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李该是坏人吗？他府里好多血气，我闻着不舒服。”行至破庙前，华烟天真地问净愿。
“李将军带兵保护淮富城不被流寇乱民侵犯，收纳北方难民，你说，他是坏人吗？”
“嗯……好像不坏。可是，可是他纵容义子强抢民女，不明是非，赶难民出城，他就是不对！”
净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低头见华烟攥着他的衣袖，便道：“此间不在将军府，你可以松手了。”
“不要，跟在你身边我才安心。”
“贫僧曾告诉过你……”
“好啦，我松手。”见净愿又要说教，华烟爽快地放手，蹦蹦跳跳地走到前方，回头对净愿做了个鬼脸。
“不让我牵，你的钵我就不还你了。”
“阿弥陀佛。”
破庙的难民们已经散去七七八八，净愿抬头看了下天色，已接近酉时，难民们不是被赶出城外，就是被捉去了兵营。
“他们都走了啊。”华烟走进破庙，里面已经没人了。
两人将剩下的干粮吃下饱肚，便收拾起破庙。
“小和尚，来，你睡这里。”华烟特意寻了一避风处为净愿用干草铺好地铺，朝他招手唤道。
“贫僧打坐即可。”
“哪有人不睡觉的啊？”华烟嘟囔了一句，走过去强制地将他拉到干草上坐下。
“我是妖怪，晚上是要修炼的，不用睡觉。你安心睡吧，我守着你。”
“……”
“你不会是怕黑吧？”华烟说着，就要去外面找蜡烛。
“等等。”
“嗯？”
“多谢。”
是夜，华烟在月光下打坐修炼妖力，红色的尾巴和耳朵不受拘束地冒出来，隐蔽在暗处的蒙面人见到她的妖相，虽然吃惊，但依然按照计划，朝华烟射出一枚银针。
华烟本就是玩银针的高手，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一动，闪身躲开，却被一张捉妖网迎头盖下。
“嘶——”华烟双手化爪，划破捉妖网。那蒙面人不是正经捉妖师，并未在捉妖网上施加法力，见捉妖网被撕破，便提刀杀来。
“小和尚！”
破庙前的打斗声惊醒了净愿，他快步走出破庙，见一蒙面人对华烟大打出手，当即一掌真气打出，击退了那蒙面人。
“唔。”那人捂着胸口后退一步，想必是不知道净愿会武，思索一二便要逃走。
“哪里跑？”华烟被打断修炼，心情不爽，执着地追上去。
“狐儿，回来！”净愿叫道。
可华烟凭借妖力而行，几个闪身就拦住了蒙面人，离破庙很远了。
“你可知道这里是哪儿？”蒙面人发现自己在明会堂附近，扯下面罩，露出李该的脸。
“是你！你半夜不睡觉，打扰我修炼做什么？”华烟不解地问道，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狐儿姑娘，该对你一见钟情，想娶你做妾，你可愿意？”
“你这么晚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当妾？可是，妾是什么？”
“是我的夫人。”
“我为什么要给你做妾？你还没有小和尚好看。”
李该的表情似乎皲裂了一块，拍了拍心口，保证道：“只要狐儿你愿意当我的贵妾，我李该发誓，定会宠爱你，视你为珍宝。”
“可是我是妖怪啊。”华烟把玩着自己的狐狸尾巴，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李该见她可能心动的模样，继续忽悠，道：“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妖，如果有捉妖师伤害你，我肯定会保护你的。”
“是吗？”
李该露出得逞的表情，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握住华烟的手，岂料华烟后退一步，嫌弃地说道：“可是你真的不好看啊。”
“……”
又扎心了啊，姑娘。
“是狐妖，快救我义父！”跟在李该身后出门的李采见清楚地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当即就去明会堂叫来了捉妖师，暗中嘱咐不要伤到华烟。
