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天晓,日初升。
唐三藏悠悠醒来,洗漱之后,吃了顿简便早饭,就整顿一下准备上朝见见那国王了。
“悟空,我这就趁早先倒换了关文。免得又耽搁时间。”唐三藏想起来每次到一个国家,总会被一些意外之事耽搁了行程,最好还是先把关文倒换好,再管闲事。
孙猴子想了想,说道:“从昨天的猜测来看,那国丈十有**不是人。师父一个人去不安全,还是我也跟着去吧。”
唐三藏说道:“你去也好,不过若是天上的妖怪多半见过你,估计未必会如我们所愿。”
孙猴子道:“我不现身,暗中跟着你去。”
唐三藏点头道:“这样挺好。”
孙猴子踹醒了猪八戒,然后吩咐他看好行李马匹。
猪八戒怨气冲天,却又不敢发作,只得诺诺地应着。
唐三藏刚走出房门,就看见那驿丞竟然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驿丞大人到是起得早,可用过了早饭?”唐三藏笑着问道。
驿丞见这唐三藏仔细打扮过了,身上的锦襕袈裟很是耀眼,笑道:“长老倒是焕然一新。”
唐三藏笑道:“见一国之主,自然要庄重一些。”
驿丞看着唐三藏,面露犹豫之色,最后还是附耳低言,让唐三藏千万莫管闲事,只管盖关文尽早西去。
孙猴子闪在门旁,摇身变成了一只苍蝇,嘤嘤地飞到了三藏的帽沿上。
唐三藏刚要走,那驿丞忽然抬头看见了唐三藏帽上的苍蝇便道:“且慢,长老帽上有个不洁之虫,我来去了它。”
驿丞双手向那苍蝇合掌击去。啪的一声,却是打空了。
那苍蝇扑愣一下,先一步飞出了驿馆。
唐三藏心知这苍蝇应该不是孙猴子变的了,于是道声告辞,然后出了馆驿,径奔朝中。
及至朝门外,见了黄门官,禀明了身份,说是要见国王,倒换关文。
早有报信侍卫通与内门。不多时,那黄门官便拉到了旨令,笑吟吟地领着唐三藏进宫。
那比丘国国王三年积病,身体虚弱,对于佛道都日渐深信。于是笑道:“远来之僧,必有道行。”于是命人将唐三藏请入殿上。赐座近谈。
唐三藏佛礼相见。然后说道:“贫僧唐三藏,奉唐王之命往西天取经,路经宝国,欲倒换关文,望陛下恩准。”
比丘国国王声音嘶哑断续,客气了一番。然后接过了唐三藏呈上的文牒,只是眼目昏花,看不大清,索性不再去看。直接让人取了宝印,用了花押还给了唐三藏。
唐三藏看了印鉴,笑着把文牒收了起来,心中想道:这下没有后顾之忧了。
比丘国国王以前也是信佛,只是近几年受国丈的影响,才偏了道门,这会儿见了唐三藏,不禁问起了佛门之事。
唐三藏虽然未必肚子里有多少货,但是一路上闲极无聊,也跟着沙和尚抄起了经书玩,眼下糊弄这个佛门文盲的国王还是不在话下的。
比丘国国王正想问一问唐三藏取经的原恩,忽然听得门外当驾官奏道:“国丈爷到。”
比丘国国王脸上显现惊愕之色,立即命人将他扶下了王座,上前迎前。
唐三藏心道:“这国丈的派头倒是不小。”
进来的是一个老道人,只见他缓步踏进了大殿之中,似是在花园里闲心散步一般,漫不经心。
这老道人长得面如冠玉,长眉狭目,下颌飘着一缕苍髯,恰是一派仙风道骨,犹其是那双长目亮得吓人,浑然没有半点老态。
这国丈走到殿中,也不朝那国王行礼,直接大步走到殿上,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比丘国国王欠身道:“国丈仙踪早降,真是寡人之喜。”
唐三藏向那国丈施礼道:“贫僧唐三藏,见过国丈。”
那国丈端然高坐,斜眼看着唐三藏,没有回礼,傲然道:“僧家何来啊?”
比丘国国王笑道:“他是东土大唐差往西天取经的使者。”
那国丈冷笑道:“想那西天之路,黑漫漫的不见尽头,有什么好去的。”
唐三藏笑道:“自古皆称西天为极乐世界,怎么不好了。”
那国丈不屑地说道:“自古以来,男欢女爱,是为传世衍族之本。而为僧者,却断情弃欲,岂不是有悖人伦。有什么好的。”
唐三藏笑道:“为僧者,罢万缘,独承大道。了性悟法,其途皆空。弃浊承新,长生长乐,有什么不好。”
比丘国国王听了,不由得问道:“寡人听说僧乃是佛家弟子,不知那佛与僧可能长生不死?”
