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突然被王宫内臣从司空府接走,第二天就被任命为王子勾践的侍卫长,而且被恢复了下大夫的爵位和俸禄,这个消息很快在王宫传开了。这样的结果,石买没有想到,文种没有想到,藤铃没有想到,勾践没有想到,就连范蠡自己事先也没有想到。一个外国人,一个曾经的杀人犯,一个因为守卫王宫失职被贬职的人,突然被派去做王子的侍卫,这个越国的大王胆子也太大了吧?大家想不明白。
最想不明白的,就数允常的王后、勾践的母亲了。她绝不会允许一个外国人、一个杀人犯守卫在自己儿子的身边!刚一得到这个消息,藤铃心急如焚,她决定立刻去和允常见面,坚决要制止这件事情,于是带了几个贴身奴仆,径直来到允常寝宫。
允常得知藤铃突然前来,大为意外。思虑片刻后,他打发宫差去回报藤铃:“大王有紧急公务办理,不便接见,待午后大王会亲自前往藤铃宫中,请王后暂且回宫”。藤铃得此回报,倒也放心,打道回宫。
其实允常知道,藤铃突然来访绝无好事,自己心中无底。他要想好对策,再去面对藤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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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申时,允常果然来到藤铃宫中。藤铃早已备好了糖果茶点,命宫中奴仆列队守候,专等允常前来。允常已经多日没有来过自己宫里了,藤铃难免有些期盼和激动,只可惜这都是为了王子刻意争取来的啊!
允常受过藤铃等人的跪拜之后,落了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为好,感觉自己像个客人一般,心中也多少有些凄惶。
允常:“近日以来,王后一切可好?”
藤铃:“承蒙大王关照,臣妾住得好吃得好,不缺一应用度,过得清净安稳。”
允常听得出藤铃的话语中满含幽怨,但假装听不懂,又道:“如此甚好。王后要面见本王,不知所为何事?”
藤铃:“大王日理万机,臣妾怎敢轻易打扰。臣妾冒昧求见大王,无非是为了王子勾践。”
允常:“哦?王子勾践又有何事?”
藤铃:“听说大王给王子派来的侍卫,非但是异邦之人,而且是杀人嫌犯和守卫王宫失职之人。臣妾甚为王子担忧,所以想求教大王!”
允常:“原来如此,王后多虑了!范蠡此人青年才俊,武功高强,虽为异邦之人,却对我越国忠心无二,绝非王后所闻所想。至于他过失杀人、玩忽职守之说,其中真相也非外界传言,本王心明肚知。本王任命范蠡为王子侍卫,自有用意,王后丝毫不必担忧!”
藤铃:“大王如此一说,臣妾本该不必多言。然而臣妾还是放心不下。臣妾恳请大王换个侍卫,哪怕不再增加侍卫,也别让那个楚国人来了!”
允常:“藤铃啊,本王已经说的够多了,本王任用此人,自有用意所在,你为何还要执拗?你以为本王老糊涂了吗?”
藤铃:“大王息怒!王子是臣妾的命根子,他若有个什么差池,贱妾也就活不成了。贱妾还是恳请大王三思!”
允常叹口气:“本王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能够理解本王的心情吗?王子是你的命根子,难道不是本王的命根子吗?”
藤铃:“大王还有儿子,贱妾却只有这一个,还请大王体谅臣妾!”
允常恼怒道:“王后说的什么话?难道本王不知疼爱自己的儿子吗?”
藤铃忙道:“大王息怒,贱妾一时失口,恳请大王宽恕!”
允常又叹口气道:“勾践非但是本王的长子,而且是越国的王子。本王要的不仅是一个顺利长大的儿子,而且是一个有作为的越国大王,王后难道不清楚吗?你想的那些问题,本王早已想到了,何苦要你如此担忧?本王主意已定,王后不必多言!”
藤铃:“听大王如此一说,臣妾心安了不少,臣妾只好相信大王!”
允常:“要是你还不放心,何不多去学馆里看看,也好打消顾虑。”
藤铃:“多谢大王考虑如此周详,臣妾心中感动。”
允常喝了几口茶,告辞道:“时辰不早,王后若再无它事,本王便回宫了。”
藤铃幽怨的看一眼允常道:“大王难得一来,臣妾特意为大王准备了歌舞,不知大王有没有兴趣?”
允常略作犹豫道:“也罢,本王今日无事,倒要看看你们的歌舞。”
藤铃面带欣喜,连忙吩咐下去。
允常移驾歌舞大殿,和藤铃双双入座,两旁宫女伺候,很快上齐了美酒佳肴、糖果点心。一时间,乐声轻起,余音绕梁,舞女们翩翩入场,轻歌曼舞,风情万种。藤铃亲自斟酒敬了允常,两人浅酌慢饮起来,允常看起来轻松愉快,藤铃更是满面春色。
这样的热闹和幸福,对藤铃来说已经是遥远的记忆了。等到饮了几杯酒以后,她感到一种迷离的快乐,恍惚间回到曾经和允常日夜相伴的时光。藤铃紧靠在允常的身边,仿佛感觉到允常的心跳气息,不由得挽住了他的胳膊,轻轻靠在他的肩头。藤铃的眼中闪现出迷离的泪花,不知道是幸福,还是哀伤。
幸福的时光还是那么短暂,几场歌舞很快就结束了。允常酒意微醺,站起身来道:“今日歌舞美酒,本王难得开心轻松。时候不早,本王该回去休息了。”
藤铃也是颇有醉意,目光朦胧而热烈的看着允常,端起一杯酒道:“大王如此心急,不就是挂念着那个玉姬夫人吗?难道臣妾的床榻会脏了大王高贵的身子吗?大王今日虽然为王子而来,难道大王心中只有王子而没有臣妾吗?臣妾倒是希望能够和大王一起回忆一下,我们可爱的王子是如何来到世上的,还望大王不要拂逆了臣妾的这番心意!”
