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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十一月。夜阑(1 / 1)

【二九四】

纪策将案卷一翻,道:“骆惊寒的人呢?”

“惊寒不比纪副使。惊寒在主持政事、振兴民生上超群绝伦,一年之中将一州之赋税翻一番,除了他再无别人。但他的性格略弱,不善争论,所以,我给他分的人,都是生性睿智、外柔内刚的谦谨君子。”迟衡随意点了几下,“比如廉兴治、利宇、左修远、宗业、武适。尤其是武适,不给惊寒都天理难容。”

“石韦呢?”

迟衡苦恼了一下:“石韦的人啊……相扬这小子倒是很不错……算了,反正军中随意挑几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石韦不愁。除了给你们分配的这些,还有二十余人,我都有安置,剩下十来人,暂时看不出有什么才能,就先放在翰林院,做做闲职,哪里缺人了再说,看看能不能跳脱出来。”

迟衡亲自为这些人赐官封赏,殿前荣耀,至高无上,所有皆春风得意踌躇满志。

却说十一月末,乾元殿里出了一件事。

国之初立,迟衡要求一切从简,连御前侍卫都精简得不像话。这一天,天气骤冷,起了大雾,一丈之外不见人影。迟衡才出了殿,觉得这大雾诡谲,雾中连一丝声响都没有更是诡谲,不由心中起疑,就在此时,寒光四溅,寒雾之中数支寒剑刺过来。迟衡惊讶之余,一边大喊,一边果断抽出腰中刀刃作为抵御。

饶是他灵活地左躲右闪,短刃怎能敌得过长剑。

迟衡的衣裳转瞬之间被划破数道,剑剑逼向他的喉咙,迟衡脱下衣裳撇过去,长剑随裳而去。就在这一刹那。御前侍卫闻声而来,已是侍卫长的宫平长钩甩过去,两侧的侍卫亦飞身而来,与刺客们打成一团。

侍卫们像水一样源源不断越涌越多,而迟衡早被护卫得严严实实。

刺客们见此情形,只得一声暗哨撤退。

两个刺客被侍卫纠缠住了,一时脱身不得,走投无路之下竟然举刀自尽,血溅玉阶,从装束上看不出是什么人。总算是有惊无险,龙袍早被削成一段段,迟衡的臂弯也划了数道血痕迹,好在没有大碍。

不提宫平让侍卫们竖起耳朵瞪大眼睛,日夜守护,丝毫不敢松懈。

只说迟衡这一遭刺,被强迫着在殿里歇息,虽说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御膳房的人参鹿茸还有那补血的血麋汤源源不断送来,直把迟衡吃得天天飙鼻血,苦不堪言。

榜眼傅文星是纪策的旧友,文采斐然,尤擅御旨公文,这一次被任为侍郎,专为御前撰笔。

浓墨研好,傅文星满怀期待。

迟衡端起清汤道:“将早晨石将军所述的边疆军务,大致写给岑大将军,平平实实就好,别写太多。”

待一碗汤喝完,迟衡讶异地看到,竟然写好了——果然是榜眼,一篇普通的近乎军务的信都写得很别致。看了又看,迟衡撑着手,若有所思:“岑将军的这样就好。给容将军的那封,不要那么多军务,可以把我受伤的事一写。”

傅文星修好后让迟衡过目。

迟衡说了一句:“不要这么实在,说些宫里发生的热闹事,然后将我的伤势渲染上几倍也无妨,容将军最喜欢幸灾乐祸,见我受伤,说不定就早早回来了。”

一直见迟衡对伤势不以为然,何曾将此也当回事了?

傅文星难掩惊讶。

待信函定了,迟衡道:“傅侍郎,听说你的弟弟是丹青妙手?”

傅家乃是书香门第,傅文星有诗名,傅文星的弟弟傅云树年方二十三,擅丹青,尤擅人物,京城中人以得他一副画为荣。傅文星不知他的意思,谨慎答是。

“正好,我一直在寻这样的人,让他过来替我画上一副。”

圣旨传得毫无先兆。

傅云树一向不羁,这会儿在酒肆里和一帮朋友拼酒,正喝得半醉,眼窝里盛的全是酒,听了诏令,也不意外,倨傲地说:“伴君如伴虎,我最不喜欢家兄在皇宫这种地方。他偏偏死心眼要考什么科考,这下可好,连累得我也不得不听皇帝的命令了。”

众人轰然大笑,将他哄抬着上了官辇。

很快就到了乾元殿,傅云树烈酒上头两颊绯红,一双眼睛酒气氤氲。大约是半醉,胆子也大,见了迟衡,一双眸子亦毫不惧色。迟衡免去了那些繁文缛节,直言想要一副画。

傅云树撑着头不说话。

不一会儿半闭双眼,跟要睡着一样。

傅文星过去将他戳了一戳暗地里踩了一脚,傅云树吃疼地抬起头,瞪了他哥一眼,凝视迟衡,笑了:“陛下跟草民想象中可大不相同啊,哥哥,委屈你给小弟磨墨了。”

醉了一条虫,得笔一条龙,傅云树不愧他丹青妙手的名声,挥毫泼墨飞龙走凤好一番恣意挥洒。

年轻的帝王跃然纸上。

不是齐整装束板着脸的那种,而是斜斜卧榻半是慵懒半是戏谑的帝王,双目凌厉尤其传神。简简单单几笔,神情动作惟妙惟肖。迟衡看了很高兴,让侍卫们传阅,尽皆赞不绝口。

迟衡赐上好酒,傅云树毫不推辞一饮而尽。

“古有帝王,年迈时,将开国功臣的画像镌刻于阁楼之上以兹纪念。我不想等老了,趁着风华正茂,将他们最自在的一面画出来,岂不是更好?”

