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荣耀
苏鹿赢得了比武大会的冠军，在各大家族一千多人的混战中最终唯一一个站在教武场上。国考李殊亲自走下王观台
，在万千瞩目与欢呼中宣布苏鹿夺得了本次比武大会的冠军，并把苏鹿领上王观台，在百官面前与皇帝见面。张炬挥
手赏赐黄金四千两，并把苏鹿连升三级，任食邑两千石的少伊，苏鹿一举成为了朝内最炙手可热的后起之秀。这个晚
上，苏鹿彻底迷醉在了荣耀的光辉之下，他第一次感受到一股豪气灌入他的胸中，他举起御赐的烈酒，仰头直直地灌
入喉咙中。
直到回到有些残破的苏府中，苏鹿才稍稍回复了一些现实的知觉，他抹了抹发红的脸蛋，看到母亲的房间还亮着幽
幽烛光，便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挺挺胸，沉住气，大步迈向母亲的房间。
母亲的房门是开着的，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疲倦地打着瞌睡，丝毫没有察觉门外的那个身影。苏鹿不喜欢晚归，因
为每次他母亲都要等到他回来了才能入睡，无论多晚回家，苏鹿总是能看到母亲的房间亮着烛光，这让他很是心疼，
很是愧疚。
但是今晚的苏鹿，迫不及待地想跟母亲分享他今天拿到的荣耀，他轻轻地走向母亲，端详着她的面容，温柔地碰了
碰她的肩膀。“母亲。”
苏母动了动眼皮，醒来了，看着自己的孩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儿回来啦。”
“是啊，孩儿回来了。”苏鹿蹲下来，温柔地说道。
苏母渐渐回复了神智，她看到苏鹿红光满面，全身酒气，便问道：“你喝酒啦？”
“是啊，”苏鹿笑了笑，自豪地说道：“皇上赐的酒。”
苏母一听愣了下，不敢相信地问道：“皇上赐你酒了？”
“对！”酒意让苏鹿很容易激动，他红着眼睛说道：“不仅赐酒了，还升官了，还赏了黄金......”
苏母有些干瘪的笑肌抽动了两下，眉头轻轻地颤抖起来，直盯着苏鹿说道：“你赢下比武大会啦？”
苏鹿抿起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一直点头，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睛漫上了汩汩泪水。
苏母咧开嘴笑了，牵动着嘴边的皱纹，顿时热泪盈眶，带着哭腔抓住儿子的双手说道：“老苏家，终于等到了一个
可以光耀门庭的儿子了......你做到了！鹿儿，苏家终于能在你手上东山再起了！”
苏鹿也是喜极而泣，母子俩就这样对着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
“你父亲那时对我说，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会成为李殊那样的人物。”苏母温柔地用手指梳着苏鹿的头发，说道。“李公
小时候可是个放牛娃，最后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一提到李殊，苏鹿便情不自禁地敛了笑容，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心头，突然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只能沉默了。
“你小时候也是以李殊为榜样不断地督促自己努力呢，仔细想想，二十四岁的李公任什么职位呢？”苏母丝毫没有察
觉苏鹿的沮丧，自顾自地说起来。“母亲老了，没记性了，鹿儿，你知道吗？”
“二十四岁的李公任长节禄，居五品，与孩儿爵位相等。”苏鹿流利地说道。李殊的事迹，他甚至比李殊自己都还要
清楚而且熟记。
“哦，对！我儿终于赶上李公了。”
苏鹿默默地摇摇头，说道：“不，李殊在二十岁那年的秋天就当上了长节禄，我还是比不上他。”
苏母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安慰道：“英雄不计一时长短，是金子，总要发光的，鹿儿，当年的童午不是四
十多岁了还当个小小的城下骑兵伍长，谁能想到，他能一战成名呢？”
苏鹿点了点头，他很感激母亲对他的宽慰，尽管他内心真正沮丧的不是这个。他突然清醒了过来，重新记忆起了被
他故意遗忘的事实，这份无以伦比的荣耀背后的黑暗，想起他明天就要做的事情，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
“母亲，时辰不早了，您该入睡了。”苏鹿再也不想听到，至少今晚不想再听到有关李殊的东西了，心烦意乱的他轻
轻地对母亲说道。
“好，好。”苏母慈祥地点点头说道。
苏鹿后退了两步，跪在地上朝着母亲拜了三拜便埋头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辗转反侧了一夜，苏鹿就是无法入眠，黄典那邪魅的微笑一直印在他脑海中，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思绪，当时他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结结实实地把每一拳揍在他脸上，就是无法抹掉那副可怕的笑意。他知道，黄典放弃冠军一来是
在警告苏鹿：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真的什么都能做出来；二来让苏鹿成为冠军，成为舆论的焦点，他接下来说出的
话才能有爆炸性的效果。真是狠毒，真是疯狂。
苏鹿想起那个场景，他在明天的王宴上，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数落李殊的“罪状”，李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
他会辩解吗？还有他的儿子李护，在比武大会上那么信任自己的李护，他们会怎么想呢？肯定恨不得把我杀了吧。但
是苏鹿又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污蔑李殊，李殊也绝不会伤害他，李殊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只是，皇上会作何反应？
相信我还是怀疑李殊？那些罪状，野人事件，国考遇刺都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但是确实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和李殊有
