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眼睛,甚至有些哽咽地对我说:“我知道这些年你所经历的,都是非人的折磨。可是,我的妻子是无辜的,你把解药给她,你,你给我下毒,我来替她,行不行?”
“当时我也是无辜的呀。”我有些挑衅地看着他。是啊,当时谁又来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恳求的目光再次投来:“我知道你的本质还是善良的,你体验过那种痛苦,就不会让它再发生到任何一个人身上,对不对?”
错了,大错特错。
但是我要他还有用,把他逼疯了可就不好了:“你放心,我给你的解药,是可以避免变异时的头痛的,只要你按时喂她吃解药,我保证她跟没事一样。”她比我幸福多了,还有药可解,当时我巴不得有这么一副药,哪怕要一辈子依赖着也好。
他点点头,突然大笑:“哈哈哈,你以为我会让自己这么弱下去?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不过是内心还有一丝愧疚罢了,这些愧疚的感觉对我而言是可以清除的,你还是太嫩了。”说着,他拿出了两片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丁宪想要去阻止却已经晚了,他已经吞下了药片。
过了一会,他就睡了过去。
“那是什么?”我问站在一边一脸懊恼的丁宪。
“他为了不让自己再愧疚,把自己变成了和你一样的人。”
他居然自己夺走了自己的感情,就为了不被我胁迫?!
其实这样完全没有必要,他既然在没有失去感情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做到置自己的妻子于不顾了,已经够无情的了。
我们就在一旁默默地等着横肉醒来,丁宪的脸色就跟窗外阴沉的天气一样,随时都像是要爆发的样子。
现在其实是个机会,我可以把横肉直接捅死。
这样想着,我转身离开了房间,走到了厨房里。我对于武器什么的一直都没有什么研究,也不知道什么刀用起来顺手,看着案板上的刀架里的各种各样的刀,我犯了难。
这是双立人的一组刀具,按理来说每把刀都是很厉害的,我曾经有一次用他们的指甲刀划过我买的专辑上包着的塑料袋,结果把专辑的塑料壳子都划出了一道白印。
菜刀吧...太张扬了...我也不会使用刀,这刀刃又这么锋利,伤了丁宪我可不怕,但伤了我自己可就不好了,思来想去,我拿起了比较小巧一点的水果刀。
“你在干什么?”丁宪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缓缓地转过身,道:“我想吃个水果。”
丁宪不耐烦地说到:“行了,你想杀他已经晚了,他已经醒来了。”说完就转身走了回去。
这横肉别看一身肥肉,醒得还挺快。我放下了刀子,跟着丁宪回到了房间中。
横肉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直视着前方,看样子正在努力感受这个全新的世界。
看见我们进来了,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就又开始凝视着前方。
我刚刚怎么就把刀放回去了真是的。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横肉的脸上才出现了第二个动作。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不过你对我们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用处的。你想要留在这里也可以,前提是你要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会带你看个东西。”
这不对啊...怎么瞬间主动权就在他手上了?算了,只要能留在这里,也无所谓了。
丁宪突然插话:“不行,她不能去看。”
“她又没有感情,又不会被吓到,你怕什么?”横肉看了看丁宪。
到底是什么东西,丁宪秘密女友团,怕我伤心他就不让我看?
这句话好像戳到了丁宪的痛处,他沉默了下来。横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上了他自己的车,我坐着丁宪的车在后面跟着。
“那视频里的...是真的吗?”他的嗓音很低沉,开车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当然是真的,我在你弟家找到的。”我对他持续释放的低气压毫不理会,一边看着车外横肉倒地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一边回答他。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眼角一瞥,发现他抓着方向盘的手已经爆出了青筋。
由于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对于其他的人的情感变化的感知度已经降低很多了,所以我此时没脑子地说了一句:“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一个急刹停在路边,然后转过身来用手扳过我的脸,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是,我,的。”
我第一感觉到了他身上强烈的占有欲。但估计是看到了我一点也不为所动的眼神吧,他的脸上又都充满了痛苦。
前面的车鸣了鸣笛,示意我们快跟上。
他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我,道:“对不起。咱们回去再说。”
他们开着车来到了一个不算很大的园区里,看样子是个什么学校,我都可以看见教学楼、操场、宿舍和食堂。整个校园里十分安静,尤其是在今天乌云密布的天空下显得有些像是一座已经废弃了的校园,但是有可以明显看出来这些建筑是很新的。横肉的身后随身带有两名伙计,此时这两名伙计显然对这种气氛感到很不舒服,一个个都进入了高度警惕的状态。
“这是产品们的学校。”丁宪一边给我打开车门一边说。
我走下车才,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在操场上我看见了正在跑步的几名学生,也看不见老师,等到他们跑近了我才发现,这里所有的“学生”都是面无表情的。
横肉示意我们跟着他往前走,边走边说:“这些都是我们的新产品。这些人文化素质高,体能好,还会干活,并且不知道疲倦,你只需要给他们维持身体正常运转的食物与休息时间就可以,他们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目标就只有工作。这样,当一个人生病了,你完全可以放任其自生自灭,或者送回到这里来进行‘维修’,这一系列,就跟换零件一模一样,这些人甚至连婚假都不会请。如果这个人老了,我们会询问他需不需要恢复,如果他们需要,我们就会给他解药,这个,就需要丁宪的帮忙了。”他回头瞅了一眼丁宪,又道,“丁宪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待他就如亲儿子一样,他也帮了我不少的忙,并且向我证明了他出色的天赋以及他的管理能力,可以说,没有丁宪就没有松铃的今天,所以,这一次我相信丁宪也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丁宪走在我身旁,一言不发。横肉并不在意:“你一定会尽全力的,毕竟,没有松铃,你又可以去哪儿呢?”
丁宪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我们跟着横肉参观着整个校园。
他居然造出了这么多和我一样没有感情的人。我知道,他们只是没有感情,但是他们心里是有是非观念的,他们也是会像我这样一样在脑袋里思考很多东西的,他们这些人,究竟是被松铃骗进来的还是他们自愿来的?
我刚想开口问,走在前面的横肉就开口道:“这些人都是急用钱,有的是亲人生病了,有的是欠了高利贷了,我们答应他们一次性解决他急用的钱,他们自然也就不在意自己是否是具行尸走肉了,所以,这些人还是自愿加入的。”他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把自己也骂了进去,当然,也把我骂了进去。
我们跟着横肉,走到了教学楼。
一个班级里的“学生”很少,不超过十个,他们正面无表情地上各种各样的课程,就像是机器人。
走了几个班级了以后,我突然反应过来他想让我干什么了。
横肉也转过身来对我说:“无论怎样,这些人需要有表情,一是卖相好看,二也可以免得引起别人怀疑。”
我看着这些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是说答不答应的问题,我一定会答应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教。
“我给你时间,你回去慢慢考虑一下吧。还有丁宪,”他看了看我们手上戴的戒指,“恭喜。”
这一句“恭喜”里面听不出任何的祝福。我知道这只是他的大脑习惯在告诉他他应该这么说而已。
丁宪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我想想既然毒药已经没用了,再不吃解药横肉的老婆该毒发了,就把解药给了横肉,横肉居然看也不看就扔进了下水管道,像是要向我们证明他确实没有了感情。
“反正她跟着现在的我也是受罪,下午我会让她直接去死,不去受你那视频上的苦,也算是我这辈子欠她的,只有下辈子再还了。”