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宋知虞想起自己来看雪娘的缘由,又见雪娘将右手一直藏在棉被里,便准备掀起被子看看雪娘的伤口究竟如何。
没想到雪娘竟然抛开宋知虞的手!人还特意往里靠了靠,显然是不想让宋知虞看见。
但雪娘越是如此,宋知虞心里就越是着急。
雪娘如此抗拒,究竟是被碳火烫的有多重?枫茉那小丫头竟然还说雪娘伤的不严重,这两人是不是联合起来骗自己?
宋知虞觉得现在非看不可了!
“雪娘,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宋知虞又往前进了一步。
“没什么可看的,就一点烫伤,你不用担心。”雪娘又再次拦下了宋知虞的手。
这一来一去,宋知虞更觉得雪娘伤势严重了,如果现在自己不亲眼看看,那她这一天都将无法心安。
宋知虞一把将雪娘的棉被拉下,这样可总算见着雪娘的右手。
雪娘的伤口确实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手背上少了一块皮。
可是……这伤口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
宋知虞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忽然惊人的发现,雪娘伤口的位置竟与昨晚那红衣女子被血妖腐蚀出的伤口位置相同!
但略微不同的地方,是雪娘的伤口似乎又要比那红衣女子的伤口大些。
可昨晚那兵荒马乱的,宋知虞又没那走马观碑的功夫,记得不真切就更加不敢枉自揣测了。
但雪娘这伤口的状态似乎又与一般的烫伤不同,按理说雪娘是昨晚才被碳火烫伤,怎么伤口里就已经出现了腐肉?
难道雪娘制香还用的上绿矾油?
可在西蜀时,宋知虞见过那些炼丹失败被绿矾油所伤的术士。凡被绿矾油所伤者,伤口必是化脓腐烂,呈黑色皱褶状。
可雪娘的伤口与之相比,似乎又太浅表了些。
说到底,宋知虞还是觉得雪娘的伤口,与昨晚那红衣女子被血妖腐蚀的伤口相似……
可雪娘怎么可能会碰上血妖呢?
宋知虞自嘲的摇头笑笑,自己素来不喜宋夫人的忧思过重,可现在自己竟然得了宋夫人这敏感多疑的真传。
雪娘应该真是被碳火一不小心给烫伤的吧,只是伤口比平常人略微深了一些而已。
她举起雪娘的右手,移到嘴巴轻轻吹了吹。
宋知虞心疼的皱眉,问道:“雪娘,你伤口现在一定很疼吧?”
雪娘却只是笑,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受伤的并不是她的手。
雪娘眉眼弯弯,道:“你一吹就不疼了。”
宋知虞正想说雪娘撒谎,枫茉却已带着郎中进到屋来。
宋知虞心想:这王喜平时虽然爱打自己的小报告,但这办事倒确实麻利,只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就请来了郎中。想来路上必是飞奔不停,事后自己定要将这一干人等好好赏赐一番。
宋知虞从雪娘的床边起身,为郎中让出位置。
她朝郎中见礼道:“烦请先生为这位娘子好好诊治。”
“小姐严重了,这是我应该的。”
郎中将药箱放下,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他先是检查了雪娘右手的伤口,回话说并无大碍,而后又为雪娘诊脉。
但郎中的眉头却在不知不觉间紧紧皱了起来,看到郎中的脸色,宋知虞不禁又开始揪心。
“先生,情况如何?”宋知虞忍不住询问。
郎中一脸疑惑的放下为雪娘诊脉的手,回道:
“应该是老夫医术不精吧,我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脉象。”
宋知虞忙问:“先生此话何意?”
郎中缓缓解释道:“这位娘子,心肺脉不浮反沉,肾脉不沉反浮,肝脾脉左右跳动,时而摸得着,时而又摸不着。实在是……闻所未闻啊!”
说完,郎中不禁懊恼的摇起了头,悔恨自己医术浅薄。
宋知虞听到这话,脸色也不由发白,难道雪娘有何隐疾而这位郎中诊断不出?
雪娘笑了笑,插话道:“郎中先生,我身体没有问题,我现在的感觉也很好。我只是这手受了点外伤,您给我开点烫伤药就可以了。”
郎中听闻此言,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好的,既然娘子感觉身心舒畅,那想来只是我医术不佳,不够见多识广。故而,今日碰到娘子这般脉象奇特的人便露了怯,让各位见笑了。”
郎中又转过头,从药箱里拿出一罐烫伤膏。
“方才贵府管事到我药铺请诊时,说府上有人烫伤。我便将铺子里的几种烫伤膏各带了一罐来,娘子的伤用这罐正好。”
宋知虞从郎中手里接过,向其致谢。
枫茉将郎中送出门后,宋知虞又坐回床边为雪娘细致敷药。
“希望这烫伤膏敷上之后,雪娘的伤能赶快好”。
雪娘宠溺地摸着宋知虞的脸,笑道:“我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你放心。”
……
镇远将军府的园子,是每当来客造访,必定夸赞的地方。
宋将军本来是个不懂山水情趣的人,可在府里住了一个多月之后,竟也生出了几分闲情。
花园的六角凉亭里,宋将军斟好一盏茶递到宋夫人面前。
“夫人,这是为夫新沏的茉莉花茶,请品鉴。”
宋夫人浅笑着端起茶盏,移至鼻尖轻嗅,花香沁脾。
“好茶。”
宋夫人夸赞一句后,轻抿一口润湿唇齿。
“巍郎的手艺渐长,这壶茉莉花茶泡的极好。”
听见宋夫人捧场,宋将军乐的哈哈大笑。
“夫人谬赞了,但只要你喜欢喝,我随时随地都给你泡?”
宋夫人听闻此言莞尔一笑,抬眼却看见王喜正朝这边小跑而来。
“什么事让你急匆匆的?”宋夫人放下茶盏问道。
王喜上前见礼,道:“禀将军和夫人,是太子殿下来了,还带了一大车补品,正等候在大门外。
小人原本已经以将军身体不适闭门养病为由拒绝了,但太子殿下说之前来了两次都没见着,这次带了许多补品,一定要亲自告知将军如何用药。”
一听王喜的话,宋将军就皱起了眉头,他小声嘟囔道:“太子殿下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