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里,安静祥和的偏殿,神色疲惫的大知命缓缓走出来,躬身对白许说道:“尊使,可以了,您可以进去看青冥了。”
“好。”
白许快步走进去,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回过头来说道,“谢谢你。”
“谢谢?”
大知命喃喃了一遍,而后露出了怪异的笑容,一个神使会说这种话吗,信徒做的一切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草席之上,青冥已经醒了过来,她的脸色仍旧苍白,眼神与平时的锐利无法相比,此刻更加柔软无力,像是一个病恹恹的小女孩。
经历过之前的一幕,见到青冥醒来,白许眼眶开始发红。
“你哭了?”见到白许眼角的泪水,青冥神色柔和。
“恩。”
白许点了点头,走过去在青冥的身边坐了下来,握住她的手。
被握住手后,青冥的神色仿佛好了许多,她用手擦掉白许眼角的泪水,说道:“真是没用,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是高高在上的神使。”
听到青冥的话,白许心里更加难受,如果他真的有这么厉害,也不会让青冥承受这种痛苦了。
青冥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用手缓缓抱住白许,说道:“事情大知命都告诉我了,你不用自责,一切都是命数,冥冥之中会有劫难,谁都逃不掉的。”
“别整的和那老头说话的语气一样。”白许翻了翻白眼说道。
“那老头?”
青冥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村子就你一个人敢这么说他。”
白许看了眼笑容璀璨的青冥,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不劝我吗?”
青冥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的心意,如果我劝你的话,你肯定很伤心。”
“恩。”
白许点了点头。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当村子里的那些长辈不厌其烦地劝说,他心里是极其烦躁的,即便他们是出于好意。所以,青冥支持他,他心里反而很开心,毕竟,他也是需要理解和支持的。
……
从偏殿出来,神殿里只剩下大知命一人。
见到白许,大知命行礼后,对白许说道:“村长和长辈们,我都让他们去查找银环神的信息了。”
见到白许定定地看着自己,大知命笑问道:“尊使,请问有何指教呢?”
对于这睿智的老者,白许心头一直有疑虑,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没敢问出来,在如今这个时机,白许终于问了出来:“为什么要叫我尊使,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不知道尊使在说什么?”
大知命显然没有想到白许如此直白,愣神过后摇了摇头说道。
白许说道:“你不用掩饰什么,我知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何这么做而已,我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与冥神部落完全没有关系,更不要说是所谓的神使了,让我成为这神使,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的目的是什么?”
大知命看着白许半晌,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大知命说道:“刚才尊使为何要对我说谢谢?”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白许一愣,白许想了想,说道:“受人恩惠,说句谢谢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大知命摇头说道:“那是平级间的礼仪,若是神的话,则不应该说谢谢,神应该理所当然承受这种恩惠,您甚至可以在接受恩惠的同时,赐死你的信徒,因为那本就不叫恩惠。”
“这不是不可理喻吗?”白许皱起眉头。
大知命笑了笑,说道:“在神的世界里,信徒便是奴隶,神需要对一个奴隶,对一个畜生讲道理吗?”
“既然如此,为何不反抗?”白许问道。
大知命抬起头来,看向了偏殿:“若是青冥,青冥会反抗吗?不会的,神是人的信仰,一旦人反抗了自己的信仰,最后自己能留下什么?只有一个空壳了。”
“为何要对我说这些?”白许沉思半晌后,看向大知命问道。
大知命背对着白许,说道:“尊使,你要成为一个神!”
白许愣住了,他虽然看不清楚大知命的模样,但是,白许知道,那一定是非常疯狂的模样。
他到底想干什么?
……
“尊使……”
走出神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几个战士守在门前,见到白许急忙上前,“村长让我等在此等候尊使,村长已经将银环神的资料都找到了。”
“好,我们马上去。”
本来有些疲惫的白许精神顿时一震,清醒了许多。
虽然他已经决定前往东环山了,但是,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东环山的危险,白许心里也还是没底,知道的东西越多,他才会有更多的底气。
在村子北边有一个巨大的阁楼,阁楼非常陈旧,就像是废墟一般,不过,那种年代和历史的痕迹,是任何建筑都无法比拟的。
在阁楼前,浓青在等着,见到白许,时间紧急下也顾不上许多,拉着白许的手,冲上了阁楼去。
“尊使,这是记载关于银环神的典籍……”村长将一大堆竹简放在白许的面前,白许接过竹简一点点地浏览起来。
越看白许越是心惊,本来看这些典籍是为了寻求机会和几分底气,然而,看到这些东西后,白许心里更没底气了,甚至心里还多了一丝恐惧。
这银环神据说是数千年前的蛇妖,以前被称为万象蛇妖,是近千年来才晋升的神座,不过,她的力量之强,完全不逊色于上古的神座,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手中斩杀的神座已经不下于十指之数。
从大知命那里,白许就得知,神不是一个会讲道理的存在,但是,这银环神比起那些神更加可怕,或许连说话的时间都用不上,她已经决意要杀了你。
“其实……”
看了看白许,村长忽而跪了下来,“尊使,有些情况,我们没有记录下来的,我们之所以拼死阻拦您,是因为我们冥神部落与银环神也存在极大的间隙,这银环神对我们冥神部落可谓是讨厌至极。”
“怎么回事?”白许心里一突,皱眉问道。
村长叹了口气,说道:“据说这银环神是上古时期的大妖,因为当时没晋升神座而逃过了诸神之战,不过,她似乎与冥神神尊有过节,凡是碰到我冥神部落的人,她都毫不留情,斩尽杀绝,我冥神部落以前也强大无比,自然不愿意就此罢休,与她发生了战争,最后,族中高手无不被其斩杀,自此之后,我冥神部落实力便衰减了下来。”
听到这里,白许心里更是沉重,这可真是雪上加霜啊,也不知道为何大知命一定要让他取银环神的鲜血,白许心里有种感觉,大知命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救青冥。
“其实……”
浓青看了看白许,叹了口气,她虽然也想劝说白许,但是,话到嘴边就没有说下去,他虽然实力菜鸡的很,不过,在某些方面,远比一般的人更加坚定强大。
“尊使……”
村长期盼地看着白许,希望听到这些讯息后,白许能改变主意。
却见白许却是盯着他,他似乎看穿了一切:“我已经下定决心,你就不用再劝了。”
那眼神让村长心脏骤缩,一股遗忘已久的敬畏与恐惧的感觉一下子弥漫上心头,以至于他连开口说话都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