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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好久不见(1 / 1)

黑影动作迅疾,救人以及抵住秋水的进攻,几乎同一时间完成。一根平淡无奇的黑棍紧握于乌黑手中,从头至尾被黑色的斗篷遮住,看不出形体面貌。半蹲着身体,尽管显得有些吃力,没有退让分毫之意。少顷,脚下的雪深陷,咯吱咯吱!慢慢站起身体,逼得秋水眉头紧皱,大意不得。

“好久不见!”

斗篷内传出一阵感慨的声音,话语不长,一字一顿,配得上其穿着打扮,阴暗深沉。似乎与秋水有过交集,每一字都诉说着过往回忆。初步判断,是个男人的声音。不过,声音有些嘶哑尖细。乍一听有些阴阳怪气,刻意表达坦诚。如果不是现在刀剑相向,根本分辨不出对方的悲喜好恶。

秋水连翻动作,甚至不惜在打斗中装疯卖傻骗的风雷四位将军上当,逼得就是此人现身。之前薛岳猜得不错,秋水本意没有为难凤鸾之意,但不代表打算放过他们四人。之所以费尽周折,当时为了眼前之人。

此刻,她心中泛起嘀咕,不是整个过程计算出现差池,而是没想到来的会是眼前之人。从最初拦截住凤鸾开始,她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人的存在。只是碍于对方手段高明,善于隐蔽,随时可能逃遁,并且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才有了之前的过程。

她在暗自考量之时,断定风雷四人最终会出现意料之中的危险,逼得此人现身,正好趁机发难。也考虑到会出现人的身份,即便对方高于自己,当应如何对策。奈何绞尽脑汁也没预料到来的会是此人。短暂间争取的优势也因此付之东流。

“好久不见!”秋水惋惜道,字里行间掺杂斑驳思绪,难言其义。

“抱歉!真的不想让你看到。”黑影游离于艰难的选择之中。

“可你还是出现了。”秋水眼神里滚动着悲凉,勾起忧思种种。

“你知道的,我不得不出现。多希望我不是我。”黑影看起来极其无奈,迫不得已。动作上却没有减弱一丝力度。

“愧疚感对于你来说,似乎只是满足内心的焦虑不安吧!”秋水鄙夷道。

“或许吧!”黑影没有否认,也没有认可。更不愿多解释什么。

“真是可惜!”秋水突兀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大概只有两个人听得懂的言语。

“是呢!灵力终究是你的弱项。如果知道是我的话,你可能会节约的更多。哪怕付出更大的代价,也要把我留住。”黑影似乎在陈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很自信我现在留不住你?”秋水没有慌乱之意,当仁不让反问道。

“单打独斗我不是你的对手。且不说你的灵力耗费大半,单是你手中的冰丝牵系两人,怕也不是很有信心。”黑影继续有条不紊的陈述着,每一点都戳中秋水的要害。

“你难道忘记了我擅长的事情?”秋水底气十足,也不否认黑影的分析。

“擅长做不擅长的事情!这是大酋长对你的评判。可是,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不是吗?”黑影音调平缓,就连问话都显得刻意捋直。本来,听起来当是非常反感。可是,由他的口中发出,倒显得别具一格。

秋水沉默了,第一次表现的失落。她可以把自己扮成任何想要的角色不漏痕迹。唯独这个人是自己的软肋。他太了解自己了,甚至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自己的一切手段在他的眼里都是透明的,起不到任何作用。曾有一刻她想到过利用手中的薛岳倾天牵制住即将出现的对手。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

他之所以出手,不是为了救下风雷四人哪一个人,而是为之后回去找一个恰当的理由——在他出手的那一刻起,几个人还是活着的。这就足够了。至于之后的战斗出现任何意外,都不是他在意的。在他的世界观里,为了达成目的,因此而死去的人都无关紧要,无伤大雅。哪怕是死去的是他自己。

如此说来,秋水这边反而没有了任何优势。仅有的牵系也都成为了自己进攻时的掣肘。除非,直接杀死薛岳和倾天。但这绝对不是秋水想要的结果。如果不是雷厉风行二人痛下杀手,对自己没有半分可怜,她绝对不会伤害两个人。即便是风行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想要取下自己的头颅,她也是有所保留的斩断了对方的双手。要知道,在那个时刻,斩去双手和砍掉头颅,对于她来说,过程都是同样的。

