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皇上给您的两颗忘川丹,您都照办了吗?”
郁芷在浴缸里泡澡,一叫薛嬷嬷的宫女用木瓢舀出水来,浇灌在郁芷的肌肤,时时提醒着郁芷。这是南皇给她安排的任务,一颗分给琮柯,一颗分给郁芷。
眼前这个看起来表情谨慎的宫女便是监督者,她听这话,悄然浅笑:“父皇给本公主的丹药只不过是担心今后灵都的安微。那薛嬷嬷是担心我呢,还是担心你自己啊?”
“自然是为了公主着想。”
郁芷掠过花瓣,起身穿好睡衣,捋了捋紧贴肌肤的长发,说道:“这就好。对了,我一直习惯用兰花泡澡,今日换成牡丹花,香味太过浓郁,闻着是不舒服的。兰花那一阵一怔的幽香,我甚是欢喜,下次记住了。”
“诺。”
薛嬷嬷低头应着,前去为郁芷铺床。轻纱伴着洁脚,光滑识趣,坐在床上自个儿拉上床帘。
她轻侧着身子,直说道:“我一将死之人,何必在意这么多呢,就让那一段美好的回忆存在我的脑海中吧,你回去如实告诉父皇便是。”
“诺。”
郁芷透过纱帘,看着房门关闭,一滴泪水立刻滑过脸颊。她不知何时睡着,模模糊糊的一束光射入双眼。
宫女们给她端上很多东西,有光鲜亮丽的绫罗绸缎,有历经千年的胭脂水粉,有色味俱佳的美味佳肴
她迅速起身洗漱整理衣物,她问道:“离封印远邦之力的时辰还有多久?”
“回公主,还剩五个时辰。”宫女们边为她打理妆容发型,边说道。
她装作一脸无所谓的笑着,叫宫女们停手,急忙说道:“哎!等等,一个将死之人是不怕变胖的,让我先吃掉那些东西,你们再给我上妆。”
宫女们停手给她端上,她看着桌上的美味,大口大口地吃着各种鸡腿肉肉。口中的食物还未下咽,她又肯下一口,搞得自己满嘴都是油,两边鼓鼓的脸颊像气球一样,似乎要爆炸了一样。
皇后站在外面看着郁芷的吃相,悄悄地抹着眼角的泪水。郁芷看见她时,她早已转身离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桌上的盘子堆了一堆又一堆。她吃完,豪放大气的拿起手巾把自己的嘴角的残油揩得干干净净。
“来吧,帮老娘画得好看一点!死也要死得惊艳!”
“诺。”
妆容弄好,便已倾城国色。她眼前摆着十几套款式不一的衣裳。纱巾的,丝绸的,纯棉的,边丝的。
“布料都很好,可是这款式都太千篇一律了,完全没有独一无二的感觉。”宫女们忙里忙外,进进出出,就这么点选衣时间便用了两个时辰。
“公主,这是最后一件了。”一旁的宫女气喘吁吁的撑在衣杆上说道。
“都完了吗?好歹是个皇宫,怎么这么少。我得把接下来的三个时辰混过来啊!这样吧,你们都把之前的全部拿上来,我一件一件的试!”
她插着腰对宫女们怒气冲冲,语气愈发变得快速。
“公主,那这件怎么样?”
一声熟悉音调映入郁芷耳畔,郁芷眼神瞟向门边。
一件纯白色婚纱印入眼帘,蓬松秀丽的裙摆实着诱人。腰间的红色丝线条带甚是显眼,魅力十足。
“这可是最后一件了哦。”女子细嫩纤细的手指上暗藏明显的水泡,但她的脸藏在蓬松的裙摆之下。
郁芷走进它,眼睛都发亮了。她只觉自己像是飘起来一样,不知不觉的伸手去抚摸它。一针一线都是万般细腻。
她问道:“有头纱吗?”
那姑娘冒出头来,微笑着对郁芷说道:“不仅有头纱,还有高跟鞋哦。”
宫女们都纷纷前来拿这套衣服小心放下。
“每音!”郁芷忍了半天的眼泪终得爆发。
她向前去给每音一个拥抱,抽泣的说道:“哦,我的姐妹,我都快要死了你才来看我,呜呜呜。给我送婚纱干嘛,到时候我的血会将它染红的,那不就是红嫁衣了吗?”
“郁芷,我前个月刚到灵都,现在民心惶惶,我这挑灯夜战的按照琮柯的模板做出这套衣物。”每音哭着说道。
“琮柯?”
“对啊,还有一套叫‘西装’的衣服呢。”
郁芷拿起每音手上的收纳袋,从中拿出那套西装,想象着琮柯穿上去的样子,泪流满面。
她吩咐道:“薛嬷嬷,我死后记得把它烧给我,我会在阴曹地府等她来找我,我会亲自看着他穿上它。”
“郁芷,是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不见琮柯?”每音东张西望。
郁芷擦干泪水,笑着说道:“他不会再记起我了,这正是我所希望的,免得我死后留他一人在世间悲伤。”
说完,宫女们准备给她穿上,可她没管宫女们。瞬间移动接近婚纱,立刻便穿上了那套婚纱,犹如仙女一般。
她叫每音给她别上头纱,自己穿上高跟鞋,整个人立刻气质值爆升。
这时屋内留下阴影,她转脸望去,是顾城怜。她激动前去抱住他,说道:“凤凰爷爷,郁芷再也不是小姑娘了。”
她启程石千梯,于是与每顾二人告别,见顾城怜牵着每音的手,他之前揪着的心,也算得上放开了。
一路上,宫女们都纷纷问她:“公主要不要披风?”
“呵呵,本公主是至高无上的七色花出生之人,吸收了七色花的所有灵力,这点冷无所谓。”郁芷坦然。
她一度再细看这宫墙大院,别了自己的寝宫,别了昔日美好的回忆,一路上想了许多。她大声唱着那首“桥边姑娘”,嘴角时不时扬起笑容,锁骨上的蝴蝶胎记变成了黑色。
今日的石千梯很热闹,各地各级的文官武官都来为她送行。
她下骄徐徐前来,天心跑到她跟前,喊道:“姐姐,你还好吧?”
“自然是。”她大方微笑道。
“哥哥好像真的忘了你了。”
她也道:“自然是。”
天心走在她身旁,手提衣袖悄悄抹泪,所以人脸上都洋溢这悲伤,独有琮柯面无表情。郁芷向皇帝皇后行礼,随后起身走向琮柯。
“皇兄,还记得酒儿吗?”她杵在他身旁,微笑着问道。
他点头:“皇兄记得酒儿。”
“那哥哥说今日酒儿美吗?”
“美。”
只为听这一句,她抱住琮柯时,只停顿了两秒便放开手。起身前去那延至天边的石千梯,她提起裙摆,再也不回头。
刹那间。
“且慢!”
一声音响彻云霄,郁芷顿时像是机器卡住一般停顿,猛地回头,一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