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欣折回来的时候看见连桑对着那几颗小小的东西发呆,上前问道:“这些个是什么东西啊?”
连桑看了看,并不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和普通的香料没什么特别的,便吩咐宁欣让宫里的御医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御医来的很快,把这几块香料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立刻跪了下来,对着连桑问道:“娘娘这东西是从何处得来的?”
连桑看着御医这惊慌的样子,心里也惊了一下,李嬷嬷是太后奶娘,她能藏什么东西让这御医吓成这样。连桑对着御医说道:“大人且先起来,你先说这是什么东西吧。”
御医看着连桑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擦了擦额头上吓出的汗道:“娘娘这东西是宫中禁品,是一些个妃嫔用来混在香炉里和其他的香料一起燃烧为房事助兴的暖情香,娘娘这里怎么会有这种污秽之物,还是销毁了比较好。”
连桑听明白这东西的用途后,心里觉得恶心了。本以为太后好歹执政这些年,格局谋略定然和后宅妇人不同,没想到竟然身在皇家用这种腌臜污秽的东西。
连桑对那御医说道:“此事本宫自会定夺,你且回去安心做事,莫要把此事宣扬出去。”说罢,摆了摆手让宁欣送那御医离开。
宁欣也忍不住的叹气,看起来富丽堂皇的皇家宫室,里面藏着这样见不得光的下作算计,也不知道娘娘当初嫁给皇上是幸还是不幸了。
宁欣折回连桑呆的正殿,那几粒香料已经被收了起来,连桑又在看书了。宁欣看着连桑波澜不惊的样子道:“娘娘如今的心思,奴婢是越发的看不透了。”
连桑放下书道:“这里不比从前在金陵,所以我心里对这些事情的发生已经有准备了,只是没想到太后居然会用这样龌龊的手段。”
宁欣拿起扇子继续为连桑扇着风问道:“那娘娘可有什么应对的法子?”连桑看着那瑞兽香炉里升起的丝丝凉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椅子里道:“不急,现在还不是用着香料的时节,太后就算再心急,这宫里的男人不去慈宁宫,也不到熏香的季节,她这些东西就是废物,反而,会为她招来祸患。”宁欣看着连桑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放下了心。
慈宁宫里,李嬷嬷对着太后道:“那批新来的宫女里面,那个管事的,看起来像是特意得了皇后的命来监视慈宁宫的,太后娘娘可有法子支开她吗?”
太后这些日子准备着和连桑好好的斗一场,对于这个小宫女,太后倒有些不好下手,便道:“你多注意些,别让她再去你的住处了。现在特殊时期,她离我们近了,怕她会听到些什么,她也不能在慈宁宫乱窜,免得看到了什么。你看着给她安排些事情做,别让她得闲就好。”李嬷嬷点头应下了。
春樱对着李嬷嬷突然变着法的安排她做事而头痛不已,那些跟着她一同进了慈宁宫的人看着春樱忙乱,也没有帮她的意思,一个个都笑着看热闹。
但春樱也看得开,能让李嬷嬷那般凿出个暗格藏着的东西,必定是见不得人的,她在皇后娘娘那边立了功,在这没几日待的慈宁宫吃点苦头也没什么好怕的。抱着这样的想法,春樱便安下心来在慈宁宫待着了。
偏殿的南怀钰冷眼看着周围发生的事情,她能察觉到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譬如姑姑,从前是把她当个听话会逗趣的宠物一样宠着,现在她落魄了,便想着把她当做一个翻身的棋子。
南怀钰终究还是南怀钰,即便是被送去普安寺修行过,内心也终究还是磨不去傲骨,她可以不择手段的去利用算计别人,但是绝不允许自己成为旁人的棋子。
现在南怀钰不知道太后心中所想,只知道太后一定在打自己的主意,自己身份尴尬,入宫之后并不适合走动。她是真的猜不到太后心中是怎么想的,便也按下性子,静观其变。
估计凤藻宫那位也是碍于身份,所以也只是给慈宁宫拨了些个宫人来看住太后,也感谢皇后拨来的这些人,免得她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了。
这一天过得也极快,很快便日头下沉,万籁俱寂,又到了连桑和晋显允独处的时间。连桑把脚泡在御花园的镜湖里,晋显允蹲在她身边陪着她。
连桑对着晋显允絮絮的说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说道太后身边有人藏着那样的药的时候,连桑问道:“若是有一日,我做的事情会伤害皇家的尊严与体面,你还会站在我这一边吗?”
晋显允看着她未施粉黛的脸,宛如枝头还未长开的梅子一般,有几分青涩的味道,但是她的眼睛,却在这个时候笼着一团雾气,和青涩的面庞形成鲜明的比对,让他看不真切。
他把连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轻轻的摩挲着,说道:“这世间哪里来的体面与尊严呢?若是为了照顾这些要我在意的人受委屈,我宁可不要。我也相信你是进退有度的,只要是你做的选择,总不会偏的太多,我愿意站在你这边。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一直在你身后的。”
连桑得到这样肯定的回答,便放下了心来。就算她在别人面前再怎么镇定自若,也免不了会在心里对自己的决定有些摇摆不定,现在有晋显允这样一座天下最大的靠山站在身后,那她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做了。
连桑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晋显允看着她眼里的雾气散去了一般,那漂亮的眼眸重新亮了起来。晋显允很喜欢连桑的眼睛,是她整张脸上的点睛之笔,笑起来的时候弯起来,仿佛装进了世间的所有美好。
晋显允看着天色也不早了,现在夜里早已经不似前些日子剩下的时候那样酷热了。他怕连桑在水里泡脚泡久了会着凉,便把她一把抱了起来,带着她往凤藻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