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事情。
苏鹿的才名，王城人尽皆知，当然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求教，苏鹿个性宽和，一一耐心解说，名声便越来越好，越来
越广。直到有一天，一辆花轿停在了苏府大门前，出来一个丫鬟，领着一位黑纱蒙面的女子。她们向苏鹿说明是来求
教的，苏鹿便把她们带到正厅，专心致志地与那蒙面的女子讨论学识。苏鹿惊讶地发现，这个女子学识不凡，见解独
特，举手投足间有一种高贵优雅的气质，让苏鹿醉心不已。她面纱下的真容，更是让苏鹿浮想联翩，每当他看着这片
黑纱时，他有一种感觉，他感觉黑纱下的那对美丽的眼睛也正看着自己，与自己对视着。
“公子想看黑纱下的那张脸是吗？”一个恬静的声音传到苏鹿耳中，荡起了一阵激灵。
“不，不......”苏鹿慌张地收起了目光，脸上红了一片，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道歉：“冒犯到姑娘了！”
面纱下的她笑了，即使看不到，苏鹿也知道，她一定是笑了。
她说道：“男女之间，皆是真性所驱，苏公子不必在意。”
“苏某有此真性，不知姑娘有否？”突然冒出这么唐突的一句话，苏鹿自己都感到吃惊，这个女子的美仿佛让他昏了
头，让他忘了一个才子该有的矜持。
女子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苏鹿不再隐藏自己爱慕的神色，直勾勾地盯住那片黑纱，温柔地问道
：“可以吗？”
又是半晌沉寂，苏鹿的眼神却仍是那么坚定不移。
终于，黑纱动了动，那女子抬起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撩开那层面纱，一副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孔出现在苏鹿面前，苏鹿
被她摄走了魂魄，只是一动不动，痴痴望着她。那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她被苏鹿这痴迷的眼神看得娇羞不已
，脸蛋上，脖子上，红晕了一片。
“好美。”苏鹿吞了吞口水，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她红着脸，笑得甜蜜蜜的，伸出雪白的手，轻轻地推了下苏鹿的额头。这下触碰仿佛点在苏鹿的心房，荡起阵阵涟
漪，又汹涌成惊涛骇浪，本来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的苏鹿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了，他一把抓住她柔弱无骨的手，凶猛地
扑倒她身上去......
疯狂的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直到两人互相交缠卷入云雨中，苏鹿才暧昧地在她耳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羚......”
苏鹿确信这是两情相悦，不然她为什么要触碰他，为什么不挣扎，为什么告诉他她的名字......
两人一起渡过了几番风雨，直到她的丫鬟察觉到响动，进来看到了那副场面，黄羚才惊慌失措地穿好衣服，离开了
苏府。
想到这里，苏鹿长叹了一口气，若是当时就知道她是黄家的女儿，他还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难，苏鹿告诉自己，
那是一种令人为之疯狂的魅力，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苏鹿都会义无反顾地去爱她。
晨曦破晓，屋顶上映着一个翱翔的身影，它在王城的天空盘旋了几圈，便落到了一个种满花花草草的小庭院中，静
静地看着那个正在忙碌地矮壮身影。
“喵呜~”
那只黑猫用柔软的身体在戴宾身边又绕又缠，时不时爱妮地叫一声。
“猫咪呀！戴能走了你就非要来烦我了是不？”戴宾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他正要用脏兮兮的双手去抱住小猫，没
想到这个小妖精立刻嫌弃地跳走了。
“还不让我抱了？”戴宾粗犷地仰头大笑，双手在衣服上来回抹了抹干净，气喘吁吁地抬起额头上道道抬头纹。
突然，一声熟悉的鸽子叫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头望去，眯着眼睛猥琐地笑了，对这只灰鸽子说道：“回来啦！”
鸽子飞了过来，在他身边绕了几圈，然后毫不客气地停到了他的头上，戴宾紧张兮兮地叫道：“哇，别别别拉屎，
一回来就要逗我！”
“到这里来，”戴宾举起右手，对着鸽子说道：“乖。”
鸽子轻快地翻腾了下，跳到戴宾手上去。戴宾把它轻轻捉住，从它的脚上取出一段纸条，然后放走了鸽子，说道：
“先去玩玩，等下回来吃些好的，辛苦你了！”
打开纸条，上面的字迹戴宾一眼就认了出来：
哥哥！我已到离洲，现在开始做事了，一切顺利的话，半个月就能成！请哥哥不要担心，我会经常叫小灰传书向你
通报情况的。
戴宾看了，笑得合不拢嘴，便快速收拾了一番，一头前往王宫去了。
来到王宫，皇帝张炬早早就起床在竹林漫步了，他开始害怕入眠，每日晚睡早起，正是百无聊赖时，戴宾来了。
“微臣戴宾，叩见陛下！”戴宾恭敬地行了礼。
“起得早啊，太子傅！”一看到戴宾，张炬便抖擞了精神，笑着打趣道。
戴宾笑开了满脸横肉，说道：“有好事，当然早起了！”
“什么好事？”
“戴能来信了，至多一个月，他就能做成这件事了。”
“一个月......”张炬敛了笑容，沉了一口气。
“陛下，可以的，”戴宾见皇上没了笑，便也严肃起来，说道：“昨日看来，国，童两家后起之秀良多啊！”
张炬点点头说道：“李公果然是李公，这样的比武方式才能评断出一个真正的人才。”
“更了不得地地方在于，昨天那样激烈的战斗下来，竟然没人受到重伤，更没有出人命，那些木制武器都是李公命
工匠特制的。”虑事周到的戴宾不由得赞赏这一点。
“朕还在担心，这样的比武会不会激化各大家族之间的矛盾。”
戴宾恭敬地微笑了下，说道：“各大家族之间，本来就一定会有矛盾的，陛下，不管有没有这场比武。”
张炬吐了口气，说道：“朕的时间不多了，别让我失望，抓紧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