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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 放手一搏(1 / 1)

唯有你愿意去相信,才能得到你想相信的。对的人终究会遇上,美好的人终究会遇到,只要让自己足够美好。努力让自己独立坚强,这样才能有底气告诉我爱的人,我爱他。

午夜时分,窗外,秋雨,淅淅沥沥,清清冷冷。

方文海凝视着玻璃上滑落的雨水,毫无睡意。

即使闻着手中上好龙井的甘冽茶香,仍是无法平复内心翻腾的思绪。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已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

对于十年前的事情,后悔么?

骄傲如自己,怎会甘心心底冒起的那丝丝歉疚的情绪。

几十年的打拼,白手起家,商界里的叱咤风云早已形成了自己独断专行,恃才傲物的性格,只是,事业再怎么成功,也无法抹灭他在感情上的一败涂地。

“我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

想起孟琴临走时那决绝的语调,没来由的心口一阵抽疼,眉头蹙起。

如果不是为了夏木,她也不会主动见自己吧。想不到,现在,两人之间唯一的牵扯就只剩下孩子。

这十年,多少莺莺燕燕围绕身边,只要自己想,什么样的女人不会投怀送抱?

只有她,每当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时,她的身影总会浮现眼前,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十年来,不断的自我催眠,早已淡忘了她。

只是今天这一见,才发现,这十年,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你为什么要反对?”

“你甚至都还没有见过她,你就妄下定论!”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变,还是那么骄傲,那么自负,那么喜欢控制一切。”

她对自己的指责,句句敲打在心上,以前也没发现,她说的话会这么让自己在意。

“没错,你养了他二十年,但是你根本不曾用心去看他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夏木,他需要什么?

还是,见过她之后,才能知道?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清清冷冷。

屋内,思绪,愁肠百转,茫然无措。

看着靠着窗台向外凝视的孟琴,叶茵茵隐约感到这两天孟琴有点不一样。

“哎,小婷,孟姨这两天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感觉怪怪的。”

“我也不知道,从上次说是见了一个老朋友之后就这样了。”

“老朋友?”

“嗯,我也奇怪,按理说,妈在这边应该没什么朋友的。”

两个人就这么盯着深思的孟琴看,直到有人按门铃。

“我去开门。”

叶茵茵跑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惊喜!赶紧开门。

“你们俩可回来了!”

门口站着的正是高逸宸和乔羽薇。

方文海从来没想过会有今天这一幕,自己会被三个小鬼逼宫。

接到老乔和老高的电话之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高逸宸牵着乔羽薇的手,自己还是有些恼怒,难道自己的儿子就比不上高家的这小子?

看着眼前的三人,确实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老高和老乔都已松口,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强人所难,当个坏人。

“夏叔叔,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喜欢羽薇,羽薇也喜欢我,所以,请您成全。”

说完,高逸宸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虽然觉得自己的说辞肉麻无比,但是,就目前来看,似乎没有更好的说辞了。

方文海挑挑眉,乔羽薇从小就对高逸宸有意思,但是,让人奇怪的是,高逸宸一直对乔羽薇都没兴趣,为何突然就转性了。

“你,真的对羽薇有意思?”

“是的。”

探究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奈何,透明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任何隐瞒和谎言的样子。

“夏叔,我和夏木并不爱对方,如果坚持这个婚约,耽误的是我们一辈子的幸福,请您无论如何,替我们着想下。”

乔羽薇的女王气场,让她很难能说出软话,原本也是想好好的请愿一番,但是说出话还是那么霸气侧漏。

看看眼前的二人,再看看一旁的宝贝儿子。

能够越过自己直接出面去找老乔解决事情,让自己无论如何也抓不到别人的不是,如果真再坚持下去,自己就真成了顽固不化,冥顽不灵的坏人了。

“婚约,可以解除。”

看着眼前的三人,方文海慢悠悠的说。

闻言,三人都欣喜无比。

“但是。”

话锋一转,几个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意你和叶茵茵的事。”

矛头直指方夏木,听到这句意料之中的话,方夏木并没有什么失望的神色,依旧平淡如水。

“您会同意的。”

“哼。”

冷哼一声,方文海起身向外走去。

“老李,备车,我要出去。”

高逸宸和乔羽薇有些同情的看着方夏木,

“木头,别灰心,总会有办法的。”

“方叔可能还在气头上,等过段时间,我们一起想办法。”

“哎,孟姨不是在这么,让孟姨出现试试呢?”