唐三藏道:“西天世界,长生不死者如恒河沙数,只要修得佛法大道,此小道尔。”
那国丈听了,付之一笑,用手指着唐三藏道:“呵呵,你这和尚满口胡些。寂灭门中,唯我道法无量。你们那些参禅悟道的小伎俩,尽是盲修瞎炼。若求长生,还得我道门炼丹采气。三教之中唯上之品,我道独尊。”
比丘国国王听国丈讲得豪气万丈,不由得目露神往之色。
唐三藏笑道:“任你万般夸口,也还是做和尚好。”
那国丈冷喝道:“你说什么。”
唐三藏说道:“我说做和尚好。”
那国丈骂道:“放屁,做道士好。”
唐三藏骂道:“道士长发成畦,满头生虱。有什么好的。”
那国丈骂道:“一个字便是僧,两个字是和尚,三个字鬼乐官,四字色中饿鬼。足见你们佛派之虚伪。”
唐三藏捋起袖子骂道:“你这牛鼻子说什么!”
那国丈也不甘示弱,站起来骂道:“就骂你这秃驴了,怎么样?”
比丘国国王听得头疼得很,忙上前拉住两人,先是低声对国丈说道:“你乃一国之丈。怎么好跟这外来和尚争吵呢,没的低了身份。”
然后又对唐三藏说道:“长老,怎么说你也是大地方来的,就不要跟我这小气国丈计较了。”
唐三藏说道:“好,我不跟他吵。只要你承认佛家好就行。”
那国丈听了,刚坐下去又跳了起来,提起拂尘就要揍唐三藏,骂道:“你特么的再说一遍试试。”
唐三藏道:“别以为贫僧不壮就没有战斗力,打你这老家伙,一拳一个。看见没有。砂钵大的拳头。”
那国丈怒极反笑,说道:“哟嗬,你这和尚还真敢在我的地盘上拽,活得不耐烦了。”
比丘国国王也无奈了,凭他的这副虚弱的身子根本劝不住这俩货。好在这时候。只见一个侍卫走进殿来,禀报道:“报——国丈。娘娘说身子有些痒了。想用你的大棒子止痒。”
唐三藏和比丘国国王听了,顿时愣住了,都盯着国丈。比丘国国王是怨愤的眼神,唐三藏却是……羡慕的眼神。
那国丈老脸一红,骂道:“笨蛋,没看见有别人在么。说点事。”然后回头对比丘国国王说道:“陛下可莫误会了,娘娘身上有不洁之物,贫道是用通心棒为她作过法。想来是上次做法未祛尽邪物。”
唐三藏低骂道:“脑残才会信你这理由。”
比丘国国王却是眉开眼笑,说道:“国丈果然是大神通。前些天。我身上也有些怪痒,不知国丈哪天有空,也用你的通心大棒给寡人止止痒。”
那国丈脸上露出惊脸,不过很快掩过去了,笑道:“一定,一定。”
比丘国国王一通道谢,然后对那侍卫骂道:“有什么事快禀。”
那侍卫答道:“昨夜刮起了一阵阴风,把城中所有的婴孩都给刮走了。”
“你说什么?!”那国丈勃然大怒,抓着那侍卫喝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侍卫重复了一遍,又道:“我们到处都找到了,全无踪迹,像是消失了一般。”
唐三藏这时候装傻地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什么婴孩,什么又被吹走了。”
那国丈见着唐三藏的光头就烦,果然是见秃无好运,不由得骂道:“没空搭理你。陛下,我且去察看情况。”说着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
比丘国国王也是如遭重击,一脸颓然,自语道:“此事是天要灭寡人啊。连年病重,御医久治无效,好不容易国丈赐下仙方,正待今日午时取这心肝这药引,事到临到却还是出了变故。真是天要亡我啊。”
唐三藏好心想安慰两句,比丘国国王却全没了兴致,叫来光禄寺好好招待唐三藏一番,然后将这带来霉运的和尚尽早送早了事。
唐三藏没心思留在宫里用饭,于是告辞而去,出了朝门,径回馆驿。
这时候孙猴子变的苍蝇地唐三藏的耳边低语道:“那国丈果然是妖怪,师父,要不我去一棒打死他。”
唐三藏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国王心智已迷失,就算杀了那国丈,也会有别的妖道来蛊惑他。我们要治,就治本。把这国丈的尾巴揪出来,震醒那国王。”
孙猴子道:“这样太麻烦了。按我说,杀了了事。”
唐三藏说道:“你就知道打打杀杀的。这样一点也不好玩。”
孙猴子道:“师父,你个啥也不会的凡人,居然还想玩弄妖怪?”
唐三藏笑道:“你知道凡人有一样东西,可定天,可胜佛,可诛仙,可毁天灭地。”
孙猴子道:“你不会是想讲黄色笑话吧。”
“滚蛋。”唐三藏指了指脑袋,说道:“为师说的是脑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