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少年的头再次剧烈疼痛起来,无数的影像在他的眼前浮现,无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繁杂的视觉听觉冲击着他脑海,每个碎片都是一种记忆的消磨。
少年大叫着,摔倒在了地上,浑身剧烈地抽搐,眼珠急速地转动,鼻涕口水不能自禁地流了出来。
“嘟——精神反应异常……”
少年肘部位置的金属架中,忽然伸出一根细管,迅速插入了近处的墙壁中。随即一股白色的液体,急速地顺着细管流进了他的身体。
片刻之后,少年的身体不再抽搐,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沉睡,一动不动。
“自主程序启动……功能模块AD1703加载……”从他躯体上的金属装置中,发出与屋内的温柔女声完全不同的平板声音。
之后,随着伸入墙壁的细管缩回金属躯架,少年的躯体竟然猛然站立了起来,但他的双目还是闭合,整个人仿佛梦游一般,转回床边躺下。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留少年微弱的呼吸声……
在无声的房间内,时间缓缓流逝。
忽然,少年睁开了双目,遍布血丝的眼球直直盯着天花板——那上面显现着朵朵白云,变幻着奇妙形状……他知道这完全是虚拟的场景。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微弱的自语声逐渐变大,少年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现在是什么时间?完整说明!”少年忽然冷声道。
柔和的女声再次响起:“现在时间,公元2818年1月1日凌晨3点05分56秒……”
“2818年……2818年……”少年露出一丝茫然,转而陷入沉思,“没想到……回到过去了吗?”
重生?
时间逆流?
那曾经的过去,是即将出现的未来?
少年忽然一颤。
记忆中的一切应该还未出现,那未来的变化,又是否依然如故?
我能回到过去,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我又能够做什么?
再去体验一次熟悉的生活吗?
……
思索伴随属于未来的记忆,让少年年少的面容上,满是沧桑与厚重。
不甘,悔恨,恐惧,愤怒,绝望,自责……
少年似乎又找回了生命逆转前一刻的感觉。
少年咬了咬牙,猛然从床上翻了起来,稳稳落在床边站定,看那动作的敏捷,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辅助躯架的性能,果然不像书面介绍那般简单……”少年晃了晃脖子,他的脸色有些发白,额头又冒出冷汗,显得有些不适,“多年前的身体……意识的匹配明显不足……”
意识匹配——忆往昔……
少年忽然顿住,过往甚或未来的遭遇让他感觉把握住了什么。
稍微活动了一下,他又叫道:“倒计时显示,进入《忆往昔》时刻!”
面前原本空白单调的墙壁随着他的话音落地,立刻开始变化,一行绿色的字符串时间,以大号字体显露出来。之后,以秒为单位变幻着,并带有轻微的模拟钟表声。
这是他很久以前自己开发的个性化设置。
“还有二十个小时左右。”
也许……这就是一个契机,为了应对那一切……
没有时间思索未知的答案了,既然我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不知道是否来得及……”少年边喃喃自语,边打量房间,“就从这里开始吧……”
深呼口气后,他迅速地四处查找,最终从房间角落里翻出了一堆各式各样用途的工具与材料,随手摆在地上摊开,之后便埋头开始了组装。
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过去,一个手掌大小的古怪盒子出现在少年的面前。
他仔细检查了下,点点头,从旁边拽出一根电源线,插在了盒子上。
“滴——”
盒子侧面的红灯亮了起来,与此同时,从盒子的另一端,投射出淡蓝的光线,幻化出了一个满是复杂符号的虚拟屏幕。
少年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低头想了想,又起身,翻箱倒柜地寻找了半天,找出了一张拇指大小的存储盘。
“莉莉……”看着这张存储盘,少年的神情茫然了片刻,似乎陷入了什么追忆。
时间宝贵,他很快抛弃了无谓的感叹,把存储盘插入了那个盒子。
一股高速运转的嗡嗡声响起,虚拟屏幕开始迅速变幻,无数的符号倏起倏灭,显示着常人无法探明的逻辑运算。
少年眼睛眨也不眨,紧紧盯着屏幕,瞳仁反映着那微弱的光芒,显得深邃而灿烂。
此时,倒计时显示,还剩十七小时三十二分。
当盒子再次发出“滴”声的那一刻,少年的双手也瞬间按到了屏幕上,无数繁复难懂的符号变量,随着他的手指舞动,轻巧地移位排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嘀嗒声仿佛在印证时光的紧迫。
少年眉头紧锁,尘封已久的知识,加上还不可随心所欲的手指,让他的效率比预计要低上一筹。
“滴——”
在倒计时显示八小时十三分的时候,盒子开始发出“吱吱”般的响动。
少年的动作一顿,舒缓了一下几乎僵硬的关节,紧接着边听着盒子的声音,边调试程序。
“……吱……主……主人……主人……吱……”
少年听着听着,忽然挥手拍了拍盒子。“啪——”声过后,声音果然流畅了许多。
“主人,主人……”盒子上的红灯一闪一闪,便如同机器的眼睛。
少年的眉头舒展开来,抬头看了看时间,觉得只能先做到这步了,正要继续,忽然听到电子管家那柔和女声道:“主人,《忆往昔》虚拟仓已经运到,即将接收……”
这是政府强制执行的法令,少年知道他无权阻止什么,女声也只是报告,不会等他认可。
只见门口旁边的墙壁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空洞,缓慢伸入一个两人来高,四方形的银色金属柜。
“接收完毕,请查验。”
少年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神情复杂地走过去,摸索着按下一个按钮,金属柜自动打开,露出了内部圆柱型的虚拟仓。少年摸着特殊材料制造的外壁——他知道如果自己还有知觉的话,该能感受到那种坚韧的弹性。
“这就将是我沉睡数百年的地方……”
少年再次有了时空错乱的怪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