高逸宸突然想到孟琴正好也在,是不是当妈的出面,会好处理点?

看了一眼为自己着急的两人,方夏木轻叹口气,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实在不行,就生米煮成熟饭。”

两个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方夏木,这还是之前高冷绝尘的方夏木么?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

说归说,其实方夏木还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不过,令人欣慰的是,他跟乔羽薇的婚约终于解除了,总算是有个好的开始。

坐到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这两天实在有些累。

看到方夏木这样,高逸宸和乔羽薇就想先出去让他自己安静一会,刚想开口,就听到夏木的手机响了。

“喂,方大木头,我是张嘉佳。”

“哦,嘉佳姐,什么事?”

听到这个姐字,张嘉佳心里着实郁闷了1秒钟

为什么你喊茵茵就喊叶子,有昵称,喊我就非得带个姐字,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茵茵有没有跟你说,你爸今天约她单独见面。”

“你说什么?!”

“听你口气就知道没跟你讲,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要告诉你,我怕茵茵一个人去吃亏啊……”

不待张嘉佳说完,方夏木立马挂掉了手机,冲出办公室,看到刚从外面走进来的老李,快速跑到他身边。

“李叔,我爸呢?”

“哦,董事长说要去单独见个人,所以自己走了。”

闻言,方夏木立刻就想追出去,但是转念一想,刹住身形,转头看了一眼老李。

对方眼神有些回避。

“你知道,对不对?”

还是回避方夏木的眼神,并不回答。

“李叔,从小到大,你都很疼我,我求你,告诉我,在哪?”

为难的看了看方夏木,老李轻叹了口气。

“就在董事长下榻的酒店茶社。”

我不能什么事不做,我也要去争取,要努力

站在茶社包间外,叶茵茵双手握了握拳,再次确认了下自己的着装没有什么问题,伸手便要去拉包间的推拉门。

不知道爸会说什么,做什么,叶子……

心里万分焦急的方夏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叶茵茵的身边,父亲太过骄傲而跋扈,叶子又过分天真而率直,如果处理不好,两个人都会受伤。

不管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我都要,正面直视,我,要勇敢。

叶茵茵一把拉开包间的推拉门,里面,一位年约50的中年男人正襟而坐,虽有些沧桑,但仍能看出俊朗的面容,看向自己的眼神,冰冷而高傲。

“你好,我是夏木的父亲,方文海。”

(二)

“伯父,你好,我是叶茵茵。”

压下心底的紧迫感,叶茵茵恭恭敬敬的打着招呼。

偷偷打量着眼前的方文海,除了那紧迫逼人的气势,夏木从身材和脸型上都挺像他,而五官则更像孟姨一些,看着对方盯着自己的目光,叶茵茵紧张的暗暗吞口水。

“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跟你谈谈我儿子的事。”

冷淡的语气,很明显的疏离感,还带着隐约的俯视的感觉。

叶茵茵听出来对方的来意不善,但是还是乖巧的点了下头。

“请你,主动离开我儿子?”

非常直接,开门见山。

这是意料之中的话,叶茵茵并不意外,思考着要怎么回答才合适,叶茵茵并没急着表态。

方文海继续说道:

“你应该很清楚,你并不适合我儿子。”

听到这个话,叶茵茵更不着急回答了,她很想听听方文海到底对自己是什么评价。

“也许现在,门当户对这个词有些老套,但是,就我们方家而言,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叶小姐论才识,家世,跟我们夏木之间的差距太大,我想,这点叶小姐应该有自知之明吧?何况,你们的年龄……。”

对方说的句句实在,叶茵茵根本无法反驳。

“我能理解,以夏木的背景确实可以让很多女人投怀送抱,无论叶小姐是出于何种目的接近夏木,只要你提出你离开的条件,我都会满足。”

话锋一转,叶茵茵的沉默在方文海看来有些怯懦,而这一向是方文海非常反感的,如果连争取都没有,何谈什么真爱,所以言语上更加直接。

闻言,叶茵茵眉头一皱。

“方董事长,我想请问您。”

称呼一变,叶茵茵也有些上情绪。

“当初您追求孟姨的时候,您都有些什么?”

