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望着宋知虞的眼睛,满眸都是宠溺,“我怎么过的都不重要,总之,我现在是见着了你,你又给我续了命。”
沈持抵在宋知虞的额头,两人鼻息可闻,“婉婉,别离开我了,好不好?”
沈持见宋知虞没有说话,又补道:“就算是与父皇乃至北梁决裂,我也一定誓死保护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沈持比几个月前还要温柔许多,宋知虞觉得沈持肯定知道自己就是无法抗拒他这样细致入微的温柔,何况还是分别这么几个月之后。
可是沈易书小傻蛋啊,若是没有了北梁,没有了瑞王的身份,你又怎么保护你自己?
宋知虞几乎是在瞬间下定了决心,“好,你在西蜀的这段时间,我会时常陪着你。但,也不至于要你和皇家决裂。”
沈持欣喜不已,他乐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只要你在,我就一辈子都呆在西蜀戍边,再也不回京城那个糟心的地方去。”
诺言无论最后实现与否,在沈持说出口的刹那,宋知虞都全心全意的相信它会永恒。
宋知虞干巴巴的笑了笑,没再多说,她抬起铲子,“挖吧,多挖点咱们早些回去。”
“好好好,赶紧挖。”
沈持又夺过宋知虞手中的铲子,双管齐下,“你去旁边坐着,这种活还是我来的好。”
……
当两人回归队伍时,北梁的将士们已经在护城河边洗好炊具燃起篝火。
做饭虽然宋知虞一直都会,可若是要做这么多人的分量,到底是个不擅长的门外汉,于是她放下乾坤锦囊后,便任由那些将士去了。
沈持捧着一把洗好的野莓果来到宋知虞身旁,“先吃点东西垫垫吧?”
宋知虞抬手接过,小口小口的品尝起来。
沈持顺势坐到宋知虞一侧,他回头望了眼废城,“没想到雪山深处还藏着这样一座城。”
宋知虞揉捏着手中的野莓果,“最神奇的不应该是雪山竟然还能生长这么多喜温喜湿的农作物吗?”
沈持毫无经验,“蔬果不是只要有土就能长么?”
宋知虞噗呲一笑,“的确是有土就能长,但是也要按季节啊。”
宋知虞吞下整颗野莓果,“可这里的蔬果似乎并不分季节,全都混在一起野蛮生长。而且,易书你没感觉么?这座城里的温度,似乎要比洞口高出许多。”
沈持环视一周,打量着那些脱去上衣的将士。虽说生火做饭确实会热,但是这样的寒冬季节,怎么也达不到汗流浃背的地步吧?而且,他们现在所处的山洞是位于雪山之顶,外面全是皑皑白雪,洞内怎会热成这样?
“这座城的确有些古怪。”沈持指向洞口落下的那块巨石,“那个机关设计的也很精巧,我们刚要踏足,它便不偏不倚的落了下来,还放出瘴气将我们迷晕。”
沈持凝视着宋知虞宠溺一笑,“若不是你,我们怕是都要死在这里了。”
“但……”沈持又转折道,“你施法就能轻易进来,并且顺着护城河的水流也能找到新出口,设计者似乎并不是真的想将我们置于死地。这里也不像是出自西狄人的手笔。婉婉,你可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宋知虞回首望着那座废城,“这座城里若隐若现的涌动着法力,但气息很弱,时而感觉的到,时而又感觉不到。应该是这座城荒废已久,无人打理的缘故。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座城在设计之初,一定是依靠法力运行的,现在城中也有残留的结界,所以这些农作物才能不分时节的生长。”
沈持盯着宋知虞,嘴角笑意不减,“洞口的那些设计,貌似只是为了吓跑入侵者。”
宋知虞回道:“既然你说是西狄人故意引你们来此,那他们可能之前就进来过了,但是又识不破这些法术伎俩,便将此地当做了一个可怕的存在。”
“别说是他们,就是连我这学过一下玄门道法的人,也差点被这些虚招蒙了眼。”沈持又将野莓果往宋知虞面前递近了些,“你再吃点吧?”
宋知虞笑着摇了摇头。
沈持见宋知虞仍旧好奇,便又说道:“也不知这座城最初是住的什么人?”
宋知虞望着废城出神,“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里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熟悉?”沈持反问。
宋知虞转过头正要回答,却又瞧见一名很眼熟的士兵,捧着一钵煮好的芋头朝这里走过来。
士兵半跪在两人身前,“殿下,小姐,简单吃些芋头抵抵吧?”
宋知虞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顿时百感交集,“你是爹爹的部下?你认出我了?”
士兵惆怅笑道:“我们都认出小姐了。其实在小姐第一次救我们的时候,大伙儿就觉得眼熟,可小姐蒙着面,大伙儿也不敢随便下决定。直到刚刚有了瑞王殿下的确认……”
宋知虞自嘲笑道:“我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
那士兵以为宋知虞是不想和大伙儿相认,便解释道:“大家都很想念小姐的,小姐不必多心。”
“你们没听说传闻吗?”宋知虞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士兵瞬间明白过来,叹息道:“大伙都很惋惜你们一家的遭遇,但小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就算真是什么涂山狐族,那也是个一等一的好妖精,怎么说也比某些虚伪的人要好千万倍。”
沈持瞧着宋知虞的眼泪在眼眶打转,便介入二人的对话,对士兵说道:“芋头你放下就好。”
士兵识趣,“属下告退。”
待那人转身后,沈持将宋知虞搂入怀中,问:“现在还要说什么人妖殊途吗?”
“我真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态度。”
宋知虞抹干溢出眼眶的泪珠,“以前我在西蜀的时候,就经常跟着他们外出巡逻,如今的场景仍旧相似,现实却早已物是人非。”
沈持下意识的想接句“世事无常”,但话刚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他本意是想安慰宋知虞,却又觉得造成宋知虞如今遭遇的正是自己的父皇,自己作为元正皇帝的儿子,在这些事情上,怎么安慰都显无力。宋知虞能不厌恶自己,对沈持而言,便已经是一件大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