“不知陛下要画多少人?”

“十八人。”

迟衡将追随自己的十七名将领和功臣一个一个说了,最后淡淡说:“还有一个人已早逝,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画出来?”

“他有父兄吗?有子嗣吗?外戚也行!最不济,挑一个长得像的人也能描摹出来。”傅云树顿了一顿,“如果陛下说的那人是朗将颜鸾的话,草民见过。”

傅家和颜家同为前朝重臣,多有相交。

“以前朗将和纪相常来找我哥,颜家的老九长得也像他,可以参照比对着就画出来。不过,等这十八人都画完,不知道陛下有什么赏赐没有?”

迟衡笑:“你想要什么?”

傅云树酒气还未散去,眉尖上挑,脱口说道:“家兄自见你之后就赞个不停,说你有王者气度,霸气的时候特别霸气,但待情人特别温柔,听得人心里直痒痒。我不要金,不要银,只要得你一件旧寝衣,怎么样?”

傅文星顿时变色。

迟衡一愣,哈哈大笑:“寝衣?那能做什么用?”

“既然家兄对陛下如此一见倾心二见失魂,白天肯定嫌陪不够,我得一件寝衣,让他晚上也贴身陪着罢,算是为弟的一份绵薄心意了!”傅云树挑衅地瞥了其兄一眼,斜睨的双目酒气氤氲。一旁的傅文星握紧拳头,脸色发白又发红。

迟衡笑看傅文星:“傅侍郎,令弟醉了。等他醒来,若知道十八幅画只换了一件破衣裳,非要吐血不可。”

“微臣教导无方,让陛下见笑了。”

虽说半醉的时候很是不羁,清醒之后,被傅文星押着来觐见的傅云树看上去规矩了很多,嘴角还是放荡不羁地笑,但已不胡乱说话了,捏着袖子捻着笔,很有名士之气。

除却岑容二人,八个人在京,六个人正攻城略地。

等傅云树画完八名在京的将领时,已过了二十多天,迟衡很是满意:画中,纪策手握书卷,嘴边一撇悠然的笑;石韦骑在高头大马上,风神俊逸;骆惊寒行于花间,一双杏眼动情……其他人不一而足,皆有特色,很是传神。

其时十二月中旬,开疆拓土的重将们陆陆续续被召回京城,进攻及驻守重地的任务就交给副将军和大统领。傅云树又忙碌了一阵子,大将们各有风姿,尤其是霍斥,画才一出来,迟衡就大为惊喜:“真像霍大哥啊!”

容越和岑破荆二人,傅云树见过,凭着记忆画出来,也很是生动。

就在此时迟衡终于等来岑破荆的信,信中说只剩最后一个夫人,即日将启程回京;容越则信函一去,如石牛沉泥渺无踪迹。迟衡特意将容越的画挂在御书房里,时不时看一眼。

只剩下最后的颜鸾。

情知颜鸾这一幅不同寻常,傅云树早早去颜家拜访。颜鸾的九弟颜翊酷似颜鸾,倒是慷慨,随傅云树怎么摆弄,不厌其烦地做出各种姿势,尤其是一个射箭的姿势整整摆了好几天,比打战还累。当然颜翊也不亏,为自家姊妹狠狠敲诈了好几副仕女图。

这幅骑射云平图将颜鸾的神貌描得栩栩如生,颜翊看得咂舌,兄长颜王也赞叹不已。

傅云树非常满意。

御书房里,迟衡支着下巴抚摩着画纸,沉默半晌道:“似乎不太像。”

傅云树一愣,心说自己如此用心,连颜家人都夸很像呢。不过迟衡陷入冥思,傅云树没法追问,回去之后就问颜翊哪里不像,颜翊挠着头说:“很像了。非要说毛病的话,六哥的眼角有点挑,你画得温顺了点。”

傅云树二话没说把画撕了。

颜翊救之不及,跌足:“撕了干什么,留着给我也好啊,啧,难得你这么认真啊!”

“不认真怎么行?我哥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把皇帝和六哥的那点儿事都快说烂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傅云树铺开纸,“颜翊,你印象最深的六哥是什么样的?”

颜翊笑了:“小时候,拿一个瓶子,瓶口一滴水滴下来,六哥一箭过去,分毫无差,太绝了。”

傅云树费了三四天功夫。

这一次,比上次还惟妙惟肖,尤其是眼睛传神至极。

想不到迟衡锁紧了双眉,凝思了半晌:“总觉得不是特别像,云树,你以前见过朗将,是吗?”

不止见过,还见过许多次,对那一身红衣记忆犹新,傅云树只是想不到今日会一次次地记起,越想记起反而越模糊。回到家,他郁闷地岔起双手,恼火地跟傅文星说:“哥,你说哪里不像?连纪相都说很像啊,你看这眉眼,这衣服,跟实际有什么两样?我说,皇帝该不会想让我给他一个大活人吧?”

傅文星安抚道:“皇帝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再想想,我给你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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