮光如月落地。
旬长老的目光里本来带有几分高傲,但刀出之时,又多了几分凝重,临近我那一刻,他哼了一声,拳势回转,大袖带袍,卷上刀来,就想从我手里将刀抽走。
简直玩笑!
握刀的手突放,随着旬长老的衣袖转了几圈,待那转力尽,我又探手一把紧握,向上轻轻一提,刀就与他破碎的衣袖一同挑了起来,露出他那洁白而又枯瘦的臂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自然不肯放过这机会,脚下一蹬,扬刀就准备追了上去。
而那旬长老看到我还向他攻去,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哼,大概也是没想到我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吧。
不过就在我倾身上前之时,面前突然一花,有人横在了我身前!接着传来刀入鞘的声音,我止步一看,原来是老七!
他竟然上来用刀鞘拦我进攻?!老七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一手将我按住,对着旬长老道,“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这时我才发现,我们桌下的阴影处竟猫出了一个人!单斌!
我内心顿时将那单斌狠狠骂了一通,这老王八蛋,明知道我在那旬长老面前心有鬼祟,还故意引的他朝我们出手。
使得我不明所以,还以为这老家伙认出我来了,所以才奋起反击,结果这旬长老竟是来拿单斌来的!奶奶的,这次真是被这单斌给当了枪使了!
那旬长老跳开之时一脸奇怪地表情,听完老七的话立转为愤怒,正准备张嘴开骂。没想到那单斌啪桌子一拍,先喊出了声,“呔!你个旬老狗,说好我二人之争,为何对旁人下手?还有没有点江湖道义之心?!我单斌最不齿与你这等人共称“江湖之人”,看吃我一记天女散花!”又刹那间消失在空中。
这莫名而来的一口大锅,让旬长老是瞬间涨红了脸,大骂一声“放你娘的狗屁。你...”
但单斌并未与他多话,身影消失后不久,空中就忽然出现了纷扰交错的银丝线,煞是好看。
旬长老见此,面色一沉,也不骂了,手将袍子一撩,混个都丢了出去,腰间一抹,手里就现出一把双刃片刀。
然后整个人如蛤蟆一般,趴伏在地上,头微昂,看向天上的银丝线,像是在等待些什么。
银丝线缓缓在空中流淌,似乎将天上的银河拉了下来,异常绚丽。
“这单斌虽说嘴皮子厉害,但是能做到飞花院的外门掌权之人,手下也是颇有可看之点。这一式天女散花,是他当初在青楼观了女子水袖舞整整三天,之后半年所创,这么多年来,也是杀出了自己的威名。今日可有的看了。”老七看着天上说道。
笑歌则补上道,“这天女散花之威,可以算公认的。但是就这样,单斌的总体实力风评,也在那旬长老之下,那你说这旬长老,他得多厉害呢?”
咻地一声,打断了笑歌的话,一把银色小刀,带上一丝血花,擦过旬长老的脸庞。不过那旬长老竟纹丝未动,仍然安静地趴在那里。
真是好定力!比我强多了。
咻咻两声,又飞出两把银色小刀,这次旬长老动了,但是太快太快,只是眨了个眼,旬长老又趴伏在那里,而那两把银色小刀,则安静地躺在地上。
旬长老开口道,“单斌,你我都赶时间,要快,就快一点吧。凭这点手段,你觉得拿的下我吗?”
此话一出,空里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波浪的声音,“那就恭敬不如受命了。”空里的银丝线,刚才还是缓缓流动,此时却紧绷了起来,叮铃铃的小刀在线上如仙子起舞一般,两步一跳,十步一杀!
地上的旬长老已看不清踪影,只闻错落交织的刀鸣之音,不刹时,满地已是银色小刀遍地。
我不禁皱眉道,“这连旬长老的身都碰不到,怎么杀人?”
单斌似乎听到我说的话,空里那飘渺而又低沉的声音又再度传来,“天女现了,就该散花了...”
旬长老闻此,脚下使力,就想跳出来。
但那漫天的银丝线已化为网状,从空中缠压了下来,速度之快,完全超乎想象。
而且这旬长老,刚好在银线网下!这单斌,竟用银刀在作局!
