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家电视新闻都在直播着李想和米娜的离境。
镜头中,不光是新闻媒体,还有自媒体,路人,每个人都举着手机队着李想和米娜的脸拍着,还有人时不时地喊着:“渣男!”“贱女”。
米娜和李想戴着墨镜,匆匆地往机场贵宾通道走着,保安尽力地拦着围观的媒体,看好戏的民众,无奈人潮汹涌,应付不及。
米娜害怕地靠在李想的怀里,不知道谁扔了一颗臭鸡蛋,瞬间在米娜的脸上爆了开来,过了一会儿又飞过来几杯咖啡,米娜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李想又惊又怒,却只能护着米娜匆匆逃走。
米娜被李想护着,一边跑一边大哭了起来。
一时间,场面一度混乱。
乔有南看了皱了皱眉,不禁问道:“是你安排的媒体?”
“当然不是,我从不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江泳思摇了摇头道,“我还以为是林欢。”
“不会,没我的命令,她哪敢。”
“那还有谁非要置李想到这种境地。”
江泳思说完,二人对视,互相心有灵犀,异口同声的说了个名字。
“李若薇!”
乔有南看着江泳思,温柔笑道:“你总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句话不应该是我说的吗?”江泳思甜蜜笑道。
乔有南伸手摸了摸江泳思的头发,一边看视频一边感叹道:“其实李若薇不需要这样,怎么说也是父女一场。”
“有的时候,越爱越恨!”江泳思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江海,也想到了20年前江海是如何狠心抛弃汪梅林,非要和情人双宿双_飞的事情,“站在私人立场上,我没办法同情李想。”
“抛开李家和樊家的各种爱恨情仇,李想,不枉企业家三个字。不论他当年是如何发家的,只是他创立肈英以来,肈英地产一路成为东南亚甚至整个亚洲的龙头企业,肈英在地产届几乎就是品牌和质量的代名词。”乔有南理智地说道。
江泳思点了点头,若回到专业,李想的确无可挑剔。
“我听说20年前李想以453万元的最高价获得了当时一块超一万平方米土地的使用权。肈英就是靠这块地皮发家,用了短短8年的时间,就上市发行股票。在当时的股东大会上,李想明确放弃了他该得的职工股份,而用自己的全部积蓄从市场上买进了肈英地产8%的股份,并将这些全部股份全部记在了自己妻子樊英的名下,同时两人约定,待两人的子女年满十八岁后,这8%的股份自动转入子女名下,李想只有代持权,没有拥有权。”
听了江泳思的话,乔有南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说道:“当年李想放弃职工股份的时候,说了三点:第一,他说,世上所有罪恶都来源于“不患寡,患不均”,社会向来都有仇富心态。个人突然有了钱,会把自己摆在一个极其不利的地位,尤其是像我如此爱出风头,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如果很有钱,弄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名利之间只能选择一项,或默不出声地赚钱,或两袖清风实现一番事业。我选择后者,我愿以创始人的身份,好好经营肈英,将它打造成为让人尊敬受人喜爱的企业。第二,他说自己讨厌暴发户,所以想做一个儒商,就不愿成为股东,变成一个“只拿钱的闲人”;第三、他说自己来自于底层,家族没有掌管财富的DNA,因此要把所有的财产给到妻子,给到樊家。李想后来用这些股份成立了一个基金,给到职员福利,也用来回馈社会。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李想是一个合格的企业家,他并没有争权夺利的心,他只是想把肈英好好地发展下去。”
见乔有南认真了,江泳思不禁打趣道:“所以你现在是同情李想吗?果然,男人对男人的同理心是最强的。”
乔有南一把搂过江泳思,亲了亲她的头发,笑道:“不,我只是说,凡事不能两全,既然踏入了商界,就要遵守游戏规则,资本世界里没有侥幸,只有利益。李想当初的“善良”也好,“好心”也好,都是他现在失败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他当时的这种自以为是,或者自命清高,他就不会失去对肈英的控制权,今天也就不会走的这么的狼狈和凄凉!”
江泳思点了点头,不禁长叹一口气。
李想这个人,浪漫多情,又有点书生意气,你说他感情不检点可以,可是对于肇英地产他的确无愧于心。
每个人都是复杂的,任何事都不是非黑即白,要去评价是非功过,太难。
所以世人才会以成败论英雄吧,至少,粗暴简单。
李想的结局,乔有南感慨,华山也不是不悸动。
他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这个画面,默然了良久。
“这个薇薇——”华山没有说下去,反而转头看向华和,问道:“你看薇薇怎么样?”
