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保其实并非汝阳王察罕帖木儿的血脉,他亲生父亲是中原汉人,母亲是察罕帖木儿的的妹妹。王保保的亲生父亲死后,他才被母亲带去投奔舅父察罕帖木儿,从此寄居在察罕帖木儿府中。
只不过察罕帖木儿娶妻多年,除了赵敏外,再无所出,一开始以为是妻子的问题,又蓄养诸多姬妾,努力多年,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这才死了心,把主意打到从小看着长大的外甥身上。经过多番劝说,察罕帖木儿终于取得妹妹的同意,将外甥收为养子,而赵敏也多了一个哥哥。
这俩兄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亲厚,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关系却比别家的亲兄妹还要好。正因为如此,王保保才会在接到到赵敏的求援急信后,不顾李思齐劝诫,立即飞军驰援。
赵敏好不容易等来援兵,逼退大华兵马,终于睡了个安稳觉,但才到下半夜,便被洛阳城外爆炸声惊醒。她虽然略感惊讶,却并不慌乱,只以为是史应龙不甘失败,预留下的小股兵马乘夜作乱,以作报复。
白天里赵敏派出的探子早已回报,大华兵马一路南行,退到万安山以外,还在继续南行,越行越远。此后沿途埋伏下的探子再无发现不妥,也再无急报传回。而此时洛阳城外有十万精锐大军,又有王保保这样精通军务的统帅坐镇,就算兵营里稍有动荡,史应龙留下来的小股人马,就算再厉害,也无法造成太大损失。
“只要守好城门,等到天亮之时,史应龙的阴谋自然不攻自破。唯一可虑的地方,就是怕大哥在动荡中受伤而已。但大哥身边有大护国仁王寺的高手随身保护,又有十万大军盘桓周围,就算是史应龙这样的大高手,一时头脑发热,甘愿冒着危险入营刺杀,也绝无法得手。”赵敏抱着这样的想法,带着人手到四方城门巡守,严令部下打开城门。她担心史应龙派出高手趁机入城捣乱,因此并没有将张无忌遣城外,而是留在身边,以防万一。
但史应龙先前并非被逼撤退,而是使了“请君入瓮”之计,想的不是报复发泄,而是要将洛阳城内外的元军一网打尽。因此赵敏绕着洛阳城走了一圈,一巡守到西城门,便听到南城门那里便闹出震天阶的动静,喧闹冲天,就算隔着大半个洛阳城,也能让人感到其中的纷乱。
南城门距离西城门太远了,声音一路随风飘过来,到达之时已经只剩声势,无法辨出其中意思,但随后腾空而起的红焰,明显是大华军队独有的联络信号,赵敏和张无忌都见过多次,当下互望一眼,脸上纷纷变色。
“原来史应龙的目标是南城门,哼,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了吗?”赵敏口气虽然极为轻蔑,但在史应龙手里吃亏多次,心里早已有了阴影,她担心南城门出事,立即令那饮带着五千精锐前去支援,自己带着张无忌以及五名番僧率先赶过去。但她很快就在城道上遇到哈尔巴拉,不但得知南城门失守的坏消息,更听到与自己感情深厚的大哥被被杀的噩耗。
“为什么会是大哥?”赵敏紧咬着牙根,只觉脑门嗡嗡作响,心底的怨愤迅速高涨,终于“轰”一声化作仇恨的毒焰,哗啦啦将五脏六腑都吞噬进去,那火辣辣的痛楚几乎让她无法呼吸。此时她额头上青筋暴起,再加上扭曲抽搐的脸颊,在火光映衬之下,尤显得狰狞可怖,一个千娇百媚的倾城美女,在负面情绪支配之下,眨眼间就变成了噬人夜叉。
“南城门失守,我大哥遭遇奸细毒手,为何你还有脸逃生?”赵敏厉声喝骂着,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猛地“啪”一巴掌甩在哈尔巴拉脸上。她这一巴掌含怒而出,力道不小,一下将哈尔巴拉打得脸颊发肿,“哇”一声喷出满口鲜血,更有数枚牙齿夹杂起其中,射在城道上又当弹跳起来,啪啪作响。
哈尔巴拉自知守城不利,弄出了这样天大的篓子,也不敢出言争辩,“咔”一下跪在赵敏面前,砰砰砰猛磕头,苦声哀求道:“小将性命低贱,死不足惜,但敌人就在眼前,求公主暂息雷霆之怒,让小将以戴罪自身杀敌,求公主明鉴。”
但赵敏痛失至亲,正值愤怒的当口,又如何能听的进去?凶手此时远在南城门,她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哈尔巴拉身上,当下玉手正反开弓,啪啪啪一连十几巴掌,不断扇了过去。哈尔巴拉被打得眼前阵阵发黑,硕大的金星不断冒出,嘴里说出的话也变成哇啦哇啦呜咽之声,别说赵敏听不出其中之意,就连他自己也已无法分清。