此言一出,方文海一愣。

门外,匆匆赶到的人,刚想伸手开门,却在听到句话时停住了。

“我听说您也是白手起家,当年您事业刚起步,遇到孟姨的时候,您好像也什么都没有。”

“你倒是很用心,居然还把我以前的事情查的这么清楚,你果然是有备而来。”

被人提到旧事,方文海内心刺痛了下。

“我和孟姨认识,也很谈得来。”

“呵,你们好到可以让她对你推心置腹?那你很不简单嘛。”

闻言,叶茵茵不再继续解释,而是回到自己刚刚想说的话。

“我只是想说,峵山集团有今天,全靠您的运筹帷幄,但是,您现在跟我提门当户对,会不会有些忘本?”

“什么?”

门外的人有些好笑,“忘本”这个词亏她用的出来。

“您是一步步打拼出来的,更应该明白,不是每个人生来就是豪门,就门当户对这个问题上,我不认为我和夏木有什么差距,至于年龄……”

叶茵茵顿了一下。

“在我和夏木的相处过程中,我没有发现年龄带来的问题,相反,我觉得夏木非常成熟,所以这点,也不成立。”

方文海觉得有点意思,感觉自己现在不像是在给对方下最后通牒,反而像是在进行一场辩论。

“那么,我想请问叶小姐,如果你和夏木结婚,你会安心当个家庭主妇吗?”

闻言,叶茵茵有些奇怪,同时也想到了当初孟姨离开的起因,看着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叶茵茵根本不想有任何的曲意迎合。

“我不知道方董事长所谓的家庭主妇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我只知道,即便是婚后,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是挺好的一件事,有追求没有什么不好……”

“也就是说,你不会安安分分的帮夏木打理好家里,让他能专注于自己的事业?”

“为什么家庭和事业不能兼顾?家是两个人的家,不是一个人的,就我所知,即便当初孟姨忙于事业,家里的事她也没有落下啊。”

“你又知道?”

方文海在听到“孟姨”这两个字后,好像所有的自持和耐心瞬间用光。

“你和孟琴简直是一个样。我再声明一次,你不适合夏木,我不会同意你们俩在一起的。夏木需要的,是成熟稳重、温柔贤惠、家世显赫的千金名媛,既能帮他照顾好家里,又能让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而绝不是你这种满脑子天真思想,处事莽撞的乡野丫头,你最好是有自知之明!”

说完,不出所料的从衣兜里拿出支票本,作势就要往上填。

“说吧,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肯离开?”

看到他这样,叶茵茵也急了。

“您又不是夏木,您怎么会知道他需要什么样的女人,您不觉得自己很霸道吗?”

霸道?这个词似乎某个人也说过。

“还是您觉得,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用钱来解决了?您知道什么是尊重么?”

看着眼前涨红脸的叶茵茵,方文海突然意识到对方急了,那不如就再添把火加点油。

“尊重?”

“我敬重您是长辈,同时,您还是夏木的父亲,但是,不是每个人做事都像您那么有功利性,您可以质疑我的对夏木的感情,但是请您尊重我,在我看来,如果您知道尊重是什么,十多年的事就不会发生,夏木和小婷也不会失去母爱这么多年!”

闻言,方文海眯了眯眼,语气也透露出些许危险性。

门外的人也有点站不住。

“你知道十多年前发生的事?”

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叶茵茵一时语塞。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呵,没想到你还挺有城府!”

