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饮冰看着受伤的言锡,把他自己草草包扎的衣服解开,再脱了他的上衣查看伤势。还好没有刺的太深,只是伤口大了点,看起来比较吓人罢了。
箫饮冰为他换了衣服,宁欣为言锡擦去伤口的血迹,上了药,重新包扎起来,他看起来状况很不好。伤口有丝丝血迹渗出来,还有之前和宗清扬打斗留下来的旧伤,也一并复发了,本来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这时也开始渗出血迹。不得已,宁欣只能为他的伤口重新上药。
箫饮冰也开始认真打量这个少年,他和他年纪相仿,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言锡是个被他父亲和贤王扶起来的傀儡。要实权没实权,要能力没能力。
可是现在看来,他并不是所有人眼中的那个样子。拖着伤把他从大牢里救出来,现在又为了救他父亲受伤。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也确确实实是他们父子的恩人,况且受了这样的伤还能把他从牢里救出来,他的能力也绝非泛泛之辈。
平心而论,他一路走来都是顺风顺水,所以他无所畏惧。而言锡真的是被命运作弄,一直都谨小慎微的活着,活在流言里,活在别人的掌控里,明明有实力却要韬光养晦。既然现在他们两个到了差不多的境地,那还是相互扶持吧,等他好差不多他们就往金城去,箫饮冰转身离开,去准备回金城的各项事宜。
现在整个房间又只剩下言锡和宁欣,宁欣守着言锡怕他又发烧。所幸那些看守誉王的护卫并不是宗清扬那样的绝顶高手,言锡只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
昏迷中的言锡感觉自己处在一片白雾之中,周遭的一切都静止,毫无生息的。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停的有小刀在割着一般的疼着,仿佛有人说话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明明没什么本事,还想着带领魏国走向辉煌,痴人说梦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样想的底气,一个孤儿能够被人拉着登上王位已经不错了,还想着扩张魏国的领土”“我就说嘛,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瞧瞧他现在这幅鬼样子,啧啧啧。”
这些声音很杂很乱,在他的脑海里充斥着。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也知道有太多的人并不看好他,但是此刻的他已然没了反驳的力气,只能任由疼痛凌迟他的**,那些讥笑嘲讽撕扯他的灵魂,他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自己就这样泡在这可以接触的疼痛里,外面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管了。言锡觉得自己甚至笑了,他为之付出,为之奋斗的不曾帮助他什么,反而回过头来讥笑他,真是可笑。
宁欣看着言锡一动不动,甚至扬起了嘴角,但是一滴泪,却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宁欣凑过去想听他说了什么,言锡的声音低哑:“阿娘,我疼。”
宁欣没太听清,在她的耳朵里听成了“阿宁,我疼。”宁欣有些汗颜,还有些心疼,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自己也不过是跟着他照顾没几天,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在梦里都喊着自己。
鸡叫了三遍,已经是破晓时分了。宁欣在言锡的耳边轻轻说道:“别叫我阿宁了,我叫宁欣。”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反正就当自己已经告诉他了吧。
言锡的意识已经恢复了,鸡叫三遍,天已经破晓,那些折磨他的疼痛已经消失了,他只是眼皮很沉,他听到那个姑娘在他耳边那句话了,宁欣,他还是觉得阿宁叫起来比较顺口。
宁欣守了他一夜也有些累了,眼睛越来越沉,就趴在言锡身边睡着了。言锡睁开眼睛就看到宁欣睡着的样子,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小丫头如今安安静静的守着他睡着了,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温暖,有些新奇。
就像是黑暗的心房里突然照进来一束光,干涸的盐碱地突然开出来一朵花。他觉得这个人可能就是为他而生的,带他来感受这世间的温暖与美好的。
言锡起身,把宁欣抱了起来放到榻上,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外间是箫饮冰在等着他,箫饮冰在看到从里间走出来的言锡愣住了。
昨晚他是亲眼看着言锡受了伤的,那样重的伤,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就起来了。言锡把箫饮冰的震惊收入眼底,他并不想向他解释什么。
箫饮冰看着言锡并没有向他多说什么的意思,便开口对着言锡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回金城?”言锡从怀里掏出来誉王给的那块东西对箫饮冰道:“这是你父亲让我给你的。”
箫饮冰接过来,打开布包,是金城调动三军的印鉴。父亲让言锡把这个东西交给他,只能说明他是真的逃不出玉都了,金城的军队父亲交给他管了。
箫饮冰感觉自己有些茫然无措,他觉得自己在牢里呆了不过几个月,世事竟然变迁到了这样的境地。他这就是要扛起萧家的兴亡了吗?
言锡看着箫饮冰出神的样子,也没准备打扰他,是说了句:“等到阿宁醒来了,我们就往金城出发。”箫饮冰现在难以摸清言锡,这两天和言锡的相处,打破了他对言锡从前的认知。
他一点也不像是个会安生听话的傀儡君王,最让他震惊的还是他的身体,明明昨天受了那样重的伤,今天居然还能照常活动。
另一边的晋显允在回玉都的途中听到了箫饮冰逃走还有誉王也差点逃走的消息也是颇为震惊,箫饮冰被关押的太久,以至于他都快要忘了这个人了。而誉王也是在箫饮冰逃跑后迟敬虞安排了禁卫去多加看管的,没想到已经这个时候这两个人还能翻出水花来。
晋显允闻到了一股危机的味道,他这一路和言锡交手能感受到这两个人的异动和言锡脱不了干系。只是想不明白,言锡明明已经被师姐刺伤了,怎么这么快就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