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了解国海、凌浩中他们之后,方明远上车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叮嘱赵雅调查一下堂山市目前领导班子成员的口碑。赵雅有些诧异地看了方明远一眼,点头应了下来。
“还有,你让他们将世界陶瓷业的发展状况,还有国内陶瓷业目前的发展状况都给我一分详细的调查结果。还有,国内重点阐述一下秦西省陶瓷业和堂山陶瓷业。”方明远又道。
赵雅应声给助理团队打电话,方明远一旦决定需要什么资料,就必须在第一时间里以最快的速度为他搜集整理,这已经是多年来的习惯。
方明远手支着下颌,侧头看着车窗外。
今天与凌浩中的谈话,突然提醒了他,在华夏文明数千年历史长河中曾经占据了极其重要地位的秦西省,也曾经有过辉煌的陶瓷产业——仰韶彩陶和耀州窑就是最有力和生动的证据。在唐朝至宋朝的漫长年代里,耀州窑可是与华夏历史上的五大名窑钧窑、官窑、汝窑、定窑、哥窑相提并论的,形成了一个以其为代表的北方青瓷窑系。当年,耀州窑瓷器因为造型典雅,瓷釉略呈姜黄色,浑朴晶莹,刻花工艺流畅,构成了独特的地方色彩。耀州窑瓷器不但畅销国内,而且远销到日本、西亚、东非等异域。无论是工艺还是历史影响力,耀州窑都绝不逊色于五大名窑。留存至今的完整的耀瓷器皿,无不被人视若珙璧,成为博物馆的藏品。
而到了北宋时期,耀州窑甚至于为北宋皇室烧制贡瓷,由此可见,耀州窑当年的辉煌景象。
只可惜由于连年的战乱,北方经济受到了极大的破坏,以及后来南宋朝廷偏安于南方一隅,朝廷的宫瓷采购和瓷器外销多由越窑瓷系与景德镇窑瓷系供给,北方瓷窑因为距离南宋朝廷路途遥远而不再供应贡瓷。而当时的丝绸之路,也因为战乱而中断,外销的道路也没有了。耀州窑的生产不得不转入民用粗瓷器的生产,而在工艺方面的要求降低,就会造成产品文化艺术价值降低。而民用粗瓷器的生产,又由于北方经济的整体发展较南方落后,在需求上受到阻碍,从而影响了民用品的更好发展。
元朝一统天下之后,耀州窑遭受毁灭性打击,从此传承中断。只有少量民用瓷品的烧制,且这些产品工艺比较粗糙,仅限于供给当地及周边地区普通民用。
到了今天,作为炎黄儿女和华夏文明发源地之一,曾经在华夏陶瓷文化上有着显赫位置的秦西省陶瓷业的发展已经远远地落后于其他地区!
而耀州窑的遗址就在潼川和潼宜的交界地。
方明远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父亲方胜,对耀州窑的瓷器比较感兴趣,而且最近,他正在琢磨给潼宜以及邻近的潼川开辟新的产业。
虽然说,如今的潼宜,已经有了轿车产业、电子产业、游戏动漫产业等发展前景光明的产业,但是对于一个城市来说,多一个产业也就多一份财政收入,更何况,潼宜原本就有陶瓷产业的悠久历史。而且,虽然说,潼川并不属于潼宜,但是潼川的经济一直不见起色,对于潼宜的负面影响也是持续存在的。只有能够给潼川带来持续的利益,潼川政府才会听从于潼宜的指挥棒。否则的话,即便是苏爱军强行压制,日后潼川一有机会仍然会强力反弹。所以,潼宜的发展也要考虑到对周围地区经济的带动性。
只不过,方明远也有些顾虑陶瓷产业所带来的污染,生产陶瓷需要耗费大量的能源,同时生产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废气,如果说直接被排放到大气中,会对周边地区的环境和居民生活造成很大的损害。在南方的很多陶瓷生产区,农作物枯死和果树不结果的现象已经是屡见不鲜。这些废气还容易产生酸雨,大面积地影响地区环境,造成严重的污染。而且陶瓷的生产过程中,还容易产生对制造工人有毒、有害的物质,如果说不能够给予足够的重视,这些工人们就很容易患职业病。
但是世界经济和国民生活对于陶瓷产品的强烈需求,决定了陶瓷产业的未来是光明的,同时也是有着巨大市场的。全球陶瓷产业的年产值高达数百亿美元!而且这一数值还将随着经济的发展继续扩大。
只是华夏的陶瓷出口量大却没有足够的利润率!方明远记得前世里有人说过,世界市场上百分之八九十的陶瓷产自华夏,余下的百分之十几则是由日本、英国、德国、意大利等国家瓜分,但是要算利润的话,只掌握了世界市场百分之十几市场份额的日本、英国、德国、意大利等国却拿走了百分之八十多的利润!