允常听完,直愣愣看着藤铃略带绯色的美丽面孔,大笑道:“哈哈哈,王后原来是这样一个有趣的女人。派个人去给内臣丘谷通报一声吧,本王今日不走了!”
宫内上下一片喜气,藤铃的喜悦自不必说。这一夜,藤铃是一个柔情似水而又热情似火的女人,让允常欲罢不能,此中滋味,自不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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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蠡走马上任,内臣丘谷和司空府右尹送他去王子学馆报到,这个规格确实不低。
丘谷一行进来的时候,勾践正在上课。老师在下面讲得口干舌燥,他却趴在书案上,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把玩着一只玉雕的蟋蟀,目光散漫的游弋在书简上,不知他是否听得见老师的讲课。自从前几日受到父王的责打,勾践收敛了不少,能够耐着性子坐在书案前上课了,可是根本不好好用心。
得知丘谷前来宣诏,勾践、老师、侍卫、伴学连忙下跪接旨。丘谷道:“大王诏曰:今增派下大夫范蠡为王子侍卫长,王子当对其以礼相待,治安事宜听从安排;命范蠡尽忠职守,确保王子勾践就学、出行、往返宫中一应安全,并协助二位老师履行教授文武之责;命勾践勤学苦练,文武长进,尊重师长,不可放任自流、虚度年华。特此诏令!”
丘谷和右司空下了诏书,寒暄几句,一一作了安顿,向勾践行礼告别,乘车返回,范蠡就此成了勾践的侍卫长。
勾践返回书案坐下,漫不经心的看着范蠡:“下面站的这个人,你叫什么名字?”
范蠡:“回王子,卑职姓范名蠡,字少伯,王子叫我范蠡便可。”
勾践:“什么范里范外的,你说的什么话,听起来如此别扭!”
范蠡:“回王子,卑职来自楚国,说的是楚国话,王子慢慢会习惯的。”
勾践:“怪不得说话如此难听!楚国人,本王子问你,见了本王子为何不下跪行礼?”
范蠡略作犹豫,单腿跪下,抱拳作揖道:“卑职失礼,请王子宽恕。卑职还有一言:卑职姓范名蠡,请王子称呼卑职的名字为好!”
勾践:“大胆楚国人,本王子就叫你楚国人又能如何?在王子面前,你应当双膝跪地,行叩头大礼,你为何如此无礼?”
范蠡:“回王子,卑职身为七尺男儿,上跪天地,中跪君王,下跪父母。王子虽然贵为王子,然而一来王子年纪尚小,二来卑职多少有些为师之尊,单膝之礼大概也就足够了!”
勾践:“大胆!来人呐,将这刁蛮无理的楚国人强压下去,定要叫他给本王子双膝跪地,叩头求饶!”
几个侍卫正要过来,范蠡抬头看他们一眼,厉声道:“放肆!本大人是大王任命的侍卫长,你等若敢动手,可知冒犯长官之罪?”几个侍卫愣在那里左右不是。
勾践见此情景,气急败坏,顺手抓起书案的一只苹果,用力向范蠡砸来。范蠡眼疾手快,伸手抓住苹果,强压怒火道:“多谢王子的赏赐,卑职正好口渴”,说罢,面色冷峻看着勾践,把苹果送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
勾践越发恼羞成怒,一脚踹翻面前的书案,指着范蠡道:“楚国人,乡巴佬!你给我好好等着,看本王子如何收拾你!”然后又抬手对大家叫嚣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别的人灰溜溜的出了门,范蠡却还在那里。他作揖道:“卑职不敢滚,卑职还要守在王子身边,为王子治安负责。”说罢起身,面色从容的站在一旁。
勾践一甩手,怒气冲冲的来到学馆后面的练武场里,对着沙袋击打起来。
范蠡心中暗暗叫苦,这样一个不讲理的王子,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往后该如何对付啊?
【作者的话】范蠡的心里犯起嘀咕,祁连风云的心里也在琢磨,洋洋十万字了,为何得不到大家更多的鲜花和掌声呢?为何得不到编辑大大的慧眼青睐呢?莫非《奇谋将相文财神》真不咋的?可是祁连风云并不认可这样的结论,他正在好好地写这本书,而且一定要写的好好的!当然了,他也在试图让这本书更具有网文的特点,后续的文风可能会有所改变,更具有冲突感和戏剧性。没有读者朋友的支持,我永远会是寂寞的,希望大家的鲜花、掌声、批评、鼓励,祁连风云这厢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