“见儿，你！”李该本来想要私下拐走华烟，结果被李采见撞破他的好事。
毕竟如今是妖怪人人喊打的世道，被淮富城百姓知道他李该居然要让一狐妖做妾，不得造反吗？
“李将军，我们来救你了！”淮富城中的明会堂不过是一个分舵，诸葛青元并不在此，替李采见出力的是当值的两个捉妖师，修为远不及诸葛青元。
“你，你骗我！”见到捉妖师，华烟大怒，李该伸手挽留，华烟抓伤李该的胳膊逃回破庙。
“快，追！”李采见大喊着，骑马就要追去，而李该一拳将他打落马下，揪着他的衣领，怒声道：“逆子，敢坏我好事？”
“义父，你这是说什么呢？那可是狐妖，还抓伤了你，儿子这是在替你报仇呢。”
“别装了，刚才我俩的对话你听到是不是？既然听到了，还请来捉妖师，你是想要我淮富城动乱吗？”
“义父，你早把她让给我不就好了吗？”
“混账！”李该大怒，举起大刀就要朝李采见身上砍去，岂料李采见迅速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刺进李该的胸膛。
“这淮富城，我早就想要了。义父，多谢了。”
-
城西破庙，华烟用尽妖力终于回到了净愿身边，身后跟着的两个捉妖师紧追不舍。
净愿一手拿着佛珠，站立庙前。
“李该要我做妾，他儿子带捉妖师抓我。”
华烟委屈地朝净愿告状，耷拉着狐狸耳朵，抓着他的衣服躲在他的身后。
净愿却敏感地闻到了她身上的血气，问道：“你杀人了？”
“我没有！我，我不过是抓了李该一下。”
“你……”
“妖孽，你竟跑到这里来了。”两名捉妖师赶到破庙，见净愿护着华烟，面露诧异。
“净愿大师，这只狐妖蛊惑李将军，还请您把她交给我们带回明会堂。”
“阿弥陀佛，李将军何在？”
“我在这儿。”李采见骑马奔来，下马站在净愿对面，自大地说道：“从今以后，我就是淮富城唯一的李将军。”
净愿看了眼他身上的怨气，低头默念几句往生咒，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只狐妖由贫僧教导，轻易不会伤人。”
“净愿大师，难道你以为我们欺瞒你不成？”
两名捉妖师皱眉，互相对视一眼，便要执剑攻来，李采见伸手拦住他们，朝净愿解释道：“净愿大师，我义父刚才被这狐妖杀害，还请大师让步，让我们把这只狐妖带回将军府。”
“李施主，你身上的怨气未散，比起狐儿，你更像是刚杀过人的模样。”
李采见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是我又怎样？天亮时分我义父的尸体便会被人发现，而他身上的抓痕恰好就是狐妖害人的证据，你怎么护她？不如将她交给我，让我好好宠爱她。”
“小和尚，我不要！”华烟哀求净愿不要答应李采见，一双星眸含着泪花，看着就让人怜爱。
净愿回头看她，沉寂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情绪。
“小和尚……”似小兽呜咽，华烟紧紧抓着净愿的衣袖不肯放手。
“切。”
李采见看这两人对视的样子十分碍眼，率先抽出宝剑朝净愿刺来。
“抓住她！”两名捉妖师一起冲向华烟，华烟害怕地护住头，暗自准备好在捉妖师的剑到来之际“幸运”地躲过去。
“罪过。”净愿低声念了一句，将手里的佛珠向上一抛，数颗佛珠散开击中李采见和捉妖师的穴道，使之不能动弹。
“你居然会武功！”李采见和他义父一样惊异净愿的武功，发现自己不能动弹后立刻吹响口哨。
“等着吧，你们逃不掉。”
“走。”净愿拎起华烟往城外跑，而将军府的人已经埋伏在去城门口的必经之路，以人数取胜将二人抓获。
除非杀生，不然净愿他们逃不掉。
“哈哈，早知如此，还反抗什么？”李采见解穴后大摇大摆地走到被捆住的净烟二人面前，用手指挑起华烟的下巴。
“嗷——”华烟张嘴就咬，差点咬断李采见的手指，李采见皱眉，捂着伤口命令手下：“把他们带回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