“不如这样,你放他们走,我留下来陪你。”黑影打破了沉默,似乎在为秋水去处后顾之忧,拉到同一起跑线再进行交手。

“你留下来陪我?就像以前一样?”秋水刻意保持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失控。

“对,就像以前一样,我陪你练习!”黑影肯定的回答道。

“你是打算和我叙旧,回忆曾经的美好吗?”秋水紧盯着黑影逼问道,湿润的眼睛些许红丝映现。她历来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此刻却无法继续下去。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不让眼泪流出来,维系起码的尊严。

“美好的回忆,偶尔把玩一番,兴许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黑影的声音不大,不掺杂任何情感。可是这些言语戳破了秋水坚强的外表。女人的妖娆妩媚,纯真灿烂,展露的同时被无情的撕碎,不留任何余地。

按理说,此刻的秋水,内心最珍重的事物被人用来当做嘲讽戏谑的举例,当是无比愤怒发狂。况且,这个戏虐的人又是最不应该嘲讽的她的人。

事实上秋水长期掩盖的脆弱已经赤裸裸的凸显。满肚子难以承受的委屈,无尽的怨恨需要得到释放。但她还是心软了,徐徐收回缠绕在薛岳倾天身上的细丝,任由他们搀扶离去,算是同意了黑影的建议。

自始至终,黑影都保持着对立的姿势,哪怕是秋水矗立在雪中独自孤独,都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怜惜。至于,薛岳和倾天带着雷厉风行渐行渐远,这些都没有打动他的任何情绪。仿佛是多年陈列在这里的雕塑,黑棍横在身前,清晰地划分出彼此界限,隔断了任何临近的可能。

孤独,一个人的孤独。

这种孤独来源于内心的与世隔绝。任这世间繁花似锦,千奇百怪,都无法牵动内心半分思绪。明明是活着的肉体,呼吸出来的气息没有半点热气。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存在,耀眼的光亮驱不散雪地上的一团黑暗。

“为什么你要再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一直都告诉自己,你已经死去了。”秋水哽咽着,想要临近黑影都无法办到。

“渺小的存在,怎能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什么生与死,这只不过是弱者有所依恋,自我创造的词汇。”黑影的声音没有任何改变。

“为什么好好地你突然就变了?你难道从来都没有珍惜过我们彼此的经历吗?”秋水复杂的看着黑影,想要得到答案。

“变?的确是变了。只有那一刹那的顿悟,才能理解这个世界的真谛。想想之前的过往,真是为之可笑,哪来的什么珍惜?”黑影根本不在乎秋水的感受。

“难道无情无欲的活着,真的很有意义吗?”秋水深情地望着黑影。

“方舟说有大自在,这不过是建立在时间基础上的幼稚。风巫说轮回分地狱天堂,也仅仅蒙蔽世人的双眼。混天说每一丝本质都真切的存在你的周围,那是规则论调的愚昧无知。唯有雷巫大人,才懂得世界的意义。有和没有,其实真的不重要。这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硬要找个说法,在你的世界里,你可以理解我为行走在世间的使者。”

“那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秋水仍然不放弃,进行最后的质问。

“为什么就是没有为什么!”黑影斩钉截铁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把你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秋水咆哮着,几欲疯狂。

“愤怒已经使你丧失了理智,我还是陪你最后一次练习吧!似乎你很喜欢那些无聊的记忆。”黑影淡淡的,波澜不惊。

陪你!练习!喜欢!记忆!

这些字眼多美好。然而,黑影的一番言语。深深地刺痛秋水早已破败不堪的身躯,思绪忍不住回道从前,聊以自慰。

那是很多年前的大寨,老族长力排众议,为了后人的发展,联合小灵院的院长,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获得了高寨的同意。小灵院结束修习的灵徒,会选取突出优异的三位到高寨的高灵院继续修习灵术。

其中一人便是现在的秋水。

当时有一个格外芬芳的名字——婀芝。

严格意义上来说,秋水占有一个名额是有争议的。

因为在小灵院修习五年的她,尚且没有正式开灵。还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灵徒。但是小灵院的院长指定秋水作为其中之一。为此,很多非议充斥在整个大寨。特别是小灵院各位老师,承受巨大的压力无法决断。最后还是小灵院的院长发话,举行了一场比试。

结果,秋水大放异彩。

没有使用任何灵术,匪夷所思的战胜了当时所有的五载灵徒。

终于得到了大寨人员的认可。

当然,随着秋水进入大灵学府,成为了令人敬仰的双姝之一。顺利成章的为大寨带来了荣耀和骄傲。一切往事都被光辉所掩盖。

直到现在,甚至没有几个人记得还有这么一段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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