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兵午也算八尺壮汉,却像小鸡崽般被拎了起来。看着地面上比自己腰身还粗的玄青色蛇尾,他咽了咽口水,只求能保住小命。
当被粗暴地扔在地上,袁兵午都吓得怕趴在了地上,还以为难逃一劫时,宛若天籁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这位道友如何称呼,我看方才那群修士以你马首是瞻,想必道友对此地很熟悉,能否介绍一二。”
男子的音调好似水滴打在玉石上的叮咚声,虽然清冷却悦耳异常。
或许是感觉到对方毫无杀气,抑或被这凝冰般干净的嗓音吸引了注意力,袁兵午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处境,终于战战兢兢抬头。
结果抬眼一望,便是千年万载、光阴永驻,再无法挪开眼睛了。
堕仙谷底缺少光线直射,即使白天空气也弥漫着一股灰败气息。可眼前的年轻男子在昏眛的空间中却好似发光体,精致的五官宛如被上仙之手精心雕琢过,双目微垂,眼神清亮,根根分明的睫毛与发丝一样素洁晶莹,仿佛冰蝶煽动翅翼。
直到感觉一股危险气息,袁兵午才回过神。这才发现,挟他过来的黑蛇妖静静盘踞在绝美的白衣男子身后,一双黄金妖目正想看死物般盯着他。
好不容易有点镇定的袁兵午顿时又吓得魂飞魄散,对方可是连怎么动手都看不清,不费吹灰之力灭了自己同阶的妖族!
“小江,你怎么又吓他,三天来好不容易找到活人,你要闹哪样?”
结果,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白衣男子却回头满脸嫌弃地瞪了眼身后的妖蛇。让袁兵午更呆滞的是,原本看起来邪气凛然的蛇妖,在白衣男一记眼刀下就偃旗息鼓,露出奶犬般委屈的模样。
“你,你……你,是人是妖?”
过了好半天,袁兵午才找回来了声音,结果一开口还是舌头打结。
“啊,我是人族,正道千灵斋弟子,或者说,以前是……”
甫一听到袁兵午的话,白衣男子支着下巴噗嗤一笑,眉峰舒展、眼角弯弯,犹如三月春风拂面。可在说到一半时,声音却戛然而止,表情也变得有点不自然。
出入堕仙谷的修士有隐情的也不少,袁兵午完全不在意白衣男子为何欲言又止,听到回答反而如蒙大赦。
原来对方是专司御兽的六大派千灵斋的弟子,难怪身后那条妖蛇会对青年言听计从。但袁兵午想想又有些忐忑,那要蛇半身化人,显然是开过灵智的高阶妖族,只有筑基的白衣男子是怎么驯服它的?
这时,袁兵午脑内灵光一闪,想起魏爷说白衣青年丹田并无悸动,断定其身受重伤,如凡人般无力。
去你妈的魏爷,这分明是高阶修士掩饰修为!
暗啐一口主动送死的魏爷,袁兵午自顾自地补脑一番,心中那些疑虑如风卷残云一扫而空,当即拜倒在地:
“晚辈一介散修,姓袁名兵午,有眼不识泰山!谢前辈命灵宠绕过晚辈一命!”
说话间,袁兵午已经三跪九叩头,虔诚无比,一方面担心面前的前辈看似温和其实性情古怪,另一方面心里也想着自己会不会走运,碰到了天大的机缘。
‘前辈……’
‘灵宠……’
结果袁兵午趴得五体投地,完全没看到面前一人一蛇诡异地表情。
“方才晚辈内门拦下一群修士,冲撞了前辈,还请恕罪!”
被当做世外高人的自然是印青,而客串了一把灵宠的自然是楚江,两人同时无语翻眼望天。
尤其是楚江,他化妖后听力拔群,那群荒客的龌蹉打算从头到尾都被他听了干净,因此他毫无怜悯直接爆了魏爷。
在楚江眼中,觊觎师兄,动过淫念的人都得死!
至于眼前的袁兵午虽然心怀歹意,不过现在服帖得很,而且被师兄点了名,印青便也没拆这货色。
等袁兵午磕头的频率降了下来,印青最终轻咳一声问到:“我与……我灵宠远距离传送至此,这里荒无人烟,不知为何处?”
“回前辈,这里是堕仙谷,往西出谷是六派森罗书院境内,沿着谷底一直南下可直通无边海旁的晋江坊……”
印青这一问也算戳中了袁兵午的专业领域,急于在‘前辈’面前表现自己,他立刻像倒豆子一样知无不言。甚至还把堕仙谷附近发生的冲突都说了一遍,特地添油加醋地将天乾殿正道弟子夸赞了一番,想好好拍一下‘前辈’的马屁。
随着袁兵午的详细描述,系统开始自动生成粗略的堕仙谷地图,印青的脑内也多了不少讯息。
参考系统的三维地图,印青皱起眉头。
正道那头显然回不去了,虽然身怀噬天门的信物,但印青对思古其人依旧将信将疑,贸贸然往魔道那边投诚也不算上策。
思索一番后,印青内查自己毫无生气的丹田,不禁叹一口气也有了决定。
恐怕要在这堕仙谷躲避十载,然后……
“袁道友,我打算南下去晋江坊拜访,但由于某些隐情我不能出堕仙谷,观道友你在此地似乎来去自如,有何诀窍请不吝赐教?”