回避着方文海紧迫的目光,叶茵茵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心里的话,但听到城府这个词,她瞬间有股暴跳如雷的冲动。

“尊重?我哪里不尊重你?你费尽心思把事情打听的这么清楚,为的是什么?作为今天这一幕的筹码吗?好,”

说完,方文海在支票上写下一组数字,然后撕下。

“500万,够不够?不够?1000万?说,你想要多少?我充分尊重你,不管你说多少,我都满足,够尊重了吧?或者说你不想要钱,想要别的?Ok,只管讲。”

站在文外的方夏木再也把持不住,作势就要推门进去,但里面,叶茵茵的声音再次传来。

“您知道么?您就是这样,喜欢掌控一切。”

看着对方高高在上的样子,叶茵茵只觉得的一股怒气直往上涌,噌的一下,站起来,怒极的叶茵茵反而笑了。

“但是您忽略了,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也许在商场上,您叱咤风云,凡事只看输赢,不管过程是多么的不折手段。但是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种处事风格带到生活上来。”

方文海看着眼前爆发的叶茵茵。

看来,自己把她潜藏的一面激发出来了。

“我没有费尽心机的去探听什么事,我知道JEAN这个品牌是您为了孟姨创立的,在布拉格认识孟姨的时候,她苦闷十年,所以向我一个陌生人倾吐了十年前的事,本来我也以为,您是个始乱终弃的人,但是当我知道JEAN存在的意义的时候,我就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

叶茵茵停顿下,继续说道:

“试想,谁会在自己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在家里胡搞乱搞,所有出轨的迹象都太明显了,根本就是您有意为之。您当年就是想控制住孟姨,让她完全依附于你,说是安心让她在家里做家庭主妇,其实是您自己没安全感,怕得不到,怕失去,把您在商场上的输赢心带进了自己的婚姻、自己的爱情,所以你当年才会一败涂地,注定失去!”

叶茵茵的每句话仿佛都是声声闷雷,一声声敲在方文海的心上,如当头棒喝。

“您想留下孟姨,但是您却用错了方法,爱不是让一方对另一方屈服,爱是平等的,是互相尊重,是不计回报的付出,而您当年的一意孤行毁了一个家,毁了自己和孟姨的幸福,也毁了小婷和夏木的童年。”

看了看方文海渐渐苍白的脸,叶茵茵开始于心不忍。

“不管您信不信,我接近夏木不是为了钱,也没有其他的目的,还有,我是不会离开夏木的,不管您怎样反对,只要他需要我,我都会一直在他身边。”

一口气说完,房间内一阵静默。

门外的人只觉得百感交集,放在门把上的手迟疑着是否要打开门。

“你一个外人都看的清楚,怎么她就是不明白。”

半响,方文海幽幽的声音响起。

看着面前戾气锐减的方文海,叶茵茵有些后悔刚刚的莽撞,但是还是忍不住说道。

“孟姨是明白的,她等了十年,等的就是您一声对不起,她当年放弃了那么多,到最后,她唯一能挽回的,就是那点可怜的尊严。”

相爱过,又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当屈辱与恨意充斥人心的时候,谁还会冷静自处。

方文海又一次沉默,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忘了这次碰面的主题。

叶茵茵也觉得,好像自己把话题带偏了,迟疑了很久,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饭盒,开口说道。

“其实,我今天是有备而来的。”

方文海听她这么说,注意力又回到叶茵茵身上。

“这个是我请教孟姨之后做的,听说是你最喜欢吃的,蒜香小排。”

闻言,方文海有些惊讶。

“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因为我比较喜欢做菜而已,所以问了孟姨。”

又看了看方文海。

“好吧,我承认,是想讨好您。”

顿了一顿。

“请您再考虑下我跟夏木的事,未来还很长,您可以慢慢考验我。那个,刚刚我说的话,您别介意。”

叶茵茵心里此刻也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会不会让方文海更讨厌自己,想着黑暗的前景,叶茵茵心里一阵挫败感。

“你并没有说错。”

说着,打开了面前的饭盒,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

“是孟琴教你做的?”

“嗯。”

夹了一块放到嘴里,还是那熟悉的口感,不禁从鼻尖哼出一股笑意,而后长出了一口气。

“孟琴为了你们的事,约我见过一次面。”

“什么?”

门外的人也吃了一惊。

叶茵茵恍然大悟,为什么这两天孟琴有些反常。

“今天见到你……”

顿了一下,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要好好想想,你可以回去了。”

短暂的平易近人之后,疏离感又再次浮现。

叶茵茵不好再说什么,“哦”了一声,稍鞠了下躬,抬腿往外走去。

一拉开门,眼睛睁老大。

“夏木?”