眼见哈尔巴拉逐渐失去意识,再有几巴掌下去,恐怕要横尸当场,但他身后的元兵根本不敢去触赵敏的霉头,个个噤若寒蝉。随赵敏而来的番僧却事不关己,视若无睹。幸亏现场还有张无忌在,当下上前握住赵敏手掌,沉声道:“公主,现在不是追究哈尔巴拉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夺回城门,为小王爷报仇。”
“没错,先找到凶手为大哥报仇再说。”赵敏忽然清醒了不少,这才省起要向哈尔巴拉询问情况,喝问道:“当时情况到底如何,快如是道来!”但哈尔巴拉此时脸上血肉模糊,双目眼神涣散,已经离死不远,又哪能回答?赵敏嫌恶的一脚将他踢开,又问起后面的元兵,很快就得知了那群混入城内的奸细形貌。
“别人无法断定是谁,但那使狼牙棒和铲子的,必然是庄铮和颜垣无疑。而且城内参与作乱之人当中,有人使用一柄金刀,想必是洛阳金刀王斌,而且其他大户和百姓也参与了进来。”张无忌见赵敏心绪不稳,已经率先替她分析出来。
“管他是谁,敢害我大哥,我要让他们受尽折磨而死!无忌,我们走。”赵敏咬牙切齿,眼露凶光,向南城门飞奔而去,心里却在不断后悔,暗骂自己昨日竟然一时心软,将那些绑上城头的贱民放走了。张无忌等人忙跟在后面,继续向南城赶去。
一行人才走了没几步,忽听身后传来阵阵喊杀之声,却是西城门也发生了战斗。赵敏陡然停下脚步,“嚯”一声转回身,问道:“无忌,你可听道西城门出了什么问题?”在场诸人,以张无忌内功最为深厚,耳目最为灵敏,因此赵敏第一个便是问他。
张无忌凝神听了一下,沉着脸道:“是昆仑、华山两派高手汇合大华乱军在强攻城门。哼,一群无胆鼠辈,刚才我们在的时候,不敢现身攻城,我们一走开,立即出来作乱,真是丢人。”
“这群趋炎附势的小人,好好的朝廷正统不归顺,反倒去捧史应龙那乱贼的臭脚,只怪我当初太过心软,没在万安寺杀光他们。”赵敏张口痛骂,完全忘了是自己逼得这几个门派站到大元的对面去的。她的情绪已经被仇恨所影响,想到的全是杀杀杀,杀光所有敌人,因此说出的话也都带着杀。
“公主,如今南门、西门都有贼人作乱,我们该去哪一边?”张无忌虽然也是聪明之人,但一遇到重要之事,还是习惯性的要听赵敏的意见。经过这片刻时间的缓冲,赵敏已经恢复了几分冷静,心念疾转,飞速分析起来。
昆仑、华山等人虽然武功不错,但不懂阵战之法,西城门有阿鲁托不花镇守,又有十位大护国仁王寺的大师协助,区区武林草莽,不足为虑。倒是南城门已经陷落敌手,又有城内的乱民奸党呼应,情况更加危急,当务之急,是先夺回南城门,镇压城内的乱民党派。
赵敏想法一定,正要说话,却见西城门外忽然又是一道红焰腾空而起,仍然是大华军队独有的联络信号。而张无忌也听到些许动静,疾声道:“似乎还有其他高手加入攻城当中,阿鲁托不花已经支持不住了。”
“敌人竟然这么厉害?”赵敏脸色再变,沉吟了一下,飞速道:“无忌,你回去西城门坐镇,南城门那儿由我去处理。”张无忌犹豫道:“可庄铮等人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你一人如何是他们的对手?”赵敏冷静道:“我内功已有小成,纵然打不过庄铮等人,想要自保却绰绰有余。而且还有大护国仁王寺的五位金刚上师随我一同前往,格杀庄铮不过易如反掌。”
“绍敏驸马不必担心,有本座几人在,除非是武当山的张真人亲至,否则绝无法人能伤到公主分毫。”一名胡子花白的番僧淡然而道,语气里却露出强大的自信,其他四名番僧也脸露微笑,点头不已。
这五人是大护国仁王寺的护寺金刚,论身份,是王保保身边“十八金刚”的师伯辈,论武功,是赵敏这次请到的番僧中武功最高的几人。而且他们精擅并体连功之法,多年来只在大护国仁王寺内苦修,一旦联手,武林中还真找不出几个对手。若是真要生死相搏,恐怕张无忌也不是对手。
张无忌经赵敏点醒,这才稍微放心,但还是叮嘱道:“公主,我帮阿鲁托不花守住西城门后,立即赶去南门支援,你自己要小心一点,千万别被乱贼伤到了。”赵敏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心中的悲痛却减轻了些许,眼中柔情忽现,轻声道:“你也要小心。”张无忌感到她眼中的情意,也是凝神回望。
只是时间紧迫,已经不容两人卿卿我我,赵敏毅然转身,带着五名番僧率先离去。张无忌也展开身法,闪电般向西城门驰去,两人分头行事,各奔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