见印青谦谦君子的模样,袁兵午受宠若惊后,心头的惧意消散了不少,却也打起了小九九,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晚辈常年出入此地,倒是颇有经验,问题……有些技巧是祖上训诫的不传之秘……”
听了这话,印青身后的楚江当先拉下了脸,浑身一股迫人的威压蠢蠢欲动,原本已经放松的袁兵午脸又重新变得煞白。
印青却暗自好笑,姓袁的那副神态犹如上辈子常见的江湖骗子,说白了就是想捞好处。
扫了眼系统面板,发现袁兵午刚好卡在了境界开光的瓶颈,印青干脆掏出一枚玉简,摆出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我这个做‘前辈’的自然不会欺你晚辈,强取功法,你如今进阶开光在即,我赐你一套合适的功法吧,否者你中品灵根此生与大道无缘了!”
见印青一下点穿修为和灵根,袁兵午跟认定对方是绝世高修的猜测,取了玉简往额头上一贴更是惊喜万分。
玉简里的功法印青倒没有做伪,就是他当年从千灵斋带走的功法之一。原本在宗门内也不算稀罕,但正道之间禁制私授心法,导致散修们功法奇缺,袁兵午得了这玉简都能做传家宝了。印青被妫无常恶整,早就门派没了归属,自然乐得随手散播功法。
于是楚江一个唱黑脸,印青一个唱白脸,袁兵午分分钟就交出了‘不传之秘’——
一个罗盘和一群探路的小雀。
生怕高人不满,袁兵午边演示如何使用罗盘测算方向,一边拔高分析他这套祖传十八代的独门绝技。
可这雕虫小技在坐拥系统外挂和本身能智超群的印青与楚江面前,又有何难?
面对口若悬河的袁兵午,百无聊赖的楚江干脆打了个哈欠。掌心凝起少许火灵气,开始反复温干印青的一头三千烦恼丝,如今印青灵力全失,连日常梳洗都出了问题。
原本并没有任何杂念,可当撩起长发,看见被发丝沾湿的衣料紧贴在师兄背脊,勾勒出一双蝴蝶骨姣好的线条,楚江喉咙一紧。
随着掌心的热度高了几分,头发虽然干了,可人肉‘吹风机’也有些烫人了。印青刚想转头抗议,却感觉背脊覆上了一双灼、热的大手,从肩胛开始一路描摹,从最敏、感的脊椎正中划过,向下探去。
“师兄的衣服也湿了,如今没有灵气护体,若是冻坏身子便糟糕了。”
几乎同时,耳根浮动起比手掌更撩人的气息,麻痒的刺痛感从耳尖蔓延,毫无防备的印青不禁帝湖一声:“啊……”
虽然很快就把声音咽了下去,可原本滔滔不绝的袁兵午却突然打了个愣看了过来。
“这罗盘,乾位……”
楚江将下巴搁在印青的肩窝,在师兄看不到的角度对不明状况、满面呆滞的袁兵午露出邪魅的笑容。原本盘曲在地面的蛇尾忽然动了,轻轻攀上了印青光洁的脚踝。蛇尾尖端孜孜不倦地撩起轻薄里衣的下摆,沿着小腿一路向上。
在浓墨渲染的蛇鳞衬托下,裸足看起来比女子三寸金莲更白皙。而一摆下蛹动的蛇躯,指向了青年双、腿间的隐秘之处。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引人浮想联翩。
袁兵午张了张嘴,再也说出话来,双眼有些发直,视野周围都变得恍惚起来,唯有凝脂般双足无比清晰,看着玉趾伴随蛇尾游弋轻轻蜷起,袁兵午难以自制地咽下口水。
『看够了?还不滚?』
“晚辈这就走,晚辈什么都没看见!”
这时,耳边忽然吹进轻飘飘的声音,响度不大反而更让人毛骨悚然。始终不敢抬眼的袁兵午恍然惊醒,闭着眼连滚带爬的往后撤,等拉开足够距离后,赶紧御风遁走,连魏爷尸体边的储物袋都没有捡。
见碍眼的对象离开,楚江更放肆地把手伸进印青的前襟,整条蛇尾直接攀上了印青的腰,撒娇般蹭着师兄。
“师兄,你看我都是‘灵宠’,你也宠下小江别~”
结果,印青从腰间扯下千灵斋弟子标配伏凶袋,虽然面上薄红,表情却么有多少波澜,露出公式化的标准浅笑,一字一句回道:
“来,‘灵宠’就应该进去!”
楚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