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玄法天师慌张起来,“又炼什么邪功走火入魔了?你给我清醒清醒,你……”
然而,玄法天师的责备却永远也无法说出口了。
一把匕首不偏不倚恰好贯穿他的心脏,从他身体里喷出的血,染红了清风的脸。血液源源不断的顺着匕首,从清风手间流下。
一旁的屋脊上,闻止优哉游哉的甩着蛇尾,他邪魅笑道:“没想吧?你竟然会是这样的下场。”
闻止打了个响指,清风双眸间的绿光开始慢慢消失,待他意识恢复,看见的第一幕便是没了气息的玄法天师跪倒在自己身前。
清风难以置信的松开匕首,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几近癫狂。
“不,不,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师父,没有杀小舅!不是我!”
清风转身往城外跑去,逃离现场。闻止本想再多欣赏一会儿眼前的美景,却又远远瞧见沈持和初阳正在屋檐上飞奔。
“真是败兴!”
为免被沈持发现,闻止抬手一挥,撤离此地。
沈持老远便看见玄法天师跪在长街中央,他心生疑窦,“这老头怎么不逃了?”
初阳嗅到了一股血腥味,眉头紧皱道:“牛鼻子内伤虽重,但方才并没有留这么多血啊……”
闻言,沈持心中一紧,有个不好的猜测在他脑海里萌生。他脚踏屋脊,直直飞了过去。
刚一落地,沈持便看到玄法天师的血犹如涓涓细流般,形成一道密布的河网,染红了他身下的青砖。
沈持唯恐玄法天师诡计多端,拔剑戒备着绕到正面。
只见一把玄铁匕首,已经尽数没入玄法天师的心脏,刀锋甚利,一刀毙命。
“咱们还没出手,就有人替我们先解决了?”初阳讶异不已,“谁这么侠心道肠?”
沈持蹲下打量起玄法天师胸前的匕首,“是我们北梁的铸造工艺,刀柄上镶嵌有一块绿宝石,这把匕首的主人应该非富即贵。”
初阳见匕首工艺考究,杵着下巴思索道:“玄法天师内伤虽重,但不至于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还不拼命抵抗,可这周围却没有一丝斗法的痕迹,就算是月姬和小丫头想不过,后面又绕道回来灭口,那也不可能一点法术都不用的就从正面直接杀到玄法天师身前。而且,能用得起这种匕首的人非富即贵,西蜀常年战乱,能使用的人应该少之又少。”
沈持接着说道:“师父分析的很在理。除此之外,西蜀因为战乱盛产火药,就算是打造兵器,为了尽快补给军队,也较为粗糙。可这把匕首如此精美,且磨损不多,感觉是刚从外地购回的。”
“刚购回的?”初阳很是惊喜,“那咱们现在就去查各个关卡的检查记录,看看是谁最近购置了这样的匕首。”
“查是查不到的,若是从黑市购进,不会有线索。”沈持看似扑灭了希望。
初阳犯起糊涂,“最想杀他的人,不就是咱们和小丫头么?可我们都没动手,谁还有这杀人动机?”
沈持撑着膝盖缓缓起身,与初阳对视道:“师父跳出固有思维,我们另辟蹊径想想。玄法天师老奸巨猾,谁能让他如此信任,直接放下防备让其近身?”
初阳恍然大悟,连连指着沈持惊道:“玄法道!是玄法道的人!”
初阳难免又有些唏嘘,“啧啧啧,枉他玄法天师聪明一世,最后却叫自己的弟子给坑害了。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沈持又接着说道:“而且杀玄法天师的这个人,还不是一般的玄法道弟子。一定是时常跟在玄法天师身边,让他习惯成自然完全信任的徒弟。”
“师父。”沈持轻声唤道,“今日我们进城的时候,你不是说感受不到清风的法力,反而还捕捉到一丝魔气吗?”
“你怀疑清风?”
初阳略微有些惊讶,“清风身上的气息确实不稳,有走火入魔的趋向。可但凡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清风是玄法天师最疼爱的弟子。放眼北梁所有的玄法道,我敢说没有一人能抵过清风在玄法天师心中的分量。玄法天师就算是被自己的徒弟坑害,但这人又怎可能是清风呢?放开清风法力低微不论,就连小云扬也不止一次的提起过,说清风在玄法观时常被师兄弟欺负。怎么看也是玄法天师活着,使他获得的好处更多啊……”
沈持瘪着嘴摇了摇头,“可玄法天师对清风严厉,师兄弟也时常欺辱他。他不敢忤逆玄法天师,也没有能力反击师兄弟。一直处于压抑状态的人,是很容易发生扭曲的。”
初阳反复琢磨沈持的话,回道:“你说的有道理。可咱们就算怀疑清风,或者确定玄法天师就是清风所杀,对咱们也没什么作用。清风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连你都能轻松解决。”
沈持皱着眉头瞥了眼初阳,他这师父的话,怎么感觉听起来不太顺耳呢?
初阳又继续道:“反正玄法天师是死了,咱们之所以追出来就是为了杀他,现在有人替我们解决这个麻烦,而且咱们手上也没沾染任何污血,这是好事啊!”
初阳将手架到沈持肩膀上,“走,回去和小云扬一起庆祝一下。”
沈持却将初阳的手扒了下来,他满脸愁色道:“就是因为如此,我心里才忐忑不已。我总觉得……这样太过容易,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有什么?”初阳扬起下巴,“我徒弟是北梁瑞王,谁敢动你一根汗毛?”
初阳又恢复一贯的嬉皮笑脸,“何况,这不是还有师父吗?天塌下来,有师父顶着。”
沈持忍俊不禁,好歹松下一口气,“罢了,先找人来把这个老道士的尸体收了吧,早些拉出去埋了算完。”
初阳架着沈持转身往行宫走,“你多年夙愿得偿,怎么也得高兴高兴才是。”
沈持与初阳对视笑道:“师父想怎么高兴?我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