“锋芒毕露,有仇必报。”
“你是说她不好驾驭吧。”
华和微一皱眉,说道:“我是怕她以后对华家不利。”
华山点了点头,说道:“我原本觉得她可怜,又见她真心依附,一来就愿意将肈英股份全部拱手让出,才想将她收为己用,现在看起来,薇薇没我想的这么简单。”
“山哥说的是。而且她现在手上持有华仁集团1.5%的股份,虽然比例很小,但是不得不防。千里之提,溃于蚁穴。”
华山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说道:“她认宗的事情,缓一缓吧。”
华和连忙答应了个“是”。
“最近顶峰投资很安静啊。”
华和听了,不禁笑道:“乔有南和江泳思热恋。”
“哦?”华山讶异道,但转念一想,摇了摇头道:“可是这不像是方其的作风。”
“方其一直在香港,待在庙街十姐的铺子里。”
听到此话,华山突然抬头看了华和一眼,眼神如鹰,令人不寒而栗。
“砰”的一声,礼花缤纷,瞬间将黑夜照成了白昼。
这是维多利亚港夜晚惯有的礼花表演。
方其站在窗边,心事重重,似乎在等着谁。
“咚咚咚”的敲门声,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方小姐。”
是杨繁。
方其不惊讶却也不应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礼花,没有回头。
杨繁见方其没有反应,有点胆怯,想了想却又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副要杀要剐豁出去的姿态。
“方小姐。”
方其不说话,杨繁也就这样默默地站着。
直到第一轮的礼花退去,天空重回寂静,方其才回过身,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记得十岁生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烟花满天。那天,爸爸说好要给我庆祝生日,可是等到天黑,我也没有等到他。当时我气急了,在床上大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等到第二天醒来,看到的却是他的尸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和我一起庆祝生日了。”
方其倒了一杯红酒,轻轻抿了一口,自顾自的说着。
“8年前我在纽约遇到你,那年你帮我过了生日。这是我爸去世后,我过的第一个生日。当时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杨繁含着泪,说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亦同。以后我会一直陪着小姐过每一个生日。”
方其听了,冷哼了一声,嘲弄地看着杨繁,一口一口喝着酒,却不说话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虽然我第一次接触你的时候是另有目的。但是从我跟着你的第一天起,我就从没想过要害你!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想报答你对我的恩情。”杨繁哭道。
方其看着窗外,声音冷冽。
“你知道该怎么报答我!”
听了此话,杨繁的脸色变了。
“方小姐要脱离组织?”
“我费尽心机让外界相信我方其因为受不了打击避走香_港,难道真的是为了让有南独当一面?我不是慈善家,也不是园丁,对培养人才不感兴趣。”
“可是,组织是不会让你退出的。从来没有人能活着离开组织。”杨繁又惊又怕。
方其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没有回答杨繁的话,却谈起了诗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古人形容烟花,寥寥几句,真是形容尽了。不过烟花再美,再拼尽全力,也只是刹那光辉。如果人生都如烟花一般,只有一瞬间的灿烂美好,终究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一朵假花,安安静静,虽然不会有刹那绚烂,但至少永生不败。”
杨繁的脸色阴晴不定,她当然知道方其指的是什么,可是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答应了方其,等待自己的结果将会是什么。
那是不寒而栗的恐惧和害怕。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好好想一想吧。”
“不,我答应你。方小姐,你放心!”杨繁突然下定了决心,决绝地说道。
“啪”又是一朵礼花升空,第二轮的烟火表演开始了。
方其的脸被明亮的烟花投射在玻璃上。
玻璃窗上她的脸,似乎慢慢地绽开了得意的笑容。
“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方其的挽留让杨繁愣在当地,瞬间泪如泉涌。
“谢谢方小姐。”
“好久没有享受过你的按摩了。”方其躺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浴缸里,闭着眼睛,轻轻的说道。
杨繁轻轻按着方其的脖颈,愉快的笑了。
“肇英的事你知道了吧?华山拿走了李想8%的股份,现在光他手上就有超过30%的股份,加上何辽,他们已经超过40%。华山老谋深算,我真的是小看他了。”
杨繁皱了皱眉道:“李若薇怎么说也是李想的亲生女儿,居然会联手华山做局算计李想。”
方其没有睁眼,只是冷笑道:“爱之深恨之切。父母对于子女来说,曾是一生的依靠和港湾,可是当有一天发现这个港湾不但不能让你停靠,还在台风的时候,逼着你离开,不顾你的死活,让你开进风暴的中心,只为他想多捕点鱼,多赚那一块钱。你发现,你的性命,你和他所谓的父女亲情还比不上一条咸鱼,还不值一块钱。这个时候,你觉得李若薇还会把李想当亲人吗?”
杨繁轻轻地给方其做着按摩,听了这话,不由看了看方其的脸,知道方其对李若薇感同身受。
“李想自作自受,替华山效忠,就该是这个下场。”杨繁从来只会站在方其的立场想问题,而从不问对错。
方其闭着眼睛,微微笑了笑,却又叹了口气。
“方小姐是担心乔总对付不了华山吧,还有江泳思,虽然他们两在一起了,但是并不像我们当初料想的一样能够联手。江泳思太讲究原则了!”
听了杨繁的话,方其突然睁开眼,她托起杨繁的下巴,探究似的地看着她的眼睛。
“最明白我的人始终都是你。”
杨繁微微一怔,眼框瞬间红了。
“这场戏唱到现在,该上场的都上场了,我们也得抓紧时间,解决了香_港的事务,才能赶得上曼谷的大戏。听说何辽去向华山提亲了,这场喜酒,我可不想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