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上的积雪被二人震落，大块大块地砸在方峥和尤里身上，顺着脖领子钻进了衣服里。
尤里气喘如牛，劲爆的手臂胡抓乱拍。竟是“啪”一声给方峥抽了个大嘴巴子，打得他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直叫。
盘查询问的俄罗斯警察已经来到他们楼下，敲了几下门见没人回应，便转身拍隔壁的去了。
方峥紧咬后槽牙，抄起雪堆里枯死的花盆兜头抡在在尤里的脑袋上。那哥们的神经更是坚韧如铁，喉咙里“呜呜”低吼，鲜血融化了积雪，一张脸像是没加工好的大头娃娃年画。
尤里反手扯出弯曲的狗牙刀，在空中一闪而过，直取方峥的颈动脉。方峥被逼得往后退，尤里可怕的爆发力实在太吓人了，方峥根本就没看清楚，刀锋就已划了过去。亏着他生性怕死，下意识的肌肉缩紧，一条血线由方峥肩头一直延伸到胸口。
方峥先是感觉一阵冰凉，紧接着是无法抗拒的疼痛，整个人都在发抖，翻开的伤口像婴儿的嘴唇一样。尤里一击得手，翻腕又撩向方峥的小腹。方峥赶紧往后退，奈何这阳台就这两米宽，已是退无可退。他吸气缩胸，裤裆“滋拉”一声让尤里给豁开个口子，一阵凉风直接吹了进来，激起层层鸡皮疙瘩，屁股蛋子猛地一紧。幸好没伤到皮肉。
尤里手臂上扬，又以极快的速度压了下来，秋水般的刀刃在夜空中泛着淡青色。方峥猛然转身，全身肌肉互相配合，腰腹带动大腿，大腿带动小腿，转身后旋，一脚踹在尤里腰间。他手再长也没有腿长，刀刃贴着方峥鼻尖迅速向后飞去。
尤里整个人如同被高弹力皮筋给拽了回去，重重地撞在阳台围栏上。钢铁焊接的栏杆发出痛苦的shen吟，一阵阵的“嗡嗡”低颤。落在上面的积雪纷纷被震碎，随风飘散开来。
“怎么了？”
戚寒玉听到异常，在屋内轻声问道。
方峥刚要回答，楼下的警察被落雪砸了个正着，抬头一看就发现了他们，一边朝方峥比划一边按上对讲机。尤里弯腰俯在栏杆上，试了好几次也没能站直，估计是这下挨得有点狠。
“得罪了。”
方峥情急，突然搂住尤里的腿，使劲给他扔了出去。
尤里踢蹬着腿从二楼阳台摔向地面，不偏不倚正砸在楼下的警察身上，这两人哼哼叽叽地倒在了雪堆里。
“发生什么事了？”
戚寒玉紧张的来到阳台。方峥故作潇洒，笑着说没事。但戚寒玉也不是瞎子，明显看出他的脸肿得更像猪头了，胸前还破开了一道伤口。
“尤里追上来了，我给那鳖孙又扔了回去。”
方峥没时间详细说明，只简单的概述了一下。戚寒玉想看看他的伤口，方峥摇头说不用，还是逃命要紧，这伤没啥大碍，等安全了再处理也来得及。
他们来到一楼，戚寒玉给方峥找了件衣服，他失血有点多，体温下降的厉害。
“这边走。”
戚寒玉绕过客厅，来到房屋的后门，掀开一角窗帘，见外面非常安静，警方还没搜到这里。她缓缓打开门，左右仔细检查，确定没有危险，让方峥先出去。
方峥挨着墙跟往外摸，探头看了看巷子里，确实没有人。
“领导，安全。”
方峥轻声示意，让戚寒玉赶紧出来。
这时屋里突然传来闷哼，和桌椅打翻的声音。
方峥心里发紧，急忙跑回屋内。就看尤里站在黑暗中，高挺的鼻梁扭曲成“Z”形，左手除去大拇指外，其余的四个指头都可怖地向外翻卷着，小腿上还扎着一把格斗刀。
而站在尤里胸前的，却是戚寒玉。匕首紧紧抵着她的咽喉，鲜红的血线从她白嫩的皮肤下渗出。
“放开她！！！”
方峥双眼喷火，低吼的声音犹如一头恶狼。
尤里受到那么严重的打击仍然还保持着相当高的行动能力。鼻子和手指以及小腿上的刀，应该都是戚寒玉给他造成的，但他还是制服了对手。
方峥对自己的大意万分悔恨，他不应该想当然地认为尤里已经完蛋了。他觉得自己如果被人揍成那样，又从二楼摔下去，不死也是个残废，没想到尤里还能活蹦乱跳。
尤里身后的走廊传来破门声，紧接着是乱七八糟的脚步。警方已经破门而入，正在挨个房间搜查。
“我劝你不要做傻事。”尤里勒紧戚寒玉，刀刃又压下一分，用蹩脚的英文低声说：“我的老板吩咐我，这个女人要活口，她暂时不会死。但是如果你再靠近我半步，我就杀了她。”
“放开她，马上！！！”
方峥无力地挣扎，说着没有任何威慑力的狠话。
“走……”
戚寒玉突然开口，她不敢有太大动作，只能垫着脚尖吐出一个字。随即她手腕一抖，扔过来一团东西。方峥伸手接住，是他们从伊万科夫那搞来的牛皮纸。
尤里肩膀动了动，却是没有制止。他接到的命令是抓住眼前的女人，并没有其他的附加条件，他根本不知道那团东西是什么。但是尤里极其小心，飞快的把自己藏在戚寒玉身后。见那东西并没有爆炸，他才重新探出脑袋。
“领导，我……”
“走！！！”
戚寒玉打断了他，再次催促他快走。
警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屋子并不是很大，不出半分钟就能找到他们。
方峥全身都在发抖，头皮一阵阵的过电，泪水在胸口蒸腾。他最后看了一眼戚寒玉。
戚寒玉平静地凝视着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这是方峥一生中所得到的最痛苦的笑容。
灯光在尤里身后亮起，拿着枪的快速反应部队说着战斗术语，从四面八方靠了过来。将尤里和戚寒玉团团围住。
门口的方峥已不知去向……
尤里高举双手，被警方缴去手中刀具。他缓缓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个证件，放在了灯光下。
“自己人。”
尤里放下手，问谁是指挥官，他要跟指挥官交待事情。
放在光圈下的证件上印着黑沉沉的英文缩写。
G.R.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