方文海听到叶茵茵的喊声也往外看去,对方脸色平静如常,只是眼神透着些许复杂。

“别想多,我可没把你宝贝女朋友大卸八块。”

嘲讽的语气,却透着些许孩子气的顽皮。

方夏木嘴角轻笑,拉起叶茵茵的手。

“走吧。”

刚走了没一步,叶茵茵突然脚下一顿。

“那个,孟姨好像三天后的航班要回布拉格。”

说完,头也不回的拉着方夏木跑了。

屋内,听到这个信息的方文海眼神一闪,瞬间又恢复平静。

(三)

桌上的蒜香小排隐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方文海静静的坐着,仿若时光已在他身上凝结,眼睛平时着前方,却没什么焦距,兀自沉思。

再回神,好像已经过了一遍前世今生,这十年,后悔么?

后悔。

又夹了一块小排,放进嘴里细细嚼着。

呵,就手艺上,跟孟琴还真有点像,都那么会做饭。

嗯,还有脾气上,都挺直爽,率真,还那么细腻。看她刚刚急起来的样子,真有些孟琴的样子。

“孟姨是明白的,她等了十年,等的就是您一声对不起,她当年放弃了那么多,到最后,她唯一能挽回的,就是那点可怜的尊严。”

想起叶茵茵刚刚说的话。

等了十年,等我一句对不起,那么现在,她还在等么?

十年之前,十年之后,我还能挽回些什么么?

车上,叶茵茵如坐针毡,双眼不停瞟向开车的方夏木。

“你刚刚,听到多少?”

猛一开口,声音却越来越小。

“该听的几乎都听到了吧。”

闻言,叶茵茵有些懊恼。

“对不起,我太多事了……”

想到自己气急之下的口不择言,直觉方文海会更讨厌自己。

“没事,我倒觉得这样也好。”

看方夏木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叶茵茵有些奇怪。

“什么?”

“爸独自煎熬了十年,其实他是后悔的,只是不愿承认罢了,现在有人能直言出来,对他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解脱?”

叶茵茵还是不明白。

“你的话就好像一把锤子,把他周围包裹的保护层给敲开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叶茵茵有些明白的点点头。

“希望别再建另一个保护层了。”

“那就再破坏掉。”

方夏木笑的有些没心没肺。

“你不怕你爸更讨厌我啊?”

“呵呵,放心,有妈在。”

方夏木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叶茵茵。

有时候,这女人挺聪明,心思细腻,有时候又迟钝的要命,难道还没看出来,妈在爸心里仍然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不然不会因为妈的一两句话就对叶茵茵有所改观,从今天的情况来看,爸想再讨厌你,应该很难了。

思量完,方夏木有种尘埃落地的轻松,剩下的,就看爸怎样留住妈了。

叶茵茵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孤胆英豪,每个人都用一副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

“茵茵姐,你太牛了!”方婷由衷的说道。

“你居然敢对夏木他爸,那么恐怖的一个人这么说话啊。”

高逸宸有些怜悯的看着自己。

乔羽薇只是在一旁看着自己,没说话。

曹烊则拍了几下自己的肩膀,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嘛。”

叶茵茵有些泄气。

“好了,你们别吓她了。”

方夏木好笑的看了看一群损友,转身对方婷说:

“小婷,跟我来下,有事跟你说。”

方婷愣了一下,到是叶茵茵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方夏木,转头对方婷点了点头。刚刚复述自己与夏木他爸会面的过程,特意把一些事情省略了过去,只是现在,也该是告诉方婷真相的时候了,而这个讲述者,夏木再合适不过了。

看着方婷跟着方夏木往书房走去,叶茵茵转身对其他人说:

“好了,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要好好庆祝一番,来吧~咱们去买好吃的!”

其他人一起翻白眼,这叶茵茵是真没心没肺啊还是真没心没肺。

只是当叶茵茵拿起包准备往外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

“哎,孟姨呢?”