这都是因为,华夏陶瓷业所占领的只是竞争激烈的中低档陶瓷市场,中高档陶瓷市场,一直都牢牢地为发达国家企业所掌握。如何从发达国家手中抢回更多的中高档陶瓷市场,这可是一个难题。而如果说做不到这一点的话,那么陶瓷产业,就如同前世里未来的华夏钢铁产业一样——空有产量,却无利润!而如果说能够抢回中高档陶瓷的国际市场,那么不但企业的利润率可以大增,而且也可以在环保和防止职业病上投入更多的资金。
而且,还有诸多的,可以从普通陶瓷产品衍生出来的新技术、新产品,国内的陶瓷产业还没有能力去生产,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发达国家的企业垄断着这一高附加值的市场。
所以,对于潼宜、潼川乃至秦西省,要如何复兴陶瓷产业,方明远一直都在考虑着。而今天,凌浩中的一席话,使得他又勾起来了对这件事的思考。
堂山被称为了北方的瓷都,而潼川则被称为“陶瓷故都”,如果说两都能够联手的话……会不会有更好的明天?
与此同时,解国海和凌浩中也在回程中。
“浩中,你和方少谈得怎么样?”解国海“随意”的问道。
凌浩中沉吟了半晌才道:“方少并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承诺什么……”
解国海心中暗暗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方家产业,要是能够那样轻而易举地被招商引资的话,全国各地早就遍地都是方家的企业公司了。堂山,固然是有着出色的重工业基础,但是大家也都知道,那是一个经济畸形发展的城市。几十年后,堂山的经济又要走向何方?谁也没有把握。
“不过他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他说,如果说希望方家将堂山也纳入到考察地区之中去,我们堂山的领导班子愿不愿意做出牺牲。”凌浩中道。
“牺牲?什么牺牲?”解国海不解地道。
“他问我们这些堂山领导班子成员,除了正常的退休人员之外,其他人能不能在堂山稳定工作十年?在此期间,即便是上级领导提拔,也要拒绝。”凌浩中声音有些低沉地道,“我在想,他说这句话,究竟是有什么用意。”方明远应当不会是闲得没事说这种话,自然是意有所指了。
“十年?”解国海不禁失声叫道。这个时间可是不短了,对于一些官运亨通的干部来说,十年时间,足以让他连上两到三个台阶了。凌浩中,现在已经是堂山的书记,正常情况下,十年时间,足以有可能让他成为燕邢省或者说其他省的省长甚至于省委书记了。而这十年,如果说凌浩中一直停留在目前的这个职位上,那么十年后,他还有没有机会再向上走一步,谁也不知道。
“十年!”凌浩中肯定地道。解国海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明远这话究竟是想传答给凌浩中什么意思?
“国海,你把方少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会好好地考虑一下他的要求的。”凌浩中深吸了一口气道。虽然说,当时他就想问方明远,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方明远却并没有给予他机会,而是扯开了话题。凌浩中也几度试着想将话题扯回来,但是却都没有成功。
不过,在之后的谈话中,凌浩中也察觉到,对于堂山的未来经济发展,虽然说是临时提到,但是方明远很显然是有着属于他自己的想法和见解。他的很多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却都说到了点子上!
凌浩中觉得,以方明远对于堂山经济未来的了解程度,恐怕他已经关注了堂山很久很久。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如果说堂山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那么方明远又不是闲得没事干,怎么可能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对堂山经济的观察和分析上。这说明,方明远应当是对堂山也有很大的兴趣。
但是凌浩中也明白,有兴趣并不代表着方家就会在堂山投资,堂山的周边还有着京城和津城,对于方家的投资同样是无比的欢迎!
堂山想要得到方家的青眯,究竟要做些什么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