旬长老看是逃不掉了,也是止了步,两手一合,将刀身整个顶在了头上。
那银丝网盖上去之后,没有停下来,接着如蚕蛹一般层层将旬长老包裹了起来。片刻间,旬长老的身影,就消失在其中。
而那银丝线,并未停止下来。外面一圈银丝线又发散开来,银线缠上天上小雨般落下银色小刀来,如雨水滴落荷叶之上。银线弯枝,带着小刀飞速旋转起来,绕着那包裹的旬长老,如花开一般绚丽。
单斌这才从空中渐渐显出了身影。
“单斌这一手,不知该夺取多少少女的芳心啊。”
旁边抚琴的兰仙子笑道,“单斌当年可是这都阳城一道风景啊。多少怀春少女要投怀送抱,他都不肯呐。说是什么自己要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面前这场景,倒是让大家都放松了起来,也随着笑侃道,“那是!单前辈当年可真是我辈楷模啊!”
“什么叫当年,现在也是好不好!”
在一旁人看来,单斌已是立于不败之地。旬长老刚才还可凭借空间来翻腾,但现在已被银线包裹,旁边根根而立的银刀,一动便可要了旬长老的性命。
不过这单斌,却未动手,反而异常谨慎地看着那一层层包裹的银线。
突然,单斌眼角一张一紧,两手如弹琴一般,疯狂动了起来。
空中缠着小刀的银线,如臂驱使,就往那网内刺去。
“这单斌要下死手了。”
异变骤起,刚才缠绕的银线突然崩散开来。其内的旬长老露出了身影,他那手里的一把双刃刀,正在极速旋转中。
“我拿我自己当诱饵,你总该出来了吧!”旬长老邪魅一笑,那飞速旋转的刀就脱飞了出去。而旬长老又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刀来,将上身袭来的小刀点下。
不过腿下的刀,终是拦不住,刹那间十几把银刀直接将旬长老的大腿,小腿洞穿了过去。
单斌那边,看到飞来的刀,两手一挥,空中银丝线就如蜘蛛吐丝,结成网状,须要将那刀捕在网上。
不过那刀势实在是太过迅猛,还未等单斌将那网支起来,刀已从单斌下身穿过。
空中顿时爆出血花,单斌一脸讶异,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腿就这么被切断了。愣愣看了看身下,再一抬头,旬长老已出现在眼前。
“万万不可!”一旁还在说笑的众人显然没料到场内竟有如此巨变,待反应过来时,旬长老一把刀已经到了单斌面前。
华温,还有那兰仙子,黄龙大师,纷纷都向空中拦去。
不过还是太迟了,等他们都落下的时候,只接到了单斌失去双腿,落下的身体。
死了?难不成就这么死了?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紧紧盯在场内单斌的身体。华温等人围在单斌周围,而旬长老落下之后,则一屁股坐在地上,鲜血直流地两腿,满面的血液,反衬那副平静的表情,仿佛刚才只是杀了一个苍蝇一样,根本不值得让人为之所动。
“死了,不用看了。”一边拿出药来往腿上敷,一边淡淡说道。
华温一脸凝重从单斌尸体上离开,兰仙子扯下自己的外丝衣,盖在了单斌的身上,黄龙大师在一旁双手合十,低头诵起经来。
华温看着旬长老道,“旬长老你...”
旬长老一笑,“我怎么了?”
华温咽了一口口水,似乎也不知该如何评判这一局,转而强颜欢笑道,“各位今天也是累了,我看我们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不送了。”
场中之人纷纷都站了起来,预感到此事麻烦大了,连忙道别后便离开了。
“走!”老七与笑歌一同说道。
我也深感如此最好。正打算起身的时候,那边的旬长老忽然道,“刚才对我出手的那位小友...扶我一程如何?”
我三人顿时脚下生了胶一样,半天都走不动。
“就当你刚才对我出手的补偿了,如何?”看到我立在原地,他又这么补了一句。
我还能说什么,将头上的汗一把抹下。转身回去道,“前辈如此抬爱,我岂能拒绝。”
“这样最好。”旬长老转而对华温城主道,“今日打搅了华城主的宴席,希望城主不要在意。”
华温脸色十分难堪,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旬长老慢走。”
旬长老颌首一下,将手搭上了我的肩膀,“那我们就告辞了。”
路过那兰仙子时,我脑子突然响起她的声音,“小兄弟那日水云间,我记得你。”
但我心里这会哪有心情理会她,也是挤出一个笑容,点头而过。
我们一行四人,出了华府的大门。
已是深夜,路上已没了行人,大街上显得空空荡荡,我又不能与老七笑歌交谈,只能闷头向前走。
走了好一会后,到了一处路口。肩上搭着的手一使劲,示意我停了下来。
于是我转头看向旬长老,老七与笑歌也从旁止步。不明所以。
旬长老一脸笑意,看着我道,“你就是前些日子杀了于秋风的那位小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