X市中央公园,有一座人工修葺的新月湖,湖边种了一排红枫,每到秋季,火红的枫叶随风飞舞,似一只只燃翼的化蝶,燃烧了整片清澈碧绿的湖水,湖边一排排的法国梧桐早已镀上一层金色,高低错落间,色彩融合处,别样的赏心悦目。

深秋的夜,已有些许微凉,方文海西装笔挺,漫无目的的漫步在新月湖边的小路上,十年光景,公园的景色没什么大的变化,一样青石小路,低矮灌木,昏暗路灯,湖边红色的睡莲零落开放,微风一吹,淡淡的桂花香似有若无,远处盛开的木芙蓉迎风摇曳,记忆中的景色还是那样,只是,少了原本应该在凉亭下盛开的波斯菊,换上了肆意怒放的月季。

就这样随意的走着,方文海原本噪杂纷扰的心绪逐渐平静。

这里,有太多跟孟琴的回忆。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也是方文海当初求婚的地方。

结婚前的光景是两个人在一起时最快乐的时光,方文海曾经无数次的想,如果没有后来的偏执己见,如果两个人能心平气和的好好沟通,是不是现在,一家四口还是其乐融融,幸福美满。

可人生就是这样,没有重新活过的机会,自己逃避了这么多年,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看看自己,年过天命,所期盼的,所祈望的,早已不再是纵横商界,叱咤一方。反而一个温暖的家,一口热乎的饭菜成了这些年自己打从心底的所渴求的。

当人走上了一个又一个巅峰的时候,却发现身边亲近的人越来越少,是再往上走,还是缓步下来,对一些人来说可能是一个很难的抉择,但是在方文海心里,所选择的方向是那么的毫无悬念。

如果,自己开口,还有挽回的余地么?

“我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

孟琴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句魔咒,萦绕耳边,挥之不去。

方文海有些气馁,脸上早起失去了以往的高傲与疏离,仿若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就在茫然无措中,方文海又走到了前几天跟孟琴碰面的地方。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人安静的坐着,玫瑰色的风衣随风轻摆,高高挽起的发髻,几缕碎发轻舞,眼神平视前方,那是清泛涟漪的湖面,神色淡漠如水,只是微蹙的眉头暴露了她满怀心事的事实,只是这一幕,看在方文海的眼里,还是一幅绝美的水彩画。

原本黯淡的双眸忽的明亮起来,没有任何迟疑,方文海举步朝那人走去。

人是没有重新活过的机会,但是,任何事情,在任何时间,只要努力,就应该有重新开始机会。

只要,愿意为爱,为值得人,脱下头顶的那座皇冠,为她戴上。

“什么?爸追着妈去布拉格了?”

方婷惊讶的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曹烊无奈的耸耸肩,双手一摊。

“你哥惨了。方叔现在是什么事都扔给你哥了,还跟你哥定了一个两年之约,这下子,有他忙的了。”

“什么两年之约啊?”

“好像是跟茵茵姐有关的,总之你哥现在跟打了鸡血一样,连带着我都不好意思偷懒了。”

“天哪。”

方婷只觉得一瞬间有种天翻地覆的感觉,刚一知道十年前发生的事情的时候,还想着要怎么解除父母间的隔阂,让两人重归于好,现在好了,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结果就好。

好像向来自己只需要知道结果,什么事都会自动处理好一样。

“啊,对了。”

曹烊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高逸宸和乔羽薇的婚期定了。”

方婷再次睁大了眼睛,自己不过是忙了一段时间的英语六级考试,怎么世界就变化这么大呢。

“时间是明年的3月20号,还有三个多月。”

“速度真快,不过也是,两个人都磨磨唧唧那么多年了,确实没必要再相互磨合什么的。”

听到方婷这么说,曹烊突然灵光一闪。

“呃……那个,小婷啊。”

偷偷的看了几眼方婷,曹烊一鼓作气说道:

“其实我们俩跟他们俩的情况也差不多。”

方婷很纯真的眨了眨眼睛,表示不太明白。

“我们不如……订婚吧。”

其实很想说结婚,但是担心方婷会吓到,所以还是说了订婚。

但是即便是订婚,还是把方婷吓愣住了。

大哥,我刚考完试,能不能不要一下子跟我这么多惊喜,我承受不住。

看到方婷呆滞的神情,曹烊有些不自在,摸摸后脑勺,突然想到。

哎呀,我是猪啊,这跟求婚有什么区别,怎么能就这么随便呢。

结果,屋子里寂静无声,尴尬的氛围萦绕许久。

方婷想,这绝对可以成为日后一家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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